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怜生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颜惜夕的目光也随之落下，待看清他今日的装扮，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他竟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大红曳地广袖长袍，那红色鲜艳欲滴，如同燃烧的火焰，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欺霜赛雪。衣襟并未严谨合拢，松松散散地系着一条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华丽腰带，里面竟似未着内衬，精致的锁骨线条和结实的胸肌轮廓在轻薄的红色衣料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靡丽与诱惑。
他脸上的妆容比昨日在公堂上更为浓重，眼线勾勒得那双桃花眼越发妖娆上挑，唇瓣也点了艳色。但奇怪的是，这浓重的妆容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女气，反而因其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邪气和阳刚底子，形成一种极其矛盾又极具冲击力的美感——一种精心修饰过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危险气息。
颜惜夕心中暗嗤：这身打扮，哪像个店铺伙计？分明比来此消费的豪绅显贵还要张扬精贵！
更让她错愕的是，那徐掌柜见沐怜生下来，竟不是上前吩咐，反而是对着沐怜生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几分恭敬甚至讨好，低声道：“您来了，那…那我先去忙了？”语气竟像是在请示。
沐怜生只随意地摆了摆手，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徐掌柜如蒙大赦，赶紧溜走了。
颜惜夕简直看呆了。这锦绣阁内的尊卑关系，着实诡异。
反倒是沐怜生，打发走了掌柜，转过脸来看向颜惜夕时，瞬间换上了一副面孔。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揖礼，声音柔和悦耳，态度谦卑温顺：
“不知颜大人大驾光临，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这语气、这姿态，与昨日公堂上那嚣张跋扈、眼神阴邪、甚至敢公然威胁她的模样判若两人！若非他左侧脸颊上还隐约残留着一道浅浅的、被宋福一巴掌打出的红痕，颜惜夕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谦恭有礼的俊美青年，是不是沐怜生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好厉害的变脸功夫！好深的城府！
颜惜夕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急不缓、仿佛真是来闲逛购物的语气说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本官素闻锦绣阁货品精良，尤其听闻…沐管事你的眼光品味很是不错。今日得空，便想来选一副金钗，再挑一方合心意的帕子。”
沐怜生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容：“大人谬赞了。能为您效劳，是小的福分。却不知…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式样图案？小的也好为您推荐。”
颜惜夕就等着他这句话！
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取出两样东西——正是那支鎏金蝴蝶簪子和那方绣着并蒂莲与“怜”字的粉色绢帕。
“喏——”她将两样东西递到沐怜生面前，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双眼，不容他有任何闪躲，“就要这样的。这簪子的做工，这帕子的绣艺和花样，本官都很是喜欢。不知贵店可能做出一般无二的？”
递出东西的一刹那，颜惜夕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她死死盯着沐怜生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眼神、嘴角、肌肉的牵动…哪怕是最细微的瞳孔收缩，也休想逃过她的眼睛！
她倒要看看，面对这来自受害者的、他亲手送出的“定情信物”，这个心思深沉、演技高超的妖孽，是否还能保持那副波澜不惊、谦卑温顺的假面！
若他还能面不改色…那便说明，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于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早已麻木不仁了！
沐怜生目光随意地在那簪子和绢帕上一扫而过，神色竟无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两件再普通不过的货物。他甚至还能用一种专业而挑剔的语气点评道：
“回大人，这两件物事做工倒也还算精巧，样式也算别致。若是寻常闺阁女子佩戴把玩，倒也勉强使得。”他话锋一转，抬起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向颜惜夕，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与惋惜，“只是…以大人您的身份，以及…这般非凡的容貌气度，又岂是这等寻常俗物所能相配的？”
