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卿蛇传》眠眠要长命百岁才好-《阴郁疯批师尊,对我垂涎欲滴》

  清晨。

  被褥上两颗脑袋紧挨着,被褥之下,郁眠将脚横插入升卿腿间,四足纠缠拥抱。

  鼻尖是舒心的气息,发丝零落在面前,惹得她眉头微蹙,歪了下头,在升卿面上蹭了下。

  细腻的触感从面颊传来,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滑。

  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面,怀疑自己在做梦,闭上眼……沉默数秒,再度睁开…

  还是那张脸。

  她瞳孔兀地放大,什么情况,她昨晚不是留宿一夜,怎么又睡到升卿床上了,虽然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她垂眼看着被褥接缝处以下,手脚缠绕的感觉分明不是布料,而是细腻柔软,让人触碰上瘾的皮肤。

  完!了!

  她干啥了?

  郁眠咬紧下唇,昨晚洗浴,然后喝酒,紧接着就是两人聊天交谈,自己还安慰了升卿……

  再接着就是“那你愿意陪我吗?”、“当真?”、“不后悔?”……

  她露在被子外的脸蛋开始一点点灼红起来,像是过年送礼的红蛋,就差脑袋冒起刚出锅的白烟了。

  她怎么喝醉了那么蠢?

  像个笨蛋!

  停!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们在池子里喝酒,接着再往后记忆就断了,她是睡着断的,还是醉酒乱性断的?

  她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郁眠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不适,她不至于单纯到有没有破了身子还不知道,她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碰了升卿!!!

  圈在蛇女人细腰上的手偷偷抽离,轻轻抬起,悄然朝下拉了下被子,看见了升卿脖颈上一道猩红印子。

  郁眠不敢置信闭眼,深吸一口气。

  就算…就算有个印子,那也不一定是自己留下的。

  她继续朝下轻拽,直到在锁骨上看见了一枚牙印,郁眠指尖颤抖,捂住脸躺倒床上,原来……她真的是个混蛋。

  但是升卿若是不愿,她一巴掌可以扇死十个自己。

  可昨晚是醉酒,蛇妖的酒量也不一定好,可能她也是迷迷糊糊的。

  一般自己醒来,升卿早就醒了,哪里像今日,自己都扒拉被子好几回了,她还静静躺着。

  八成是酒气未过。

  昨晚那酒壶也有问题,小小一壶,酒水怎么也倒不完,后边升卿喝了不少。

  刚刚还浑身热气的郁眠此刻感觉心口一凉,那种干了无可挽回的坏事,等待宣判死刑,害怕、恐惧、纠结、责任感……汇聚成一道川流,将她冲刷的平平整整。

  她躺平看着床顶,还没静默几秒,忽然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给升卿掖好被子,接着爬出床铺,看见散落一地的衣服。

  一把抓起,来到屏风后换上。

  嗯?怎么还有点潮湿。

  她没在意这细节,穿好衣服,长发随意一束,来到门前准备离开,转头看了眼床上还在睡着的女子。

  浑身摸不出一点细软,想要给升卿留信说自己回家一趟,找不到笔墨。

  她看着指尖,难道要咬破用血,不行不行,想想就好疼。

  左右寻找,终于在靠窗妆台上看见螺黛,将手帕放在桌上,她描写完想说的话,又轻轻来到床边。

  看着升卿静谧的睡颜,半蹲下像个小狗一般,盯了片刻,最后将手帕放在床头边,转身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手帕便被两根葱指衔起,女人一双乌瞳透着愠怒,昨夜答应的好好的,还给她换掉湿水脏掉的衣裳。

  如今一觉醒来,翻脸不认人了不成?

  指尖一抖,摊开帕子,上面写着:

  “姐姐妆次:”

  “昨夜醉酒风花,宛若春梦无痕,今早惊醒,惶恐无地。此去归家即禀高堂,当备三书六礼,卿且稍待佳音。

  郁眠留书。”

  升卿看着手帕上字样,因为用的螺黛,有些不成字形,但好歹能看清内容。

  翻来覆去看了数遍,适才噗嗤一声笑出,身躯轻倒在被褥之间,将刚刚郁眠躺过的地方抱成一团,长发在光洁脊背上滑落,一片花枝乱颤。

  这是她此生难得笑得畅快淋漓,这呆瓜,她倒真有胆色,昨夜春梦无痕,亏的她还真想的出来。

  升卿眯着眼,毒牙因为欢愉的情绪忍不住冒出,张口想咬点什么,一口咬上了郁眠盖过的被子,透入棉层。

  下一刻又松了口,嫌恶的呸了口,眉头拧起,这脏东西也配入得她口?

