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韩闵柔-《认亲被赶后,假千金带领全家暴富》

  大皇子府的这处厢房隐秘得很,平日里少有人来。

  “话说回来,顾公子,你怎么敢跟我来这儿?”舒南笙压低声音。

  顾长安叹了口气,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此刻只剩凝重。

  “我不得不来。有些事,必须亲口告诉你。”

  舒南笙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想必是多日未曾安眠。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自从被封为临川公主,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查出什么了?”她直截了当地问,心中却莫名有些发怵。

  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顾长安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却没有立即展开。

  “我先问你,近来可有人通过你打探四大世家的消息?特别是关于我们顾家的。”

  舒南笙蹙眉思索片刻:“前几日确实有人旁敲侧击问起顾家与靖安侯府的关系,我只推说不知。怎么?”

  “那就对了。”顾长安苦笑一声,终于展开那卷纸,“我查到的事情,恐怕会让你难以接受。”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映得他脸色明明灭灭。

  “你说吧。”舒南笙平静地道,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柳家亲生。”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得舒南笙耳中嗡鸣。

  她愣在原地,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叫做,从一开始?”

  “意思就是,当年你被错抱回柳家时,皇上就已经知情。”顾长安的声音干涩,“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舒南笙扶着桌角慢慢坐下,觉得浑身发冷:“等时机做什么?”

  “等着捧真千金上位,让柳红绡成为他离间和掌控柳家的工具。”顾长安语速加快,“而现在柳红绡成了大皇子侧妃,这步棋就走得更妙了。既能控制柳家,又能牵制大皇子。”

  舒南笙忽然想起皇上这些时日的种种恩赏,那些看似慈爱的举动背后,原来藏着如此深的算计。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我又算什么?他为何要封我为公主?”

  顾长安的眼神复杂起来:“这正是皇上最高明的地方。他把你捧得越高,四大世家就越会猜疑你是皇上的眼线。你被孤立的同时,也成了他离间世家的工具。”

  一句话点醒了舒南笙。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昔日与她交好的世家子弟都避而远之,难怪柳家人看她时眼神总是充满猜忌,难怪皇上总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她无意中成了传递消息的渠道。

  “好一招一石二鸟。”舒南笙喃喃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震惊过后,反而是一种冷静。

  顾长安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舒南笙抬眼看他,“一并说了吧。”

  “我父亲前日警告了我。”顾长安的声音低了下去,“若我再与你往来,顾家也将容不下我。”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顾家作为四大世家之首,绝不会允许继承人与皇上手中的“棋子”走得太近。

  舒南笙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厢房里显得格外凄凉:“好大一盘棋。我们这些人,不过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顾长安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油灯噼啪作响,爆出一点火星。舒南笙盯着那点转瞬即逝的光亮,忽然间全都想明白了。

  “我们不能再来往了。”她说得斩钉截铁。

  顾长安猛地抬头:“什么?”

  “这正是皇上想看到的,不是吗?”舒南笙站起身,语气出奇地冷静,“若是顾家继承人与皇上亲封的公主过往甚密,会引起其他世家的猜疑。若是顾家为此内乱,皇上正好坐收渔利。”

  顾长安张口欲辩,却无从反驳。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从未想过,先提出断绝来往的会是她。

  “况且,”舒南笙继续道,声音微微发颤,“你我都肩负着家族存亡。不能为了一己私情,置家族于险境。”

  她说得在理,每一个字都无懈可击。但这番道理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让顾长安觉得心如刀绞。

  厢房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许久,顾长安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得足以压垮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所有未曾言明的情愫。

  舒南笙点点头,转身面向窗户,不再看他。

  顾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别,往后相见或许便是陌路。朝堂之上,宫宴之中还会碰面,但那时她将是临川公主,而他只是顾家世子。

  君臣有别,再无其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清脆得很,一声声敲在青石板上,由远及近。

  韩闵柔,大理寺卿韩昊的亲妹妹,她那特有的温柔嗓音伴着脚步声传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顾公子,你在哪儿——”

  舒南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处假山后的厢房本就隐蔽,若是被人发现她与顾长安单独在此,不知要传出多少难听的话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长安,却见那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危机,而是什么有趣的事儿。

  “快躲起来!”舒南笙压低声音,急道,四下张望,寻找藏身的地方。

  顾长安却是不紧不慢,目光落在厢房一角挂着的月白水袖戏服上。

  那戏服是前几日府里唱堂会时留下的,层层叠叠的纱幔从梁上垂落,正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不容舒南笙多想,顾长安已经拉着她躲到了水袖后面。

  空间狭小,两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才能完全隐藏。舒南笙能感觉到顾长安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顾公子?您在吗?”韩闵柔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外。

  舒南笙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生怕一点动静就会暴露。

  她能感觉到顾长安的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更往怀里带了几分。

  “别...”舒南笙用气音抗议,却不敢真的挣扎。

  顾长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低下头:“怕什么?”

