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力的太守-《在梁祝世界攻略马文才》

  马太守确实是要走的情势,门口守着府兵,仆役忙前忙后的在收拾箱笼。

  谢清言自然从容行礼,两人对视,一副枕霞楼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带着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马太守这才进入正题,叫忙碌的人都在外等候起来。

  “不愧是谢家子弟,果然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只是我家文才幼年失恃,缺乏母亲悉心教导,性子难免桀骜孤拐了些,最是不好相处。”

  “有些话不必在他前面说,若是性情不合,也不必多来往,免得徒生烦恼。”

  “贤侄觉得呢?”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其中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把你的嘴闭好,离我儿子远点。

  虽然没有说什么“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话,意思却是差不多的。

  只是没有五百万而已。

  毕竟威逼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还要给钱呢?

  其实马太守一点也不担心谢清言会拿着他在枕霞楼的事做把柄。

  毕竟两个人都去了,就相当于两个人都没去。

  但儿子因为这个朋友处处顶撞他,马太守怎么能受得了?

  谢清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她微微颔首,应道:

  “太守大人所言极是,文才兄的性子,清言也略知一二。”

  “我可以答应。”

  “不过在答应之前,我想问太守大人一个问题。”

  她的爽快,让马太守有些意外,皱起眉头:

  “什么问题?”

  谢清言声音平静:

  “太守大人,我有点不明白。为何我心术不正,公子却视我为挚友,太守大人有爱子之心,父子之间却离心离德呢?”

  马太守身形像被雷劈了一般僵住,他缓缓转回。

  那双上挑的凤眼之中本来是久居官场、惯见风云的锋利,此刻更是布满阴鸷:

  “你说什么?”

  每个字都低沉的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

  这就像是两个人好好的吃着饭,一个人突然变脸,把整个桌子掀翻,怎么能不使人惊愕?

  马太守虽不知什么叫做贴脸开大,却实实在在被冒犯的不轻。

  谢清言却非常的平静,反而好声好气的重复了一遍:

  “学生有点不明白。为何我心术不正,你的儿子却视我为挚友,太守大人有拳拳爱子之心,父子之间却离心离德呢?”

  马太守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向桌案:“放肆!”

  他被谢清言这话气的胸口起伏,不禁怒极反笑:

  “好个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竟敢妄议本官家事!”

  谢清言挑眉:

  “妄议?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要说什么才不是妄议呢?”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溪流,浇在马太守怒火之上,虽未能立刻熄灭火焰,暴怒的势头却为之一滞。

  “巧言令色!”他从牙缝里挤出评价,但气势已不如先前那般骇人,“休要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佛理来混淆视听!你可知在杭州地界上,本官就是……”

  谢清言接口道:“马太守雄踞一方,大权在握,无人敢违抗。”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也。

  “想要对我动手当然很容易。只是……”

  “真残忍啊,一个父亲在逼死儿子的母亲之后,又要伤害儿子的挚友。”

  这话轻飘飘的被她说出来,像是在感慨天气太差,雨下的太久。

  马太守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你!”

  他脸色瞬时惨白如纸,除了被挑衅的怒意之外,更多的却是疮疤被撕开的剧痛。

  夫人的离世一直是他人生中心底最深、最无法愈合的伤口。

  若说他心里还有什么不堪一击的软肋,便是夫人和儿子了。

  马太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些事会被一个少年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这岂不是说明,谢清言与儿子的交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连这些沉痛的往事都会告知的关系,恐怕远远超出了普通的朋友。

  或许,真是生死相交的挚友也说不定。

  可这小子如此不顾忌,目无尊长,言无尊卑,简直视礼法为无物,他怎能容忍?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谢清言道:“太守大人当然可以对我动手,逐出书院,或是暗杀?设计?反正你应该也很熟练啦。”

  “或许我会失去性命,可太守大人却要面临与儿子永远离心,被儿子仇恨一生的命运。”

  “我有杀身成仁的美德,大人有没有做好余生不得安宁的觉悟呢?”

  马太守当即露出点冷笑来:“以本官的手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你。”

  “根本不会叫人知道!”

  言下之意,马文才都不会知道是他下的手,更不会因此恨他。

  谢清言点点头:“大人说的,确实有道理,你当然是一定不会叫他知道的。”

  “但是,我会啊。”

  “只要让他知道你有对我动手的动机,无论我发生什么,令郎都会怀疑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需要证据来浇灌。”

  这一点,她明白,这位精明的太守大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形势,真是……真是如同挟天子令诸侯一般。

  他堂堂太守,在杭州之内如日中天,居然会受制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甚至,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若是硬碰硬,他根本不会怕谢清言这种白身子弟。

  大人们在官场上的手段,可不是靠摆家世就能应对的。

  可是,文才现在对他已经这个态度,如果他再做什么,文才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这个爹了。

  他此生最看重的就是文才这个儿子,何必为打老鼠伤玉瓶呢?

  谢清言又道:“当然了,太守大人或许会觉得令郎不会为了一个朋友跟你置气。”

  马太守没想到自己这等心思也被她猜中,忍不住脱口道:“你……!”

  谢清言道:“很正常嘛,人都会这么想的,谁没点赌徒心理。”

  马太守脸色难看极了。

  谢清言却道:

  “但太守大人要赌吗?”

  “机会只有一次哦。”

  “只要下手,就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