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母亲，是听不得旁人辱骂自己的女儿，何况骂的这么难听。
太皇太后双手狠狠握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出。
她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声音，就盯着溧阳大长公主那张如连珠炮般不停闭合的嘴。
好久才恢复听觉。
“天生的下贱胚子，干脆别当公主了，去做妓吧！两腿一劈，就能来钱，就她那骚样，国库都充盈了。”
溧阳大长公主年轻时混迹于军营，整日与糙汉子为伍，说话也比寻常的女人粗俗得多。
太皇太后面皮涨成紫红，终是忍耐不得。
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溧阳，你不要欺人太甚！哀家一直忍让着你，你别当哀家是怕了你！”
太皇太后微微扬起下巴，气势威仪。
“你是孝昭文皇帝的妹妹不假，但现在都已经换了两代君王，你以为你这个溧阳大长公主还有何威势可言！再如何，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哀家的亲孙子！”
宫殿空旷，她掷地有声。
窗外日光如火，浓丽的初夏一蓬一蓬绽放在金光光芒下，让人刺眼。
窗内却昏暗无光，细闻之下，竟有丝丝缕缕的潮湿霉气。
溧阳不怒反笑，笑声刺耳，太皇太后不觉厉色，大声质问，“你笑什么！”
溧阳大长公主笑声渐渐止住，“竟拿新帝来威胁我？”
平一平有些凌乱的发鬓，“你孙子是皇帝没错，可现在朝堂上做主的是谁？”
太皇太后被她噎得说不出来话，她吟吟一笑，声音故意压低，“你不会忘记他母后是怎么死的吧？若是本公主告诉他事实，你猜，他会怎么对你这位太皇太后？”
看着她脸色一瞬间颓败成灰白，溧阳大长公主眉宇间的得意之色愈加深了几分，“皇嫂，你想压制我，好歹也要看看我手里有什么底牌，能不能受你威胁！”
“你别这样瞪着我，万一我一害怕，跑去摄政王那里胡说些什么……”
“你敢！”太皇太后横眉竖目。
光鲜的衣料在空中打出一声瑟瑟的烈响，溧阳大长公主神色骤然一厉，大声喝道：“我有什么不敢！邓漪兰，我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拽下来！”
“别忘了，当年的事你也有份参与！”
“那又如何？我是姓宇文的！况且，我只是个帮凶，和你不一样！”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仿佛时间有一瞬间的胶凝。
最后还是太皇太后败下阵来，她站起身来，缓缓从宝座上走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她示软，溧阳大长公主不免脸上染着几分得色，“简单，交出昌平，随我处置。”
她慢慢转身，环视四周，挑选一般审视着殿内每一个物件，“还有，我在城西看中一座府邸，打算给佑哥成婚用，只是手上拮据——”
“佑哥要是喜欢，我这个做舅母的送给他又如何？”
溧阳大长公主笑意渐深，拿起百宝阁上一座黄玉雕刻的十八罗汉摆件把玩。
黄玉通体澄明，纹理细腻，十八罗汉雕刻的羽羽如生，衣袂飘飘，仿佛能随风而动。
她越加得寸进尺，“光有马也不能少了鞍子啊。”
“喜欢什么，只管拿。”太皇太后站在她身后，玻璃做的多宝阁上映着她隐忍的脸庞。
溧阳大长公主掩嘴一声铃笑，“嫂嫂如此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早就看上那尊十八罗汉，还有那座珊瑚，我也喜欢，对对，还有那盆金子做的金桔——”
她话音未落，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徐徐转身，看向手里举着烛台的太皇太后。
“你——你——”
太皇太后目光如冰锥，似要将她身体戳裂，未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手中的烛台再一下一下砸去，顿时鲜血四溅……
直到听到“啊”地一声尖叫划破整个殿堂，她才停了手，使劲喘息。
血，如千瓣菊四散开来，又在地上洇成一条长流，一点一点缓缓蔓延到一双绣花鞋前。
朝华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尖叫出声。
