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蜕皮-《丧尸?不好意思国道上撞大运了》

  时间,在许平升的世界里彻底凝固。

  视野被一抹猩红彻底侵占,那是孙剑军胸口喷涌而出的,灼热的生命。

  那片红,溅在冰冷的白色雾气里,像一朵开在雪原上的,绝望的彼岸花。

  “圣使”那张斯文的脸,第一次被真正的惊骇所扭曲。

  他的狂笑被极寒的冰霜扼杀在喉咙里,变成了滑稽的咯咯声。

  他试图抽出那条贯穿了孙剑军的节肢,却发现那致命的凶器,连同战友温热的血肉,一同被冻结成了一座死亡的冰雕!

  孙剑军的身体缓缓软倒,生命最后的余温被液氮无情吞噬。

  但他那只死死压住阀门的手,却像与金属长在了一起,用生命最后的分量,为许平升撬开了一线名为“复仇”的生机!

  “孙——剑——军——!”

  许平升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理智的弦,在那一瞬间,崩然断裂!

  灵魂在燃烧,怒火化作岩浆,冲垮了所有名为疼痛的堤坝!

  他放弃了手中钢斧的一切技巧,放弃了所有名为防御的动作,将自己化作了一枚纯粹的,只为毁灭而生的炮弹!

  许平升一脚,狠狠踹在“圣使”的胸膛!

  “砰——!”

  那股蛮横的力量,将“圣使”连同冰封在他身上的孙剑军,一同踹飞出去!

  孙剑军的身体在撞击中断开,滚落一旁,而“圣使”则如同一块脆弱的冰块,重重砸在远处的墙壁上!

  就是现在!

  许平升双腿肌肉炸起,脚下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如苍鹰搏兔,冲天而起!

  他将全身的重量,所有的愤怒,全部的悲恸,都灌注进了高举过顶的钢斧之中!

  “给我碎!!!”

  “咔嚓——!”

  第一斧,不是劈砍,是砸!

  钢斧狠狠砸在“圣使”被冻得僵硬的肩关节上!

  那覆盖着黑紫色甲壳的肢体,如同被铁锤敲碎的玻璃,瞬间爆裂成漫天冰晶碎屑!

  “咔嚓!咔嚓!咔嚓!”

  许平升疯了!

  他手中的钢斧化作了一片毁灭的残影,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与甲壳被野蛮粉碎的恐怖脆响!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行刑!是在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将这个怪物,一寸,一寸,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最后,许平升高高跃起,那双燃烧着血焰的瞳孔,死死锁定了“圣使”那颗被冰霜覆盖的头颅!

  钢斧带着决绝的死亡呼啸,自上而下,狠狠劈落!

  “铛——噗嗤!”

  那副象征着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应声而碎!

  紧接着,那颗硕大的头颅,被斧刃从中间,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冰屑,脑浆,混杂着黑紫色的组织液,向两边轰然炸开!

  “圣使”的无头残躯,重重跪倒,而后轰然坠地,彻底化作一堆支离破碎的,凝固的烂肉。

  世界,死寂。

  许平升扔掉手中满是豁口的钢斧,踉跄着,几乎是爬着,冲到了孙剑军的身边。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起自己唯一的兄弟。

  指尖触碰到的,却是比液氮还要冰冷,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一片死寂。

  没有胜利。

  没有解脱。

  只有无尽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的,空洞。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异变陡生!

  一阵令人牙酸的“悉悉索索”声,从那堆被劈碎的“圣使”尸骸中响起。

  那被一分为二的头颅,那碎裂的肢体,非但没有腐烂,反而从每一个断口处,疯狂生长出无数蠕动的,鲜红的肉芽!

  那些肉芽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所有碎块重新拉扯,包裹,缠绕,融合!

  “真是……一份绝佳的养料……”

  一道扭曲的,重叠的,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诡异声音,从那团疯狂蠕动的血肉中,幽幽传出。

  “多谢你的愤怒……帮我……撕碎了这层脆弱的,无用的……‘人皮’!”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被冻结的螳螂节肢外壳,轰然炸裂!

