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西齐算计-《入宫为妃,嫡女千娇百媚宠冠六宫》

  “西齐陛下如此高看本宫,不知本宫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哥舒炎松开紧握的手掌,任由蹂躏的叶片飘落,落在他脚边的铁链旁,也落在湿润的泥土里,“禁卫军向来心高气傲,却为娘娘所用,靡下将士皆是全力以赴,未曾有片刻的迟疑,就算是娘娘的父亲、兄长,只怕一朝一夕之间都未必能做到那个程度,娘娘若是遇到这样的人,是防,还是不防?”

  柳浅浅转头看他,觉得有些陌生,可是转念一想,又像是本该如此。

  哥舒炎坦白道,“柳家军自有朕的暗探,传递一言一行,孙公公刚颁旨意,娘娘便毫不顾忌,不顾圣旨,率兵出征,孙公公身为皇上近侍,不仅不阻拦,还帮着罔顾圣谕,护娘娘左右,这样的人,是防,还是不妨?”

  柳浅浅清楚自己的回答,便是沉默了。

  “说起来,要不是顾夷长心慈手软,放了柳易辰一命,朕也不会被动到今日,算到娘娘头上的。”哥舒炎抬起头,“所以,娘娘何时察觉这些事的?”

  是了,那时候大哥哥在金陵城里的所作所为,大都也有西齐的影子。

  柳浅浅笑了一下,“起初有些怀疑,可是当你提起白玉栖时,本宫就明白了。”

  哥舒炎想了想,点了头,“如此看来,是朕着急了。”

  末了他又问了一句,“所以这两日,娘娘和宇文煜之间,全是做戏给朕看的了?”

  这人……

  柳浅浅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这人明明已经铐有枷锁,院落里也有重兵把守,却还能如此自由地得到消息,分明眼前的人才是一个不得不防的人。

  哥舒炎端详她的神情许久,不等柳浅浅回答,自己得出了结论,“看娘娘神情,想来,不是做戏了。”

  柳浅浅也没否认,应了一句,“可是如你所愿了?”

  哥舒炎摇头,“还差一点。”

  柳浅浅的心跳漏了一拍。

  哥舒炎却淡淡地佐证了她心中的想法,“只要安宥临彻底匿下声息,由着柳大将军长眠,娘娘和宇文煜之间有一道无法磨灭的裂痕,才能真正如朕所愿,柳大将军一日不咽气,朕就一日不能安心。”

  柳浅浅垂下眼眸,将自己的神情遮掩起来,身侧衣袖下的手掌却握紧了拳。

  事实上,哥舒炎难得遇到一个能平静交谈的人,婉皇贵妃和他很相似,心思皆是细腻,有谋略全局的才智和能力,只是他没有见她之前就明白了,或者说,见她的第一眼就笃定了,婉皇贵妃不够狠,她可以下令诛杀御医,她可以视王爷的性命如草履,可是她做不到用无辜的性命为自己铺路,一个人只要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足以露出破绽。

  她是如此,宇文煜自然也是如此。

  西齐的棋子在大胤潜伏多年,不曾抓到宇文煜的软肋,他也曾失望过,也曾想要放弃过,直到大胤的皇后和容妃先后匿了声息,后宫礼秩一应交付在婉皇贵妃的手上……

  “宇文煜是个冷静的人,这么多年,朕唯一一次看他罔顾礼秩,凭一己私欲做事,就是册封了你,婉皇贵妃。”

  柳浅浅的心思翻涌,可她从不愿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在敌人面前,所以她只是浅闭眼眸,便朝他看了过去,“奇怪,西齐陛下该是挑拨本宫同皇上的关系,怎么这话听着,反倒像是说和了。”

  哥舒炎迎上她的目光,“既然娘娘已经看破朕的意图,柳大将军命悬一线,朕又何必再浪费口舌?”

  “你是笃定安宥临会藏匿声息,弃你于不顾?”

  “是。”

  “本宫既然洞悉了你的目的,若是父亲有三长两短,你该是为父亲陪葬的。”

  哥舒炎仍是淡然,“朕本就是世人口中的傀儡,柳大将军保家卫国,又有勇有谋,是当世一等一的名将,为他陪葬,也不算埋没了朕。”

  话说到这里,倒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柳浅浅迈开步子,就朝外走去,一旁严阵以待的将士们纷纷为她让开了路,哥舒炎便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

  久阳城的天,是看不见云的,只有刺眼的烈日,悬在高空。

  其实没有谁对谁错,只因立场不同而已。

  一场豪赌,赌注确是她父亲的性命,那可是疼爱她到火烧朝廷重臣府宅的人啊。

  柳浅浅的每一步都很慢,却走得很稳,其实从离开金陵城的时候,流萤就提过几句,关于暗卫传送情报受限,以及情报中混入虚假情报的消息,她对西齐的手段有了粗略的估计,可是如今一看,她还是低估了他们,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低估了哥舒炎。

  更令她好奇的是,哥舒炎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传递讯息的?

  他的人匿在他们的身边,又是怎么躲开层层的甄别?

  她曾经以为安宥临自负,如今看来,哥舒炎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他几乎笃定了自己会和宇文煜有所嫌隙,甚至不惜用柳大将军的性命来造成这份嫌隙,甚至愿意赔上他自己的一命,他没有被揭穿后的羞恼,却淡然地与她说话,就好像自己的把戏被人看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柳浅浅去了他父亲的院落,正巧看见母亲从议事厅回来,正朝屋内走去,她唤了一声,“娘亲。”

  柳夫人脚步顿住,回头看她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她循着规矩唤,“娘娘。”

  柳浅浅的脚步快了一些,与她一同朝屋里走去。

  “父亲这两日……如何了?”

  “总归还是没有醒来,虽然大夫说脉象稳了很多,可是他身上的伤不好,又吃不进东西,勉强喂进嘴里,真正入胃的东西其实很少。”

  柳浅浅咬了下唇,不敢去看柳夫人的神情。

  偏偏这时,柳夫人停下了自己的步子,柔声唤她,“浅浅。”

  柳浅浅一愣,抬眼看去,入目便是柳夫人温和的笑容,尽管她眼睛底下是藏不住的淤青,但脸颊上的笑容仍是温和,柳夫人伸手替柳浅浅将耳鬓的长发拢到耳后,又替她调整了一下发簪的位置,才轻声道,“府里的风言风语,娘亲也听到了,也教训过了,只是,同皇上有关的事,再小也事关国体,娘知道你不是耍性子的人,定有你的原因,娘不过问,但如今柳将军对你崇敬有加,长此以往,难免会同皇上生了嫌隙,这样不好。”

  还不等柳浅浅说话,她又是拍了拍柳浅浅的手背。

  “想来,该是同你父亲有关吧?”

  “浅浅,你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平安喜乐,要是知道你日日这般为他操心,他就算醒来,也会痛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