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不断积累的牢骚-《被妻女抛弃后,我继承了整片海洋!》

  哐当!

  合作社仓库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柱子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冲着里面嚷嚷:“快!手脚都麻利点!刚起网的鱼获,赶紧过秤入库!码整齐喽!”

  几个年轻后生应声而动,七手八脚地将一筐筐还在蹦跳挣扎的海货抬进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的海腥味。

  外面码头上,灯火通明。一条条渔船靠岸,卸下满仓的收获,又立刻转头扎回漆黑的海面,进行下一轮抢收。发动机的轰鸣声、海浪声、人们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焦灼。

  “哎呦喂…我的心肝宝贝啊…”一个老渔民捧着刚卸下来的一筐海参,手指头都在哆嗦,“这…这再养个把月,价钱能翻一番啊!现在就捞上来…糟践了!真是糟践了啊!”

  旁边忙着扛箱子的汉子喘着粗气搭腔:“谁说不是呢!山子哥一句话,咱们这大半夜的就得跟海龙王抢食吃!我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抢食?我看是抢钱!抢咱们自己的钱!”另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插进来,是村里出了名会算计的王老五,他斜眼看着忙碌的人群,自己却靠着缆桩没动几下,“折腾吧,使劲折腾!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看有些人怎么下台!”

  “王老五!你他妈嘀咕啥呢!”柱子刚走出仓库,听到这话立刻炸了毛,大步流星冲过去,“有力气嚼舌根,没力气干活?赶紧给我滚去扛沙包!村东头老李叔家的山墙还得加固!”

  王老五被吼得一缩脖子,嘴上还不服软:“柱…柱子,不是我说,这天上星星亮得很,哪来的台风?别是某些人当了英雄,就真以为自己是龙王爷了,能呼风唤雨…”

  “放你娘的屁!”柱子眼一瞪,一把揪住王老五的衣领,“山子哥啥时候骗过咱们?今天那俩王八蛋搞鬼,要不是山子哥,咱们早他妈喝西北风去了!现在让你出点力,就跟要你命似的!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去喂鱼!”

  王老五被柱子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看着对方钵盂大的拳头,顿时怂了:“我…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灰溜溜地跑向沙堆。

  柱子朝着他背影啐了一口,又扭头看向海面,眉头拧得死紧。他心里也急,也心疼那些没长到最好的海产,但他更信萧山。他扯开嗓子吼道:“都别愣着!快!快!快!跟老天爷抢时间!慢了就真啥都没了!”

  另一边,妇女主任带着一群婆姨,正挨家挨户催促。

  “张婶!别收拾那些破盆烂罐了!带上粮票、钱、厚实衣裳,赶紧去村委集合!”

  “娃他娘!把你家那小的抱好!大的牵牢了!快走!”

  哭声、埋怨声、催促声此起彼伏。

  “我这刚腌好的咸鱼咋办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咸鱼!命要紧!”

  “我这心里咋这么慌呢…”

  “慌就对了!赶紧走!”

  老村长张叔站在村委门口的高地上,手里拿着个破喇叭,声音已经嘶哑,却还在不断喊着:“加固!门窗都钉死喽!房顶压结实!绳子!多用几条绳子把船绑牢!……那边!谁家的娃跑出来了!赶紧抱回去!”

  萧山的身影穿梭在各个关键点。他脸色沉静,但眼神锐利,步伐极快。

  “山子哥!三号船的马达有点响,要不要停?”一个后生跑来问。

  “别停!让它撑到最后!能捞多少是多少!”萧山语速很快,“告诉船老大,安全第一,感觉风不对立刻回港!”

  “明白!”

  “萧山!”林菀从临时指挥点跑过来,额发被汗水粘在脸颊,“内陆那边联系好了,小学教室可以腾出来安置人,但床位不够,得多准备些铺盖。”

  “让负责后勤的婶子们把合作社仓库里的新麻袋、帆布都拿出来用,应急要紧。”萧山立刻决策,“你跟车过去,协调好,确保老人孩子先安顿。”

  “好!”林菀点头,转身就跑开。

  萧山又快步走向海岸边,查看船只加固情况。几个汉子正喊着号子,用小孩手臂粗的缆绳,将渔船死死捆在巨大的礁石和加固桩上。

  “再绕两圈!”萧山喊道,“打上死结!浪比你们想的狠!”

  “山子,放心吧!这捆得结实着呢!”一个老船工回应,手下又加了把劲。

  但并非所有人都卖力。角落阴影里,王老五和之前那十几个没投资的村民磨磨蹭蹭地搬着沙袋,眼神闪烁。

  “妈的…真特么累死老子了…”一个低声抱怨。

  “少说两句吧…没看柱子那煞星盯着呢…”

  “呸!我看就是瞎折腾!等明天没事,看老子不…”

  “不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几人一激灵,回头看见萧山不知何时站在那儿,正看着他们。那眼神平静,却让他们心里发毛。

  “山…山子哥…”

  “沙袋填实,堵死那个缺口。”萧山没多废话,指了指防洪堤一处薄弱点,“干不完,今晚谁也别想回去。”

  那几人被萧山的气势慑住,不敢再嘟囔,灰头土脸地干活去了。

  时间在压抑和忙碌中飞速流逝。天上的星星似乎真的比平时更亮一些,海风也依旧轻柔,这让许多人心底的怀疑疯狂滋生。

  抢收上来的海产堆满了仓库,带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半成品”气息。

  房屋被木料顶得歪歪扭扭,看起来有些滑稽。

  孩子们被早早赶上床,却因为大人的紧张而睁着惊恐的眼睛睡不着。

  精疲力尽的人们沉默下来,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蔓延——疲惫、心疼、不满,还有一丝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恐惧。

  柱子一屁股坐在码头边的缆桩上,看着终于全部归港并被捆成粽子的船队,长长吁了口气,对走过来的萧山说:“山子哥,都按你说的弄好了。”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哥,这天…真能塌下来?”

  萧山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目光投向远处看似平静的海平面,那里,墨色的海水与深蓝的天空交界处,隐约泛起一丝不同寻常的灰白。

  “柱子,”萧山的声音有些沙哑,“信我。回去抓紧时间歇会儿,真正的硬仗,可能快来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村委,留下柱子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天,心里那点侥幸慢慢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村里,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防风油豆大的光点在摇曳。巨大的不安,如同潮水,无声地漫过了小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