  一只更加狰狞,更加粗壮,完全由虬结的肌肉与惨白骨骼构成的纯生物利爪,从中破壳而出!

  冰霜之下,并非死亡!

  而是……进化!

  一座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杀戮的化身,于绝望之中,诞生了。

  许平升呆滞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他的世界,只剩下孙剑军身上那片凝固的,刺目的猩红。

  那场拼尽一切的复仇,那场燃尽灵魂的宣泄,换来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不。

  不是寂静。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蠕动的“悉索”声,如毒蛇爬行,钻入他的耳膜。

  许平升的瞳孔,艰难地转动。

  他的视线,越过兄弟冰冷的尸骸,落向远处那堆被他亲手劈碎的,不成人形的烂肉。

  那不是一堆死物。

  那是活的!

  无数鲜红如血的肉芽,从每一块碎裂的组织断口处疯狂滋生,像拥有生命的,猩红色的神经纤维!

  它们彼此探索,缠绕,拉扯,以一种违背生命常理的速度,将那些破碎的肢体,撕裂的头颅,黏稠的内脏……重新缝合,编织,重塑!

  刚才那场赌上一切的狂怒行刑,此刻看来,竟像一出滑稽可笑的,孩童闹剧。

  一场……为敌人进化献上的,血腥祭礼。

  “真是……一份无与伦比的养料……”

  一个扭曲,重叠,仿佛由无数垂死者哀嚎声交织而成的声音,从那团重塑的血肉核心中幽幽传出。

  那声音不再属于人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刮擦着许平升濒临崩溃的神经。

  “多谢你的愤怒,许平升……”

  “多谢你的绝望……”

  “它们……帮我撕碎了这层名为‘人类’的,脆弱不堪的……皮囊!”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曾贯穿孙剑军胸膛,被液氮冻结的螳螂节肢,其表面的黑紫色外壳,轰然炸裂!

  一只更加狰狞,更加粗壮,完全由虬结肌肉与惨白骨刺构成的纯粹生物兵器,从中悍然破出!

  冰霜之下,孕育的并非死亡!

  而是……更高等的,猎杀形态!

  一个再无半分人类特征的怪物,缓缓直立起身。

  它比之前高大了近一倍,像一头由无数生物最致命部分拼凑而成的,畸形的直立螳螂。

  通体覆盖着流线型的,惨白的骨质甲壳,上面布满了黑紫色的诡异纹路。

  曾经属于“圣使”的脸,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布满猩红复眼的,狰狞的虫类头颅。

  它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纯粹为了杀戮而生的恐怖气压,就足以将人的理智碾成粉末!

  许平升甚至来不及从那地狱般的景象中挣脱,他那因失血和力竭而迟钝的神经,根本无法捕捉对方的动作!

  “咻——!”

  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

  新生的“圣使”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快到突破了视觉的极限!

  许平升的瞳孔中,只来得及倒映出一道划破空间的惨白寒芒!

  他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格挡的动作!

  “铿锵——噗嗤!”

  胸口那件曾挡下无数子弹的重型护甲,如同一张薄纸,被那无坚不摧的骨刃轻易撕裂!

  火星迸溅!

  紧接着,是血肉被蛮横刨开的,令人作呕的声音!

  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从他的左肩,一直斜劈到右侧肋骨!

  鲜血,如决堤般喷涌而出!

  许平升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轰飞,像个破麻袋一样狼狈翻滚,重重砸在实验室的墙壁上。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他燃烧生命的怒火,他搏命换来的速度……

  在眼前这头纯粹的怪物面前,显得如此孱弱,如此可笑。

  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被鲜血模糊的视线,看到那怪物正用它那可怖的复眼,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胸前的伤口。

  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愤怒或狂热。

  只剩下一种高等掠食者,看待盘中餐的,冰冷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