  伸手丢掉被子,她翻身起床,随意换上一套衣裙,来到妆柜面前,看了眼觉不妥帖,掐诀又换了几身。

  直到一条百褶罗裙上身,她看着镜中人,广袖纱衫,烟紫的裙摆摇曳,层叠繁复的百褶裙在流光中溢出不同层次的紫,这是用“通经断纬”的缂丝工艺,交叠编织才能形成。

  缂丝底纹的基础上,再用盘金绣、打籽绣、堆绫绣等最繁复的工艺进行局部刺绣。

  将祥云、江崖、海水等纹样,以极其精细的彩色丝线和金线,巧妙地融入整体的装饰布局之中。

  再往上,一条细长的的赤金累丝腰带缠在腰间,将腰肢不松不紧地勒出。

  升卿看着镜中人颔首,如今看不出几分妖气,倒是显得华贵异常。

  只是这家中不能无奴仆,她右手掐诀,随手招来一批山精野怪,狗、鸡、猴、鸟……应有尽有。

  它们战战兢兢看着自己来到陌生地方,不明所以,被眼前妖气磅礴的大妖压制,跪地一片,不敢抬首。

  “大王!不知大王招我等前来,所求为何?”

  “大王饶命!”

  “大王……”

  升卿听着他们的称呼,唇角都平了些许,“唤小姐,接下来一段时日入府内……”

  ……

  半炷香后,管家,账房,丫鬟,小厮,护卫各方人马到齐,站成一排供升卿检阅。

  升卿点了点头,“行,各司其职…”

  “是!”众妖回应。

  下一瞬,刚刚还在眼前的大妖便不见了踪影,一众小妖长舒一口气,“终于走了…”

  “真吓妖啊。”

  “咱们逃跑不?”

  “跑个屁,咱们修为轻,跟在大王…啊不小姐身边,安全多了,最近那些道人追妖追的可紧。”

  “是啊,那咱们有保护伞了!”

  白素贞感受到微弱妖气浮动,脚步轻移来到后院,一眼看出这些小妖原型,却不知他们在此做什么?

  “尔等因何来此?”

  众妖皆惊,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是是是小姐让我们在此干活。”

  “对对对!”

  “她说让我们扫扫地,装装样子。”

  白素贞眼中划过狐疑,卿儿要小妖怪充场面做什么,难不成有凡人要来?

  “她朝何处去了?”

  “那边…那边…”众妖指引。

  白素贞身影化作白练,消失无踪,留下一地小妖感叹,“好强大,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这样来去无影踪?”

  “咱们?可能还要千八百年吧。”

  “害,能活到那会儿再说,咱们快干活,一会儿回来了看见偷懒,就不好了。”

  郁府。

  郁眠回家一事令郁家人惊喜,今日一见,发现近日身体好多了,看起来面色都红润起来,比之前好上百十倍,正欣慰,结果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道晴天霹雳。

  正堂内,郁父招手让下人下去,“赶快给小姐布菜。”

  郁母也支开众人,随后身边仅剩下三人。

  郁父手里珠串盘的发出咯噔咯噔响声,口中语气稍急切,“眠眠,你…你怎会如此糊涂?那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籍贯在哪?家中产业如何?”

  “这这这要是个普通穷秀才倒也可以,入赘!让他入赘!”

  “我即刻派人将他抓回府内,要他签字认下,接着咱们良辰吉日选定,即刻成亲!”

  郁母更为温和,话语却含着冷色,“此事还未说清楚,别妄下定论,眠眠只是说了昨夜醉酒与人一度春宵,万一是什么泼皮无赖,只管花些钱财,打杀了便是!”

  “眠眠莫怕,母亲在这。”

  “但,那人你若真心欢喜,母亲定然竭力促成婚事,不管他家世如何,只要品行端正,我们会护着你过好这一生。”

  郁眠被一左一右夹在两侧,她嗫嚅唇角,不敢说出口,不是自己被轻薄,而是自己轻薄了别人。

  她脚趾抠地,唇音微颤,红着脸道:“父亲,母亲……不是被人轻薄。”

  “不是被人轻薄就好!”郁父声音陡然一大。

  郁母也松了口气,“不是?那为娘便放心了……”

  随即忽然想到,‘不是被……’

  她扭头看向自己柔弱不能提的小女子,眼中露出复杂的疑惑,“那你?”

