第406章 退路-《原来我才是弱鸡》

  走在这山林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晒不着太阳,哪怕上方顶着烈阳,陈忆典也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一路往前,周遭的植被愈发高大粗壮,枝叶交错着遮天蔽日,连光线都又黯淡了几分。

  陈忆典踮着脚朝前望去,这是快到骨山了。

  “谢照说吃苍藿草可以解骨山的瘴气,虽然现在瘴气还不多,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提前准备着好”

  陆瑾延从谢照那里得知了苍藿草的模样,他边走边留意着两侧的草木,这草只有骨山附近才有,进了骨山怕是就不好找了。

  看不清太阳的方向,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的寂静愈发浓重,连虫鸣鸟叫都稀稀落落。

  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些微潮湿的凉意,吹在皮肤上竟有了几分刺骨。

  陈忆典搓了搓手臂,很快她看见了前方的越发高大的植被,山林间缠绕着一层薄薄的盈盈水雾,白蒙蒙的,随着风势轻轻晃动,完全看不真切雾后的景象。

  原来这就是骨山。

  陈忆典感觉整座骨山就像一头伏在大地褶皱里的史前巨兽,张开骇人的深渊巨口,吐出青烟瘴气,随时要将人一口将人吞噬。

  难怪没人敢进骨山呢,陈忆典呆愣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这要是没点生存能力的人进去那简直是给几年的植被当养料的。

  陆瑾延也同样感到震撼,还好他提前和谢照打听清楚了骨山的情况,否则贸然前往不死也的脱层皮了。

  风过时,山间传来“呜呜”的低响,陈忆典和陆瑾延对视一眼,似下了决心般才走了过去。

  “你说你娘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地方的?可害苦咱们了”

  陈忆典一边拨开挡路的枝桠,一边低声抱怨。

  脚下的腐叶积满了路面,一踩上去腥气混着草叶的涩味直往鼻腔里钻。

  她就不明白,既然精锐都准备好了为什么偏要把兵符藏在这么个鬼骷髅里,这不是纯折腾人吗?

  陆瑾延用木棍探着前面的路,这叶子下面树根缠绕,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听到陈忆典的话他动作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愧疚,毕竟是自己要她跟着来找兵符的,害她遭这份罪。

  默了默,陆瑾延继续向前走。

  “若是兵符那么容易到手,那我起兵便成了箭在弦上,注定要扎进复仇的火海里,舍命去搏”

  其实秦姝仪原本是想让他有能力自保就好,拼命把他送出宫,给他请最好的师父,她只愿他今生能平安顺遂。

  秦家与陆赋是血海深仇,这复仇的担子就是块烧红的烙铁,都放他一人肩上,实在太重了。

  他若要报仇,便是与皇权对抗,銮殿上的龙椅沾过多少血,朝堂里的刀光剑影从不见底,他这一脚踏进去,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谁也说不准。

  可从陆瑾延知道秦家被害的真相那天起,复仇的种子便在他心底扎了根,早已不动声色地开始筹谋。

  虽然在秦姝仪心里,什么血海深仇都抵不过陆瑾延一世平安,可她终究是秦家的女儿,骨血里淌着秦家人的刚烈与不屈。

  她的儿子,也该是有秦家人的血性。

  所以,既然他踏上了这条路,秦姝仪便不会让他孤身一人。她必须尽自己所能,替他布局,替他在刀山火海里铺出一条向前的路。

  哪怕被囚禁在宫墙之中,她也费尽心机调查到燕琮礼,设法让陆瑾弈去北境领兵,更是用全部心血暗中培养这批精锐骑兵。

  但每一个节点,她都没有将答案直接给陆瑾延,而是设置各种障碍,让他自己去获取。

  一是他需要成长,如今多受些磨砺,以便将来踏入更凶险的棋局,他不至于遭更多的罪。

  二来,每一道她深思熟虑设下的门槛,都是给他一次全身而退的机会。

  不论是他没能力得到,还是被困难消磨了心气,哪怕就此放弃复仇,总归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们都知道,一旦起兵,他和陆赋,便只能活一个。

  陈忆典看着陆瑾延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幼时经历了那般剧变,连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便已踏上复仇之路。

  她能想象,幼时陆瑾延心里对陆赋定然也有过孺慕之情。

  那是他以为能顶天立地的父亲,可世事翻覆,真相如淬毒的屠刀,猝不及防刺入心口。

  到头来他心中尊敬的父亲是一个寡恩薄义、利欲熏心的厉鬼。

  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以整个秦家的血海为垫脚石,哪怕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妻子,对他恩重如山的岳家,以及那些忠心卫国的秦家军,都成了他向上爬的祭品。

  陈忆典想想都觉得陆赋真该死,可惜他还装得一副伪善模样,叫人以为他是个明君。

  “唉,这人吧,种其因者,必食其果。靠背弃信义换来的权势,终会因众叛亲离而倒塌,墙倾之时,每一块砖都足以砸死人的”

  陈忆典并未指名说自己骂的是陆赋,但陆瑾延自然听出她话中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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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多谢你帮我砌墙”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很快便从潮湿的地带走到干燥的山间。

  “这座山还真是古怪,一里一个模样,你瞧这些树和草,跟刚才的又不一样了”

  陈忆典惊叹骨山的神奇,进骨山前他们已经找到了苍藿草用下,现在不怕瘴气入体,她倒是可以安心欣赏沿途风景。

  陆瑾延见她这般有活力还挺新奇,毕竟他们走了一上午都没歇息。

  “你看,上面有野果子”

  陈忆典指着一棵大树的树冠,这树足有十几米高,上头稀稀疏疏的挂了些白色的大果。

  陆瑾延看着那果子也很是诱人,他两三下就到了树杆上,摘了一个扔给陈忆典。

  陈忆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果子,又白又大,却轻得很,也不知道里面的果肉味道味道怎么样。

  陆瑾延正准备多摘几个,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高树上飞过一道黑影。

  那速度快得像阵风,只在枝叶间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墨色。

  还没等他细想,数米外的另一棵树梢又有黑影闪过,这次带起的风声更急,隐约还夹杂着枝桠轻颤的响动。

  陆瑾延心头猛地一沉,他纵身一跃到了地面。

  “哎你怎么不多摘几个”

  陈忆典正抱着果子研究,陆瑾延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疾走。

  “怎怎怎么啦……不会又遇到野兽了吧?”

  陈忆典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心头瞬间涌上慌意,忙不迭地四下张望。

  “有人跟踪我们”

  陆瑾延眉头紧皱,声音压得极低,透露出不妙的预感。

  “傅予安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陈忆典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心头满是疑惑,就算他们进了骨山,这山里到处是弯弯绕绕的路,他们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陈忆典等了片刻,没听见陆瑾延的回应,不由得回过头去。

  只见他目光沉沉,正凝视着前方的路径,那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心头微紧,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看到前方景象后,陈忆典惊得张开了嘴。

  数名身着玄甲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然立在路中央,像凭空从山雾里钻出来的鬼魅。

  他们个个戴着宽大的黑色斗笠,斗笠下是覆面的铁具,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在林间斑驳的光影里闪着冷光。

  完蛋了,陈忆典眼前一黑,手脚瞬间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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