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王爷深夜查房,竟是为了我手上的镯子?-《摄政王别急,太子妃要带崽嫁你了》

  刻痕。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云芷整个人都僵掉。

  会有刻痕吗?

  她的玉佩是贴身戴着很多年的,每一寸的温润,每一个光溜摸上去都是很清楚的。

  云芷快步走到桌边,把玉佩凑近了烛光。

  在跳动的光影之中,那个印痕渐渐显露出了清晰的模样,并不是偶然碰上的。那是一条线。

  一条细到极致、可是却像是羊脂白玉上刻出了鬼斧神工的一副图案。

  线条就这样伸展着,然后分岔,接着在其他地方又合拢,在方寸之间蜿蜒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轨迹,这究竟是怎样的匠人,用怎样精准的利器才能在玉石上划出这样的痕迹?

  云芷心跳下一下下地撞在胸口上,如擂鼓一样震得耳朵麻木。

  她放下玉佩,快步走到妆台前,取下一根银簪最细的。

  重新坐下的时候,甚至屏住呼吸,指尖一片冰冷。

  簪尖轻轻落下,在玉佩背面的刻痕起点处轻触了以下。

  沿着几乎看不清楚的一条轨迹,银簪在玉佩后面无声地滑动着。她很慢,她很轻。

  指尖上的画笔,在我脑海里掀起了千层浪。

  城东通汇桥、城西宣武门…再城南琉璃厂…一笔一划、一街一巷。

  这不是划痕。

  这是一幅京城的地图!

  被缩小到一寸大小的玉佩之上的一幅地图!“叮当—”,银簪从她的发抖的指尖掉下,在寂夜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芷的呼吸彻底乱了,萧瞻…他疯了吗!

  在萧墨寒的眼皮子底下,送这样一件东西进来!

  这哪里还是私相授受,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逆不道!

  巨大的恐慌揪住她的胸膛,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滚烫的暖流。

  他还是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太子爷,而她却不再是那个可以毫无顾忌的接受他的所有的好,云家大小姐。

  云芷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拿起那块几乎会烫到手的玉佩。

  不光舆图。

  萧瞻这么劳神费力送来这张图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描摹京城景色。

  图上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她再一次将玉佩举起来,在烛光下仔细地盯着看,眼被烛火刺得生疼。有了!

  舆图街角的阴影之下、一栋建筑转角处出现一个几乎和玉石本身瑕疵融合在一起的记号。

  一个比米粒还小上一百倍的红点,顺着线条找过去,很快又发现第二个、第三个…这些红点代表什么呢?

  云芷的思绪快速转动。

  木匣里有玉佩和信之外,还放了伤药、糕饼,还有可以消遣的话本…话本?她猛然起身,从桌上抓起几本崭新的话本,迅速地翻动着。

  书页飘出淡淡的墨香,非常整洁,也没有任何折痕以及记号。

  云芷忽然顿住了动作。她想起了一个东西。它被一层层的油布包裹着,藏在床下的砖缝里。

  这是抄家的时候,她冒着生命危险从大火中抢出来的唯一的物品。

  是父亲留下的亲笔手书《律法孤本》!

  云芷马上站起来,把活砖撬开,取出了那本早已发黄的孤本。

  书页上全是父亲粗大的批注,记录了他为官一世见过的秘密。

  她把书放在案几上,颤抖的手指比对着玉佩第一条红线和书上的文字。

  红点在城西织造坊,云芷翻到记载京城商户卷宗的部分,目光一凝,城西布商钱万三之前就因为囤积居奇差点被抄家,后面靠着上户部侍郎周显的门路,做成了周显的私囊。周显,就是当年陷害云家的凶手之一!

  第二个红点,在漕运码头一间粮仓。

  书中记载:漕运军粮船三年前无故沉没,但是主管官员并没有受到追责,反而得以晋升。

  此人的岳母乃是肃王之母。第三个、第四个,每一个红点都与玉佩上的痕迹对上了号,这些线索隐藏在卷宗厚厚的灰尘下,毫不起眼。

  但如今,萧瞻用红点串起的,是密不透风的证据网,直指当年云家血案。

  那些红点不是地点,是人,是物,是能够扳倒所有仇人的证据!

  是萧瞻…

  是他这些年在东宫被人盯着,可他没有放弃替云家翻案,费尽心思给她找来的所有线索!

  他用淬了剧毒的刀,藏进一个定情的玉佩中,在满门被灭的危险下送给她。而她,就要成为那个执刀的人。

  巨大的压力和希望,差点把她的理智给压垮。

  她清楚,这些人和物,全都在王府之外。

  以她如今的境地,想要查证,无异于痴人说梦。

  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把萧瞻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把自己和澈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必须忍。

  必须从长计议。

  她需要一个能接触外界,又不会引起萧墨寒怀疑的机会。

  在此之前,她要先在这王府立足,甚至……取得他的信任。

  云芷吸了一口气,玉佩和没拆开的信她收了起来,那本《律法孤本》也放回了原处。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床边。

  澈儿睡得正熟,小小的眉头却微微蹙着。

  云芷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澈儿,再等等娘亲。”

  “娘亲一定,带你离开这里,为外公一家,报仇雪恨。”

  她直起身,抬手准备吹熄蜡烛。

  吱呀——

  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股带有深夜的寒冷气息的冷风进来之后,把蜡烛点燃起来的一点火苗给吹得摇摆得很厉害,快要熄灭了。

  云芷心脏骤停,猛地回头!

  萧墨寒一身玄衣,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外,身形融入浓重的夜色。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一双眼睛死盯着她,压力感很强,使得这间小屋也压抑起来。

  云芷下意识地将手拢在袖中,藏起那份还未平复的惊涛骇浪。

  萧墨寒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轻,踩在地上一点儿声音没有,可是却像沉重的铁锤,以下又以下地敲在云芷的心上。

  他没有看桌上的任何东西,也没有看床上熟睡的澈儿。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在她的身上。

  两人之间,不过一步之遥。

  清冽的冷香混杂着淡淡的酒气,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云芷垂下眼,不与他对视。

  死寂。

  终于,他动了。

  他抬起手。

  云芷本能地一缩。

  可他的手却越过她的脸颊,没有半分停顿,径直伸向了她的手腕。

  冰凉的指尖,精准地触碰到了她腕间的一样东西。

  一枚玉镯。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萧墨寒的手指,他的指腹,很慢很轻的,在玉镯上滑过,像是一根细长的手指摸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像是摸到一只随时都会摔破的祭品。

  随即,他抬起眼,那双幽深的眸子死死地攫住了她。

  “这个镯子,”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又沙哑,带有几分酒后的慵懒,却危险到不行。

  “你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