她不是没看见过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的下人，她惊恐的是，杀人的是她的外祖母，死的那个，是溧阳大长公主。
“外祖母……你杀了姑姥姥……”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太皇太后淡淡瞥了她一眼，随手扔掉烛台，声音镇定道：“她该死，威胁哀家的人，都该死！她是自找的！”
不顾朝华惨白的脸，她淡然吩咐，“云嬷嬷，把她处理掉，别让她的血脏了哀家的地！”
云嬷嬷拽起溧阳大长公主的一条腿，向殿外拖去，划出一道扭曲的蛇形血线。
经过朝华的时候，她身子一颤，软软跌坐在地上。
猝不及防和溧阳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上，却没有生出她想象的惧意，反而，多了几分畅快……
娥凰跪在重新做的牌位前，叩首三下。
当日，昌平公主在此如何践踏她亲人的牌位，历历在目。
还好，这口恶气总算是出去了。
听说裴远道回去后，被溧阳大长公主打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他不无辜，活该！
今日也是邹氏非要她跟着来，说是上次给她讲经那位大师极灵，只要是受他点化的妇人，都能怀上孩子。
“你和玉郎成婚也有三年了，到现在还没个一儿半女，你想让我死前看不到孙子啊？你心眼怎么那么坏！”
娥凰实在拗不过她，难道和她说，我和你儿子还没同过房，哪来的孩子？
自昌平长公主的事后，邹氏再也不以朝华郡主未来婆婆自居了。
如今在外面，只要一提长公主，就会引来一片嘲笑之声，她都觉得跟着丢脸。
而且她心里犯嘀咕，做娘的这般淫贱，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也随根。
万一随根，再给玉郎戴个绿帽，万一生个孩子不是玉郎的种，将来她还有何面目去见颜家的列祖列宗？
想来想去，她把心思又打在娥凰身上。
毕竟她奸夫已经死了，她再看紧了她，孩子血脉的事必然不会出错。
邹氏拽着娥凰往大师的房间去，“我可是添了许多香油钱，大师说了，只要你在他的房间里待着一天一夜，保你一年之内就给我填个孙子。”
她推搡着娥凰进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快进去，快进去……”
太皇太后双手狠狠握住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出。
她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声音，就盯着溧阳大长公主那张如连珠炮般不停闭合的嘴。
好久才恢复听觉。
“天生的下贱胚子，干脆别当公主了，去做妓吧！两腿一劈，就能来钱，就她那骚样，国库都充盈了。”
溧阳大长公主年轻时混迹于军营，整日与糙汉子为伍，说话也比寻常的女人粗俗得多。
太皇太后面皮涨成紫红，终是忍耐不得。
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溧阳，你不要欺人太甚！哀家一直忍让着你，你别当哀家是怕了你！”
太皇太后微微扬起下巴，气势威仪。
“你是孝昭文皇帝的妹妹不假，但现在都已经换了两代君王，你以为你这个溧阳大长公主还有何威势可言！再如何，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哀家的亲孙子！”
宫殿空旷，她掷地有声。
窗外日光如火，浓丽的初夏一蓬一蓬绽放在金光光芒下，让人刺眼。
窗内却昏暗无光，细闻之下，竟有丝丝缕缕的潮湿霉气。
溧阳不怒反笑，笑声刺耳，太皇太后不觉厉色，大声质问，“你笑什么！”
溧阳大长公主笑声渐渐止住，“竟拿新帝来威胁我？”
平一平有些凌乱的发鬓，“你孙子是皇帝没错，可现在朝堂上做主的是谁？”
太皇太后被她噎得说不出来话，她吟吟一笑，声音故意压低，“你不会忘记他母后是怎么死的吧？若是本公主告诉他事实，你猜，他会怎么对你这位太皇太后？”
看着她脸色一瞬间颓败成灰白，溧阳大长公主眉宇间的得意之色愈加深了几分，“皇嫂，你想压制我，好歹也要看看我手里有什么底牌，能不能受你威胁！”
“你别这样瞪着我，万一我一害怕，跑去摄政王那里胡说些什么……”
“你敢！”太皇太后横眉竖目。
光鲜的衣料在空中打出一声瑟瑟的烈响，溧阳大长公主神色骤然一厉，大声喝道：“我有什么不敢！邓漪兰，我能把你捧上去，也能把你拽下来！”
“别忘了，当年的事你也有份参与！”
