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拼图-《穿越后!世人皆称我是诗仙》

  学塾的油灯燃到后半夜,灯芯爆出个火星,把唐小山手里的锡箔碎片映得发亮。他把阿秀找来的碎片在桌面上拼了又拼,半朵海棠旁边,渐渐显出半截船锚——正是南楚水师的徽记,锚链蜿蜒着,没入散落的碎箔里,像条藏在水底的蛇。

  “这图案,我好像在周先生的马车上见过。”阿秀趴在桌边,手指点着船锚的尖端,那里刻着个极小的“安”字,“那天他送稻种来,车帘掀开时,我瞥见箱子上有这个!”

  唐小山捏起刻着“安”字的碎片,忽然想起淑妃的玉佩背面,也刻着个模糊的“安”字。当年淑妃离宫时,带走的不仅是半朵海棠,还有南楚水师的布防图——这事是袁天淳在信里提过的,说大覃一直想找那份图,好趁机吞并南楚的水路。

  “去把周先生请来。”唐小山吹了吹油灯,灯花落在锡箔上,烫出个针尖大的洞,“就说……我找到他掉的东西了。”

  护卫队长领命而去时,前寨主扛着捆芦苇闯进学塾,芦苇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少爷!从水鬼船上搜出这个!”他解开芦苇捆,里面裹着个桐木匣子,匣子里铺着红绒,放着枚鎏金令牌,正面刻着“镇水师”,背面正是完整的海棠船锚图。

  令牌的边角磕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青铜胎,显然是被人故意摔过。唐小山用指尖摩挲着缺口,忽然想起阿秀那把断齿的木梳——断口也是这般齐整,像是被人用刀劈开的。

  “这令牌……”阿秀忽然指着红绒衬里,那里沾着根银线,“和我娘木梳上的线一样!”

  话音刚落,周先生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带着些微的踉跄。他进门时,月白长衫的下摆沾着泥,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见了桌上的锡箔拼图,脸色“唰”地褪成纸色:“唐公子……这是……”

  “周先生认识这图案?”唐小山把鎏金令牌推过去,令牌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水鬼说,他们要找的不仅是稻种,还有淑妃留下的布防图。”

  周先生的手指在令牌上抖了三抖,忽然老泪纵横:“老奴……老奴是淑妃的贴身侍卫!当年她把布防图分成三份,一份藏在木梳里,给了托孤的阿秀娘;一份刻在令牌上,让老奴带出宫;还有一份……”他哽咽着指向锡箔,“藏在南楚的稻种里,用密文写着存放地点!”

  阿秀的脸瞬间白了,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我娘……我娘不是普通的绣娘?”

  “她是淑妃的亲妹妹!”周先生抓住阿秀的手,掌心的老茧蹭着她的指尖,“当年淑妃怕大覃追杀,让你娘带着木梳隐居唐家庄,说这里有袁天淳照应,最是安全。可去年泾河水患,你娘为了保护木梳,被水鬼杀了……”

  油灯“噼啪”爆了声,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场混乱的皮影戏。前寨主挠着头,忽然一拍大腿:“难怪去年救你的时候,你娘怀里死死抱着个木匣子!原来里面是这宝贝!”

  唐小山捡起刻着“安”字的锡箔,忽然想起什么:“那穿长衫的药农,也是淑妃的人?”

  “他是南楚的密探,叫秦安。”周先生抹了把脸,“本想让他暗中保护阿秀,没想到被水鬼认出来了。今早他来报信,说大覃的人已经到了泾河口,就等着咱们种稻子时动手抢图。”

  正说着,铁木真抱着把新打好的镰刀闯进来,镰刀上还沾着铁屑:“唐公子!沙狼的斥候说,泾河口泊着三十艘大覃的货船,船上装的不是货物,是刀枪!”他忽然瞥见桌上的令牌,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不是我爹收藏的那块‘镇水师’令牌吗?去年被个南楚商人借走,说要去换北凉的战马!”

  唐小山心里豁然开朗——沙狼部落藏着第三份布防图!他抓起令牌往马棚跑:“备马!去沙狼营地!”

  阿秀抱着木梳跟在后面,木梳的断齿在月光下闪着光:“我也去!我娘说过,木梳和令牌合在一起,才能看出图在哪里!”

  沙狼营地的篝火在夜色里连成片,像条燃烧的河。铁木真的父亲,沙狼王正坐在虎皮帐里,手里摩挲着半张羊皮卷,见唐小山进来,猛地把羊皮卷藏进怀里:“你……你怎么来了?”

  “伯父藏的不是羊皮卷,是布防图吧?”唐小山把令牌放在桌上,“淑妃当年把图分成三份,沙狼、南楚、唐家庄各藏一份,就是怕被大覃抢去。”

  沙狼王盯着令牌看了半晌,忽然长叹一声:“淑妃是我救命恩人啊……当年她路过莽山,救了被雪困住的我,说这图能保南楚百年安稳,让我好生保管。”他展开羊皮卷,上面果然画着南楚水师的布防,与令牌、木梳上的纹路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水路图。

  “大覃的人想要这图,是想打通南楚的水路,好运兵去打北凉。”唐小山指着图上的泾河入海口,“这里水浅,最适合设伏。咱们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把假图抢去。”

  沙狼王拍着桌子大笑:“好主意!我让沙狼骑兵扮成水鬼,假意投靠大覃,把假图给他们!”他忽然看向阿秀,眼里满是慈爱,“孩子,你娘当年常说,等天下太平了,就带你回南楚看龙舟。这图保住了,她的心愿也就快成了。”

  阿秀摸着木梳上的缠枝莲,忽然笑了,眼泪却掉在羊皮卷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娘说,龙舟上的鼓点,像稻子生长的声音,一下一下,都朝着丰收去。”

  回程的马队在月光下疾驰,铁木真举着令牌跑在最前面,令牌上的鎏金在月光下闪着,像颗移动的星。唐小山回头望去,沙狼营地的篝火还在跳动,与唐家庄的窑火遥相呼应,在莽山的夜色里,连成条温暖的线。

  学塾的油灯还亮着,秦安正把锡箔碎片收进木盒,他袖口的海棠花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周先生在整理《稻作要术》,忽然发现书里夹着张字条,是淑妃的笔迹:“稻种落地时,便是图现世日。”

  唐小山把字条贴在墙上,与梯田图纸并排挂着。窗外,第一缕晨光正爬上粮仓顶的旗帜,红底黑布的锄头与毛笔在风里舒展,像在催促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农把式说的,浸种的水温要刚好,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就像这乱世里的日子,得慢慢来,才能等到抽穗的那天。而那些藏在稻种里的秘密,那些刻在令牌上的过往,终会像破土的新芽,在阳光下露出最本真的模样。

  远处的铁匠铺传来第一声锤响,叮——当——,像在为新的一天,敲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