他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属于优秀伙计的营业式笑容，微微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楼上雅间备有更多珍品，皆是名家设计，用料珍稀，工艺绝伦。大人若得空闲，不妨随小的移步上楼细细挑选？定有能配得上大人的精品。”
颜惜夕心中冷笑：好啊，果然是个中老手，心理素质非同一般！面对铁证竟能如此面不改色，甚至反将一军，试图将她引开。
她非但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沐怜生身前。她脸上依旧带着盈盈笑意，目光却在他那身招摇的红衣和裸露的肌肤上流转，眼底浮现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探究与恶意的阴暗。
她凑近沐怜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却又极其清晰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轻声说道：
“本府不仅有功夫，还很有兴趣知道…沐兄平日里侍候那些男主顾的时候…”她故意顿了顿，语气带上露骨的暧昧与嘲弄，“…是‘上面’的那位，还是‘下面’的那位呢？呵呵呵……”
这话说得极其隐晦又极其直白，若非风月场中的老手或深知其内情者，根本听不懂其中深意。但若是行内人，一听便知这是在质疑他在男风关系中所处的角色地位，是极具侮辱性的试探。
果然！
沐怜生脸上那完美无缺的营业笑容瞬间冻结！
那双总是含情带怯、流转着妩媚波光的桃花眼，几乎是刹那间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温和与恭顺，蒙上了一层极其深沉、极其冰冷的阴暗与戾气！仿佛一瞬间撕破了所有画皮，露出了内里最真实、最狰狞的本质——与昨日公堂之上那个嚣张邪佞的妖孽一般无二！
他甚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虽然极力克制，但颜惜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屈辱？
颜惜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得逞的快意！——他终于怒了。
果然如此！
对受害者惨死的遗物，他可以视若无睹，冷静点评；但一旦触及他被迫雌伏于男人身下、充当玩物的真实处境，触及他内心深处最屈辱、最不甘的痛点，他就再也无法维持那副虚伪的面具了！
——这才是他华丽妖娆外表下，最不堪、最无法容忍的伤疤！
——这也就解释了，他身上为何有这么奇特且矛盾的气质。
颜惜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更有底气。她后退半步，好整以暇地看着沐怜生瞬间变脸又极力隐忍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变脸戏法。
沐怜生死死地盯着颜惜夕，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冰冷的声音：“大人…您要跟我上楼去看看么？”
只见他竟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大红曳地广袖长袍，那红色鲜艳欲滴，如同燃烧的火焰，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欺霜赛雪。衣襟并未严谨合拢，松松散散地系着一条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华丽腰带，里面竟似未着内衬，精致的锁骨线条和结实的胸肌轮廓在轻薄的红色衣料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靡丽与诱惑。
他脸上的妆容比昨日在公堂上更为浓重，眼线勾勒得那双桃花眼越发妖娆上挑，唇瓣也点了艳色。但奇怪的是，这浓重的妆容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女气，反而因其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邪气和阳刚底子，形成一种极其矛盾又极具冲击力的美感——一种精心修饰过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危险气息。
颜惜夕心中暗嗤：这身打扮，哪像个店铺伙计？分明比来此消费的豪绅显贵还要张扬精贵！
更让她错愕的是，那徐掌柜见沐怜生下来，竟不是上前吩咐，反而是对着沐怜生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几分恭敬甚至讨好，低声道：“您来了，那…那我先去忙了？”语气竟像是在请示。
沐怜生只随意地摆了摆手，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徐掌柜如蒙大赦，赶紧溜走了。
颜惜夕简直看呆了。这锦绣阁内的尊卑关系，着实诡异。
反倒是沐怜生，打发走了掌柜，转过脸来看向颜惜夕时，瞬间换上了一副面孔。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揖礼，声音柔和悦耳，态度谦卑温顺：
“不知颜大人大驾光临，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这语气、这姿态，与昨日公堂上那嚣张跋扈、眼神阴邪、甚至敢公然威胁她的模样判若两人！若非他左侧脸颊上还隐约残留着一道浅浅的、被宋福一巴掌打出的红痕，颜惜夕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谦恭有礼的俊美青年，是不是沐怜生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好厉害的变脸功夫！好深的城府！
