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下马威体训-《炼狱之刃》

  训练场的铁门“哐”地一声被拉开。

  汪老站在外面,脚旁边摆着一排编号背囊。

  每个三十公斤。

  一人一个。

  “二十公里。”他说,“走山道,绕过山峰,下谷,再爬上来。终点是旧哨站。”

  没人问能不能休息。

  也没人问路线怎么走。

  汪老把背囊往地上一扔。

  第一个是ML-07。

  夏焱弯腰捡起,扣上肩带。

  金属卡扣“咔嗒”一声咬合,声音清脆。

  他背上包,直起身。

  其他人陆续上前拿包。

  江夜最后一个走过去,拿了ML-02。

  他试了试肩带,调整了两指宽的距离,然后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出发。”

  队伍动了。

  水泥地变成碎石坡,再往上就是泥路。

  树影压下来,路越来越窄。

  前五公里,没人说话。

  呼吸声渐渐变重。

  欧阳晨落在后面,耳机还挂在脖子上,一只手扶着背包顶,另一只手掐着大腿外侧,给自己提劲。

  蒋思雨回头看了他一眼,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并排走。

  “喘三步,吸两步。”她说。

  欧阳晨点点头,照她说的做。

  江夜走在前面,离队伍大概五米远。

  每次到岔路口,他都会停一下。

  不是等别人,也不是回头看。

  只是低头看看地上的脚印,踩实一步,再往前走。

  夏焱盯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这人在控制节奏。

  第八公里开始爬坡。

  坡很陡,土又湿,鞋底直打滑。

  解寒骂了一句,膝盖磕在石头上。

  他没停下,手撑地,站起来继续走。

  古乘风喘得厉害。

  背包带勒进肩膀,他抬手摸了摸锁骨位置,皱了眉头。

  体能一直是他的弱项。

  夏焱超过他时,听见他在小声数步子。

  “七十六……七十七……”

  他没有放慢脚步。

  现在没人能帮谁。

  第十二公里,天阴了下来。

  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湿气。

  夏焱后背全湿了,不全是汗,还有露水渗进了作训服。

  他伸手摸了摸枪套。

  空的。

  今天没配枪。

  第十五公里,右小腿突然一紧。

  像被人用铁丝狠狠绞住。

  夏焱一下子跪了下去。

  左腿撑地,右手死死掐住抽筋的地方。

  肌肉硬得像石头。

  耳边突然响起混凝土梁砸落的声音。

  有人质在尖叫。

  爆炸的回音在脑子里嗡嗡响。

  他咬破了嘴唇。

  嘴里漫开一股血腥味。

  “活不下来的,扔进怒江。”

  他松开手,拄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左腿用力,右腿拖着。

  走不动。

  他就改跳。

  单脚跳。

  每跳一下,落地都震得牙根发麻。

  汗水顺着太阳穴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

  前方树影里,江夜站着。

  没动,也没回头。

  夏焱跳过去。

  落地时歪了一下,赶紧用手撑住树干。

  江夜这才迈步。

  还是保持着那五米的距离。

  夏焱咬牙跟上。

  跳一步,挪一步。

  路开始下坡。

  碎石滚落,滑出一道浅沟。

  蒋思雨和欧阳晨已经到了平地。

  两人互相搭着手肘,走得慢,但一步没停。

  解寒在前面猛冲。

  背包晃得厉害,他也顾不上。

  只想早点结束。

  古乘风走到一个三岔口,看见解寒的备用背包挂在路边木桩上——按规定,装备不能丢。

  他停下。

  解开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抄起解寒的包,扣上肩带。

  重了十公斤。

  他又背上自己的包,双肩一起扛。

  脚步立刻慢了下来。

  夏焱跳过最后一段乱石坡时,看见终点线拉在旧哨站门口。

  铁皮屋檐下,汪老站着,手里拿着秒表。

  解寒冲过终点,扑倒在地。

  滚了一圈,没力气爬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

  唐远不在。

  他没参加。

  狙击手不需要这种训练。

  蒋思雨和欧阳晨几乎是同时踩线的。

  她扶着他坐下,马上检查脉搏。

  欧阳晨手指还在抖。

  耳机还挂在脖子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频道指示灯——红灯。

  信号依旧被屏蔽。

  夏焱单脚跳过终点线。

  落地时失去平衡,摔在碎石上。

  鼻腔一热,血滴了下来。

  汪老报时间:“二小时四十七分。”