“那又如何？我是姓宇文的！况且，我只是个帮凶，和你不一样！”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仿佛时间有一瞬间的胶凝。
最后还是太皇太后败下阵来，她站起身来，缓缓从宝座上走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她示软，溧阳大长公主不免脸上染着几分得色，“简单，交出昌平，随我处置。”
她慢慢转身，环视四周，挑选一般审视着殿内每一个物件，“还有，我在城西看中一座府邸，打算给佑哥成婚用，只是手上拮据——”
“佑哥要是喜欢，我这个做舅母的送给他又如何？”
溧阳大长公主笑意渐深，拿起百宝阁上一座黄玉雕刻的十八罗汉摆件把玩。
黄玉通体澄明，纹理细腻，十八罗汉雕刻的羽羽如生，衣袂飘飘，仿佛能随风而动。
她越加得寸进尺，“光有马也不能少了鞍子啊。”
“喜欢什么，只管拿。”太皇太后站在她身后，玻璃做的多宝阁上映着她隐忍的脸庞。
溧阳大长公主掩嘴一声铃笑，“嫂嫂如此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早就看上那尊十八罗汉，还有那座珊瑚，我也喜欢，对对，还有那盆金子做的金桔——”
她话音未落，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徐徐转身，看向手里举着烛台的太皇太后。
“你——你——”
太皇太后目光如冰锥，似要将她身体戳裂，未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手中的烛台再一下一下砸去，顿时鲜血四溅……
直到听到“啊”地一声尖叫划破整个殿堂，她才停了手，使劲喘息。
血，如千瓣菊四散开来，又在地上洇成一条长流，一点一点缓缓蔓延到一双绣花鞋前。
朝华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尖叫出声。
她不是没看见过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的下人，她惊恐的是，杀人的是她的外祖母，死的那个，是溧阳大长公主。
“外祖母……你杀了姑姥姥……”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太皇太后淡淡瞥了她一眼，随手扔掉烛台，声音镇定道：“她该死，威胁哀家的人，都该死！她是自找的！”
不顾朝华惨白的脸，她淡然吩咐，“云嬷嬷，把她处理掉，别让她的血脏了哀家的地！”
云嬷嬷拽起溧阳大长公主的一条腿，向殿外拖去，划出一道扭曲的蛇形血线。
经过朝华的时候，她身子一颤，软软跌坐在地上。
猝不及防和溧阳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上，却没有生出她想象的惧意，反而，多了几分畅快……
娥凰跪在重新做的牌位前，叩首三下。
当日，昌平公主在此如何践踏她亲人的牌位，历历在目。
还好，这口恶气总算是出去了。
听说裴远道回去后，被溧阳大长公主打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他不无辜，活该！
今日也是邹氏非要她跟着来，说是上次给她讲经那位大师极灵，只要是受他点化的妇人，都能怀上孩子。
“你和玉郎成婚也有三年了，到现在还没个一儿半女，你想让我死前看不到孙子啊？你心眼怎么那么坏！”
娥凰实在拗不过她，难道和她说，我和你儿子还没同过房，哪来的孩子？
自昌平长公主的事后，邹氏再也不以朝华郡主未来婆婆自居了。
如今在外面，只要一提长公主，就会引来一片嘲笑之声，她都觉得跟着丢脸。
而且她心里犯嘀咕，做娘的这般淫贱，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也随根。
万一随根，再给玉郎戴个绿帽，万一生个孩子不是玉郎的种，将来她还有何面目去见颜家的列祖列宗？
想来想去，她把心思又打在娥凰身上。
毕竟她奸夫已经死了，她再看紧了她，孩子血脉的事必然不会出错。
邹氏拽着娥凰往大师的房间去，“我可是添了许多香油钱，大师说了，只要你在他的房间里待着一天一夜，保你一年之内就给我填个孙子。”
她推搡着娥凰进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快进去，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