颜惜夕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急不缓、仿佛真是来闲逛购物的语气说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本官素闻锦绣阁货品精良，尤其听闻…沐管事你的眼光品味很是不错。今日得空，便想来选一副金钗，再挑一方合心意的帕子。”
沐怜生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容：“大人谬赞了。能为您效劳，是小的福分。却不知…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式样图案？小的也好为您推荐。”
颜惜夕就等着他这句话！
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从衣袖中取出两样东西——正是那支鎏金蝴蝶簪子和那方绣着并蒂莲与“怜”字的粉色绢帕。
“喏——”她将两样东西递到沐怜生面前，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双眼，不容他有任何闪躲，“就要这样的。这簪子的做工，这帕子的绣艺和花样，本官都很是喜欢。不知贵店可能做出一般无二的？”
递出东西的一刹那，颜惜夕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她死死盯着沐怜生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眼神、嘴角、肌肉的牵动…哪怕是最细微的瞳孔收缩，也休想逃过她的眼睛！
她倒要看看，面对这来自受害者的、他亲手送出的“定情信物”，这个心思深沉、演技高超的妖孽，是否还能保持那副波澜不惊、谦卑温顺的假面！
若他还能面不改色…那便说明，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于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早已麻木不仁了！
沐怜生目光随意地在那簪子和绢帕上一扫而过，神色竟无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两件再普通不过的货物。他甚至还能用一种专业而挑剔的语气点评道：
“回大人，这两件物事做工倒也还算精巧，样式也算别致。若是寻常闺阁女子佩戴把玩，倒也勉强使得。”他话锋一转，抬起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向颜惜夕，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与惋惜，“只是…以大人您的身份，以及…这般非凡的容貌气度，又岂是这等寻常俗物所能相配的？”
他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属于优秀伙计的营业式笑容，微微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楼上雅间备有更多珍品，皆是名家设计，用料珍稀，工艺绝伦。大人若得空闲，不妨随小的移步上楼细细挑选？定有能配得上大人的精品。”
颜惜夕心中冷笑：好啊，果然是个中老手，心理素质非同一般！面对铁证竟能如此面不改色，甚至反将一军，试图将她引开。
她非但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沐怜生身前。她脸上依旧带着盈盈笑意，目光却在他那身招摇的红衣和裸露的肌肤上流转，眼底浮现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探究与恶意的阴暗。
她凑近沐怜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却又极其清晰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轻声说道：
“本府不仅有功夫，还很有兴趣知道…沐兄平日里侍候那些男主顾的时候…”她故意顿了顿，语气带上露骨的暧昧与嘲弄，“…是‘上面’的那位，还是‘下面’的那位呢？呵呵呵……”
这话说得极其隐晦又极其直白，若非风月场中的老手或深知其内情者，根本听不懂其中深意。但若是行内人，一听便知这是在质疑他在男风关系中所处的角色地位，是极具侮辱性的试探。
果然！
沐怜生脸上那完美无缺的营业笑容瞬间冻结！
那双总是含情带怯、流转着妩媚波光的桃花眼，几乎是刹那间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温和与恭顺，蒙上了一层极其深沉、极其冰冷的阴暗与戾气！仿佛一瞬间撕破了所有画皮，露出了内里最真实、最狰狞的本质——与昨日公堂之上那个嚣张邪佞的妖孽一般无二！
他甚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虽然极力克制，但颜惜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屈辱？
颜惜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得逞的快意！——他终于怒了。
果然如此！
对受害者惨死的遗物，他可以视若无睹，冷静点评；但一旦触及他被迫雌伏于男人身下、充当玩物的真实处境，触及他内心深处最屈辱、最不甘的痛点，他就再也无法维持那副虚伪的面具了！
——这才是他华丽妖娆外表下，最不堪、最无法容忍的伤疤！
——这也就解释了，他身上为何有这么奇特且矛盾的气质。
颜惜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更有底气。她后退半步，好整以暇地看着沐怜生瞬间变脸又极力隐忍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变脸戏法。
沐怜生死死地盯着颜惜夕，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冰冷的声音：“大人…您要跟我上楼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