  脸上没什么表情。

  夏焱趴在地上,没动。

  肺像破风箱一样呼哧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慢。

  古乘风走过终点线,两个包同时落地。

  他站着晃了一下,坐倒。

  “三小时十三分。”汪老说。

  古乘风抹了把脸,笑了。

  “我的体能……确实该练了。”

  解寒抬头看他。

  看见他肩膀被背带磨破的地方,渗出血丝。

  又看见自己那个包,沾满泥,安静地躺在旁边。

  他没说话。

  低头伸手,抓起背包提带。

  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蒋思雨爬过去检查古乘风的肩膀。

  “破皮,没感染。”她说。

  古乘风点点头。

  欧阳晨靠墙坐着,终于摘下耳机。

  左手还攥着通讯笔,记录了全程频段扫描数据。

  没信号。

  但他记下了三次微弱脉冲出现的时间点。

  江夜站在高坡边缘,看着夏焱从地上撑起来。

  右腿还在抖。

  他一瘸一拐走向水桶,倒了一杯水,仰头喝。

  水顺着下巴流下,混着血滴在作训服前襟。

  汪老收起秒表。

  “今晚格斗训练。”他说,“照常。”

  没人应声。

  夏焱放下杯子,抬头看天。

  云层压得很低。

  雾从山下往上爬,已经缠住了铁网底部。

  他摸了摸战术手册。

  还在。

  古乘风靠墙坐着,闭眼喘气。

  解寒蹲在他旁边,把背包放好,伸出手。

  “下次别这样。”

  古乘风睁眼,摇头。

  “你冲太快,补给跟不上。我算过,你心率超阈值八分钟。迟早会崩。”

  解寒没反驳。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捏弹壳留下的月牙形压痕还在。

  蒋思雨收拾医疗包。

  肾上腺素针管没动。

  但她多装了一支止痛剂。

  欧阳晨突然开口:“第三公里东侧,有段塌方路。我没记错的话,是去年暴雨冲垮的。”

  没人回应。

  他知道这地方不该提。

  江夜走下高坡。

  路过夏焱时,低声说:“排水管流速,你现在能算。”

  夏焱看着他。

  “不是为了标记。”江夜说,“是为了活。”

  说完就走了。

  夏焱坐在水桶旁,右腿伸直。

  肌肉还在抽。

  他用手掌一点点往下压,逼它放松。

  远处,怒江的雾漫上了半山腰。

  铁网被雾裹住,像被人用绳子捆住。

  解寒站起来,把两个背包都背上。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他一步一步朝宿舍走去。

  古乘风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蒋思雨伸手扶他。

  欧阳晨把通讯笔插回口袋。

  抬头看向基地主楼三楼的窗口。

  窗帘动了一下。

  夏焱也盯着那扇窗。

  他知道里面有人在看。

  也许还不止一个。

  他收回目光。

  摸出手册,翻开。

  笔尖落下。

  两个字:扛住。

  写完,合上。

  塞回内袋。

  他撑地起身。

  一瘸一拐,朝武器库走去。

  格斗训练要换护具。

  他得先取自己的。

  走到库门前,他停下。

  门缝底下,一张纸条被风吹出来一半。

  他弯腰捡起。

  上面是一行打印字:

  “负重越野成绩纳入季度淘汰评估。”

  他捏着纸条边缘,

  撕成两半,

  扔进旁边的铁皮桶。

  桶底已经有几张同样的纸条。

  全被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