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嬷嬷,你也吃过那种香吗?-《侯府奶娘靠功德系统卷成大秦第一女相》

  那个念头一旦扎下,便如藤蔓般疯长,缠绕住云漪的每一寸思绪。

  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将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留在这座深宫,留在嬴华公主的身边。

  彻查熏香的请求被送到御前时,嬴夜只沉默了片刻。

  他隔着珠帘望着殿下那个清瘦却执拗的身影,最终只传下一道谕令:“可查香料,不可问人。”

  这八个字,是默许,也是警告。

  是帝王给予的有限特权,更是他划下的生死红线。

  云漪明白,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牵涉之人,或许连皇帝都需忌惮三分。

  幸而,她有容嬷嬷。

  这位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对宫闱秘辛了如指掌。

  在她的指引下,云漪避开所有耳目,像一缕青烟,潜入了戒备森严的内务府库房。

  库房内弥漫着陈腐的香料气味,一排排紫檀木架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来自天南地北的贡香。

  云漪直奔主题,翻检着历年香料的入库记录。

  很快,她便发现了端倪——所有标注为“净心安神”的香品,无论形态、包装如何变化,其源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城郊一座由废弃道观改建的炼制坊。

  而在对应的签收簿上,一连串显赫的名字伴随着他们独有的私印,赫然在列。

  那朱红的印记仿佛是凝固的血,烙印着一个庞大的、无形的网络,其间甚至有几位宗室亲王。

  正当云漪心神剧震时,一直安静跟在她脚边的墨影突然弓起身子,对着角落里一堆尘封的旧香囊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它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猛地扑上前,爪子连连抓挠其中一只绣着缠枝莲的锦囊。

  云漪心中一动,立刻取下那只香囊。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墨影的反应绝非偶然。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紧密的缝线,在夹层中,指尖触到了一层极细的粉末。

  她捻起少许,置于鼻尖,一股微弱却熟悉的金属腥气钻入鼻腔。

  铅汞混合物,其比例与从公主血液中验出的毒物,分毫不差。

  铁证如山。

  当晚,云漪回到公主寝宫,看着为自己端来安神汤的容嬷嬷,状似无意地问道:“嬷嬷,您平日里也用这净心香吗?”

  容嬷嬷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抖,汤水险些溅出。

  她脸色煞白,嘴唇翕动,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恐,最终失声迸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夜里也常做噩梦,梦见一群没脸的孩子,一个劲地拉我往下跳,要我陪他们去井里……”

  云漪心头猛地一沉,立刻扣住她的手腕,三指搭上脉门。

  脉象沉涩,肝肾已有轻微亏损的迹象。

  毒素早已渗透了这位老人的身体。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包早已备好的清毒汤剂,轻轻放入容嬷嬷颤抖的手中,声音放得极柔:“您照顾公主三十年,不该和她一起中毒。”

  一句话,击溃了老人最后的防线。

  滚烫的泪水从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手中的药包重如千斤。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玄真子国师炼制的‘圣香’,能得仙人庇佑……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我们连呼吸,都是在饮鸩止渴……”

  次日黄昏,云漪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正准备寻机出宫,却在幽深的回廊尽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玄真子。

  今日的他,没有了往日的癫狂与痴妄,一双眼睛平静得宛如深渊,只是眼底深处,跳动着两簇妖异的赤红。

  “你以为我在害她?”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是在救她,也是在救大秦。”

  他向前一步,身上陈旧的道袍无风自动。

  “先帝临终前,亲授于我‘五毒淬体’之秘法。唯有以至毒之物淬炼血脉,方能承受九鼎龙气的灌注,唤醒始皇血脉,实现肉身成圣。嬴华若成,大秦便可国祚万年,永生不灭!”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只懂刮骨疗毒,却不知这正是通往天道的阶梯!”

  云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待他说完,她才轻声问道:“那你呢?国师每日焚香修炼,是不是也早就身中剧毒了?”

  玄真子挺直的身形,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一刹那,云漪展开了手中一方素白丝帕。

  丝帕之上,是几缕墨影昨夜从他衣角悄悄扒下的织物碎屑,经过她的【初级辨毒】探查,上面附着的汞含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你不是俯瞰众生的信徒,”她盯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你是这场‘仙道’骗局里,第一个,也是最虔诚的试验品。”

  “不……不可能!”老道踉跄后退,脸上的赤红迅速褪去,化为一片死灰。

  他死死瞪着云漪,最终却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拂袖而去,那原本仙风道骨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竟显得无比佝偻与凄凉。

  当夜,一封无字的帛书被悄无声息地送入云漪房中。

  送来的人是嬴夜的亲信,放下东西便如鬼魅般消失。

  帛书上,静静地压着一枚边缘烧焦的桃木牌,上面用朱砂画着早已模糊的符咒——正是十年前,那批被处死的“灾星童”身上唯一的遗物。

  云漪指尖抚过桃木牌上粗糙的烧痕,一个横跨十年的巨大阴谋,在她脑海中缓缓拼凑成形。

  屋脊之上,墨影蹲踞着,一反常态地没有安睡。

  它仰头望着北方那片寂静的皇室陵园,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悠长而悲戚的呜咽,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泥土,听见了来自地底深处,那些永未停歇的啼哭。

  云漪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掌心那方从玄真子身上取证的丝帕,夜风吹过,帕上的粉末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陵园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