  不可能不可能,我家眠眠就这身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三步一喘,五步一歇,身娇体弱,弱柳扶风……

  “是我…我轻薄了别人。”她闭眼将实话托出。

  郁母忽感失笑,女儿怕不是回来逗父母开怀的,就她……轻薄别人公子。

  她带着哄孩子的语气,摸了摸郁眠冒汗的脑瓜,露出轻松笑意,“且不知我们眠眠如何轻薄的别家公子啊?”

  “不是公子…”

  “那是少年?”郁母震惊。

  “不…她是个女子。”

  “女子?!!”郁父大震惊。

  郁母扶额:“女子?”

  郁眠重点头,双手搅着布料,“嗯,名为升卿,家住西湖畔的白府…”

  “昨夜我们饮酒相谈,而后我便…”郁眠捂脸,她也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还留下红痕牙印,八成是兽性大发。

  “我…”她深吸一口气。

  “我…可能,兽性大发……”耳垂红的几乎滴血,实在说不下去,但还是强忍着道:

  “我不能毁人清白,我要负责,请爹娘成全!”她膝盖一弯,准备朝二人跪下。

  还没落地,就被拽住,“不许跪,先站起来。”

  “此事…再商议商议,你们二人应该不止酒后糊涂吧?”郁母一眼看出异常,自家女儿分明是心动了。

  只是女子和女子这事…

  房门关紧,一家人开始问审思考。

  门外檐上,白素贞身影忽然来到升卿身后,点了点自己姊妹肩膀,随后噗呲笑出了声。

  她性子温婉,罕见这般模样,眸子含星,笑得背脊轻弯,“卿儿啊卿儿,你莫不是真被?”

  她没想到升卿竟然真的栽在这样一个小姑娘手中,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升卿单手撑着下巴,靠在屋脊上,她今日心情格外好,不与这蛇一般见识,若不是还是人形,她尾巴只怕要将满屋子瓦片打碎。

  她轻哼了口气,“并无…”

  但可以有。

  且很快就能有了。

  两蛇妖守着,从清晨到正午三个时辰,直到三人走出房门。

  被审问的只剩下升卿是妖这点没说出口的郁眠,被郁母拎着出了门。

  一时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捧在心上的女儿,一直乖巧懂事。

  没想到一出就出个大事。

  郁母想到,眠眠说了她身体能好,乃是那位升卿姑娘付出传家之宝,才扭转了乾坤,得到一线生机。

  这下是真理亏了。

  吃了那姑娘的传家宝,还毁了姑娘清白,彻彻底底不占理。

  “娘~”郁眠侧眸看了眼生气黑脸的母亲,她第一次生这么大火气,郁眠伸手给她顺顺气,“您看,至少我如今身子好多了不是?”

  郁母瞪她一眼,还敢说!

  “行了,女子与女子不可上公文,此事法理不容,你别想着娶人家。”

  郁眠着急,“这可不行!”

  她要食言了,她怀疑升卿真能吃了她。

  “我还没说完,但是…你们可以义结金兰,做明理上的姊妹,此后相互照顾。”

  “姊妹?”郁眠苦脸,那岂不是成不了婚,也结不了亲,完了完了,升卿一定会气死的。

  到时候只怕她要遭殃。

  “婚礼,六书,聘礼一样不少,只是……不为外人所知,咱们家中置办便可。”郁母的底线一退再退。

  闭上眼想揉揉太阳穴,她自然不信什么轻薄来去,她在意的是眠眠身体好了。

  那方士说过,眠眠寿不过二十,但命中有一转机,如若这就是那个转机,她不愿放过。

  小女儿还这么小,从小到大也不长在身边,身体难受也不矫情叫苦,就连喝药都是乖乖的。

  她怎么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郁母眼中柔情千结,伸手捏了捏郁眠脸颊,的确如她所说,好了一点,脸上稍微有点肉了。

  “谢谢娘亲…”郁眠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一把抱住娘亲,拱怀里撒娇。

  郁母搂着她,轻声叹道:“我们眠眠,要长命百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