  舒南笙不由得浑身一颤。她抬起头瞪向顾长安,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都这种时候了,这人怎么还如此不着调!

  门外,韩闵柔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朝着厢房来的!

  舒南笙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若是被人发现她与顾长安以这般姿势躲在此处,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更何况现在她身份特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长安忽然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粗糙而又温柔。舒南笙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反应。

  更让她震惊的是,顾长安似乎还要开口应答韩闵柔。

  她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真的要发出声音。

  舒南笙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眼中满是警告。顾长安却只是挑眉,眼中笑意更深,甚至故意在她掌心轻轻一吻。

  舒南笙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脸上烧得厉害。

  这人真是...太放肆了!

  “韩姑娘是在找人吗?”一个温润的男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是二哥舒沉舟!

  舒南笙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软在顾长安怀里。

  只听舒沉舟继续道:“方才我看见顾世子往东边花园去了,想必是去赏梅了。不如我陪韩姑娘一同去寻?”

  韩闵柔似乎有些犹豫:“这...不敢劳烦舒公子。”

  “无妨,正好我也想去折几枝梅花插瓶。”舒沉舟的声音温和有礼,让人难以拒绝,“听说韩姑娘对诗词颇有研究,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这番话既解了围,又给足了韩闵柔面子。

  才女终究抵不过被人请教诗词的诱惑,更何况对方是舒家二公子,燕京城里的新科状元郎。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了,舒南笙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顾长安的衣襟,连忙松开手,一把将他推开。

  “你方才是不是疯了?”舒南笙一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和发髻,一边压低声音怒道,“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顾长安好整以暇地靠着墙,目光在她泛红的脸上流连:“发现又如何?我顾长安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舒南笙懒得与他争辩,转身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就走了?”顾长安在她身后轻笑,“利用完了就扔,临川公主好生无情。”

  舒南笙脚步一顿,回头瞪他:“顾世子慎言!宴会尚未结束,人多眼杂,还是注意些为好。”

  顾长安忽然收敛了笑意,上前一步逼近她:“若我说,我不在乎呢?”

  四目相对,舒南笙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那一刻,她几乎要沉溺在那片深邃之中。但她很快清醒过来,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我在乎。”她淡淡道,“顾家在乎,舒家也在乎。”

  顾长安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有朝一日,皇上真要你和亲呢?”

  这句话问得突兀,舒南笙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朝局动荡,边境不安,和亲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而以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抬起头,直视顾长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造反。”

  三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却重如千钧。

  顾长安明显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盯着舒南笙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好一个‘造反’,不愧是你舒南笙。”

  舒南笙不再多言,转身推开厢房的门。

  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宴会的方向。

  顾长安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情绪翻涌。

  假山后,舒沉舟从阴影处转出身来,望着妹妹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么放她走?”不知何时,顾长安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舒沉舟没有回头:“她有自己的路要走。”顿了顿,又道,“方才多谢了。”

  顾长安挑眉:“谢什么?”

  “谢你没有真的毁了她。”舒沉舟终于转头看向顾长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所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这样皇上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她的婚事。”

  顾长安不置可否地笑笑:“被你看穿了。”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舒南笙消失的方向,各怀心思。

  宴会上丝竹声隐隐传来,欢声笑语不断。

  但在这僻静的角落,却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舒沉舟忽然道:“她说的‘造反’,你怎么看?”

  顾长安轻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我觉得。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留下舒沉舟一人站在原地,面色凝重。

  风吹过,假山后的梅花簌簌落下几瓣,飘落在舒沉舟的肩头。

  他轻轻拂去,望向皇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宴席正热闹,男女宾席之间只隔着一排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暗香浮动,却遮不住两侧席间投来的各色目光。

  韩闵柔端坐在女宾席上,手中握着酒杯,目光却频频越过花丛,落在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顾长安正与几位世家公子谈笑风生,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今日韩闵柔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袭水蓝色罗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发间别着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既不失端庄,又添了几分娇俏。

  她观察顾长安许久,见他杯中酒喝完了,便拿起酒壶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中,袅袅婷婷地走向男宾席。

  “顾世子,闵柔为您斟酒。”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顾长安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推拒。

  韩闵柔俯身斟酒时,刻意靠近了几分,一股清雅的兰香便飘了过来。

  “方才宴席过半时不见世子,可是去哪散心了?”韩闵柔状若无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锁着顾长安的脸。

  顾长安举杯饮酒,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

  就在一瞬间,韩闵柔眼尖地瞥见了他衣领内侧一抹淡淡的胭脂痕。

  那颜色,她不久前才在舒南笙唇上见过。

  韩闵柔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笑意不减。

  顾长安放下酒杯,淡淡道:“方才有些闷,去后花园透了透气。”

  “哦?那可巧了,”韩闵柔故作惊讶,“我方才也想去赏景呢,怎么没遇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