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容膏-《认亲被赶后,假千金带领全家暴富》

  舒沉舟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汹涌的泪意死死压回眼底深处。

  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南笙面前哭。

  他嘴角努力地向上扯动,试图弯出一个笑容,结果比哭还要难看百倍。

  “嗯。丢了也好。干净。”

  “二哥!二哥!”一个清脆的童音,像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小石子,瞬间打破了寂静。

  小炮弹一样的身影“噔噔噔”地冲了进来,是舒翊寒。

  小脸红扑扑的,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陶罐。

  舒翊寒一头撞到舒沉舟腿边,仰起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把小陶罐高高举起,努力踮起脚尖:“二哥!吃糖糖!”

  他费劲地掀开罐子上盖着的油纸,小手在里面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捏出一颗蜜饯果脯。

  那蜜饯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诱人的光泽。

  “给!”舒翊寒的小手努力地举到舒沉舟面前,指尖还沾着糖霜,“南笙姐姐给的,可甜啦!二哥吃了,心里就不苦啦!”

  舒沉舟低下头,看着小弟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狼狈的脸。

  他沉默着,有些迟钝地伸出手。

  指尖微微发颤,接过了那颗蜜饯。

  蜜饯被放入口中。

  一股浓郁的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阳光晒透果子的醇厚,混合着糖霜的甘美。

  那甜意如此凶猛,带着生命力,汹涌地冲刷着口里的苦涩和心尖上残留的铁锈味。

  舒沉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片阴霾,似乎被冲淡了一丝。

  他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最轻轻地落在了舒翊寒的发顶,疼爱地揉了揉。

  “嗯,”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真甜。”

  舒翊寒立刻满足地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小乳牙。

  舒沉舟的目光,投向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的舒南笙。

  她不知何时已微微侧过身,视线投向窗外。

  院中那棵老槐树新发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透出一种坚韧的生机。

  舒南笙的侧脸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摇曳的新绿,像是出神。

  ……

  夜,终于深了。

  舒南笙躺在铺着硬草席的木板床上,身下垫着的薄薄褥子,无法完全阻隔木板那坚硬的棱角感。

  翻了个身,又翻回来,动作尽量放轻,怕惊扰了隔壁屋里的爹娘和小弟。

  身下的硬板硌得她骨头生疼,与靖安侯府那熏着暖香铺着锦褥的拔步床,恍如隔世。

  白日里那个咧着嘴笑的陶瓷娃娃,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那娃娃的笑容,与舒沉舟最后那比哭还难看的笑,重叠在一起,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并不后悔点破那残酷的事实,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舒沉舟那份苦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舒家,太穷了,也太苦了。

  每一口呼吸,似乎都带着为生计奔波的喘息。

  她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

  窗外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更衬得夜晚寂静无边。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沉沉地滑入梦乡。

  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透过窗棂的缝隙钻了进来,轻轻拂在脸上。

  舒南笙睁开眼,天刚蒙蒙亮。

  她坐起身,刚想下床活动一下酸痛的筋骨,屋外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这可怎么好?昨儿夜里就闷得人心慌,这才刚入夏,往后可怎么熬?”

  是母亲凌氏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南笙那孩子,从小在侯府里养着,金尊玉贵的,哪里受得了咱们这屋子的闷热?听说城里富贵人家夏天都用冰镇屋子。”

  “唉!”父亲舒二虎沉重地叹了口气,打断了凌氏的话,“冰?那金贵东西,一小块怕不得抵咱们家半个月的口粮?买不起,想都别想。”

  一阵短暂的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

  “爹,娘,”姐舒彩霞的声音响了起来,“别愁了。我昨儿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在城里的醉仙楼找着活计了!就是帮厨,洗洗切切。掌柜的说好了,管一顿晌午饭,月底给一百二十个钱呢!”

  她顿了顿,下定了决心,“等拿了工钱,我就去买冰,紧着南笙屋里用!”

  舒南笙穿鞋的动作微微一顿。

  醉仙楼帮厨?那活儿有多累人,她虽未亲历,但也能想象。

  油烟熏烤,热水烫手,从早站到晚,才一百二十个钱。

  买冰?杯水车薪罢了。

  她无声地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轻响,惊动了院中低声交谈的三人。

  父母和姐都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

  舒二虎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粗糙的大手下意识地搓着衣角。

  凌氏眼圈有些红,手里攥着一块半旧的帕子,看到舒南笙出来,慌忙在脸上抹了一把,挤出一个笑容:“南笙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是娘说话吵着你了?”

  舒彩霞也立刻转过身,“南笙,早啊!没事儿,娘就是瞎操心天热。姐找着活儿了,等发了工钱,给你买冰,保管让你屋里凉快!”

  舒南笙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走到他们面前,目光落在舒彩霞身上:

  “姐,别去醉仙楼帮厨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三人同时一愣。

  舒彩霞脸上的笑容僵住,不解地看着她:“不去?那怎么行?活计都跟人说好了。”

  舒南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姐,我记得爹说,你小时候常跟着娘进山采野菜和蘑菇?”

  舒彩霞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是啊,山里熟得很。柴火、野菜、野果子,闭着眼都能摸对地方。怎么了?”

  舒南笙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微微抬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那山里,有金银花,有薄荷,有艾草……还有很多对皮肤极好的东西。”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舒彩霞脸上,带着一种笃定,“姐,你进山去采这些药材,我来教你,把它们做成养肤的膏脂,玉容膏。”

  “玉容膏?”凌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对这个文雅的名字感到陌生。

  舒二虎和舒彩霞也是一脸困惑。

  舒南笙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嗯。就是抹脸抹手的香膏。金银花清热解毒,薄荷清凉醒神,艾草温经祛湿,还有几种常见的草药,配伍得当,做成的膏脂能让皮肤细腻光滑,延缓衰老。

  这东西,在城里那些夫人小姐的梳妆台上,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