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之乱 七十八、绝境反杀!徒手扒飞机!-《我的弟弟是狼灭》

  无影灯般的照明系统将机库内的一切都映照得毫无血色。

  黑色轿车前方,两支螺旋状的铁枪闪动着黄铜的幽光,泡沫状的血迹正从车前窗的纳米屏障下缓缓滑落。

  左侧是急促连贯的枪火爆鸣,右侧是刀刃切割大气的尖啸。

  粘稠的血肉与碎骨泼洒在地面,这是况彦清破墙而入时,顺手清理掉的埋伏。

  况彦清收回投向兄长战场的视线,他明白,况龙津那边也已是分身乏术,眼下的破局只能依靠自己。

  他维持着高速的规避动作,身体在永不停歇的弹幕中穿梭,双眼却牢牢锁定着远处的女人,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

  举枪,射击,移位,换弹……

  她的一系列动作圆熟流畅,仿佛已经用他作为目标演练了千百遍。

  但长时间的观察终究不是无用功,况彦清还是发现了一丝可循的规律。

  每当她为其中一把枪更换弹匣时,射击的频率就会出现微妙的下降,子弹的落点也会产生些许偏差。

  这是双手持枪无法避免的缺陷。

  那个女人是右利手,即便经过再严酷的训练,她的左手也不可能完全达到与右手同等的协调性。

  况且,两把枪械的重量、口径、后坐力都存在差异。

  她不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无法在切换武器的瞬间,就让身体的肌肉记忆完美适配另一把枪的弹道。

  这个调整过程,至少需要一秒。

  一秒钟,对他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构思着利用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扭转战局。

  砰!

  沉闷的枪响炸开,M500转轮手枪的枪管喷吐出火舌,点50口径的马格努姆子弹呼啸而来。

  况彦清侧身避开,子弹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这把武器被誉为“手炮”,本是用来狩猎大型野兽的工具,一枪的威力足以轰碎野猪的头骨。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被擦中,半边身子都会化为乌有。

  所幸,这把枪巨大的威力也带来了极为明显的抬枪动作,并且弹容只有五发,这让他至今还能保持毫发无伤。

  况彦清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纤弱的手腕是如何驯服这头钢铁猛兽的。

  她必然持有着某种灵文,效果或许是抵消后坐力,又或者是强化动态视力与神经反应。

  这两把枪是她精心挑选的组合。

  沙漠之鹰与M500,两者都是手枪中的重型火力,巨大的杀伤力是压制他近身的前提。

  若非她拥有登峰造极的射术,况彦清早已贴近到她的身前,用匕首切开她的咽喉。

  但正因为这两把枪能轻易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况彦清才不敢有丝毫大意。

  否则,他完全可以承受一发普通子弹的代价,强行种下花种。

  只要【黎明的花海】能够展开,这片空间就将成为他的主场,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在领域之内用最快的速度终结对手。

  可面对的是这两把“手炮”,他赌不起。

  任何一次冒险,代价都可能是失去一条手臂。

  况彦清第一次感到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携带任何远程火力。

  他过于依赖灵文【鱼肠】带来的强大刺杀能力,也过于自信自己的近战格斗技巧,从而轻视了现代热武器的威胁。

  他总以为,只要进入“镜面”,就没有任何子弹能追上他的影子。

  这个认知本身没有错。

  可问题是,如果他根本无法进入“镜面”呢?

  等等……镜面?

  一道电光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的身体在下一刻急速倒退,朝着那辆黑色的轿车靠拢。

  追逐他身影的子弹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打出一串焦灼的弹坑。

  弹雨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况彦清抓住机会,从怀中取出生机盎然的种子,手掌径直伸向轿车的后视镜。

  【黎明的花海】拥有在任何介质上扎根的特性,无论是土壤、钢铁还是混凝土。

  当然,不同的介质会影响花海的扩散范围,若是在这块小小的镜子上种下,最多也只能催生出一片桌面大小的花圃,并无实战价值。

  这一点,远处的女人不可能知道。

  她看见况彦清的动作,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在那枚种子触及镜面前的瞬间,一发子弹已经呼啸而至。

  后视镜应声炸裂。

  无数玻璃碎片在他眼前爆开,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面部。

  密集的刺痛感从手背与前臂传来,他放下手,只见上面已经嵌满了亮晶晶的碎玻璃,殷红的血液从无数道细小的伤口中渗出。

  况彦清强忍剧痛,面无表情。

  他猛地转身,用一个奇异的姿势,以鞋底的边缘铲向地面。

  遍布地上的玻璃碎屑被他这一脚尽数带起,化作一蓬闪烁的银色风暴,朝着女人的方向席卷而去。

  同一时刻,况彦清的身形如鬼魅般前冲,他面容平静,从手臂上拔出一根根玻璃碎片,指尖的灵文【鱼肠】随之被点亮。

  女人急速后撤,试图避开那阵砸落的“水银雨”,她同时收敛视线,抬起的枪口锁定雨幕中那个如猎豹般扑近的男人。

  枪口的焰火喷发,仿佛是雨夜里一场绚烂的死亡庆典。

  这一次,况彦清没有闪避,他将手中一枚新拔出的玻璃碎片向前奋力掷出。

  下一个瞬间,他疾速奔行的身影从空气中淡去,再次出现时,人已立在女人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那蓬碎裂的“水银雨”在他身后重重砸落地面。

  他抬手一挥,匕首划向女人的颈项,女人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当即收枪格挡。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匕首精准地砍在沙鹰铁灰色的枪身之上,沛然的力道让女人握枪的手一阵发麻,几乎要握持不住。

  况彦清表情毫无波澜,另一只手却像魔术师般翻动,指缝间弹出另一枚轻薄的玻璃片,他的手腕发力旋转,赋予了那碎片一股强大的回旋力道。

  碎片脱手飞出,像一道银色的光弧,紧贴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划过半圈。

  在碎片抵达女人身后的那一刹那,况彦清抓住了这个空隙,身形再度消失于原地。

  女人正准备开枪,在这样贴近的距离下,她有绝对的把握,只要一发子弹命中,况彦清就会当场失去半数战斗力。

  然而,她的扳机才压下一半,面前的男人却凭空遁走,与此同时,一股属于男人的沉重呼吸声从她背后传来。

  “这绝无可能!”她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

  她确信自己避开了所有玻璃碎片的溅射,没有任何一枚“镜面”能够附着在自己身上,况彦清究竟是如何绕到她身后的?

  为了克制灵文【鱼肠】的能力,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一件可以反光的饰物,就连武器也特意选了哑光的铁灰色,决意不给况彦清留下任何可以穿梭的媒介。

  由于她方才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格挡那柄直取咽喉的匕首上,根本没有察觉况彦清另一只手放出的微小伎俩,也因此完全无法理解他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背后的。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雪白的后颈。

  如果二人此刻身处某个酒店的豪华套房,这种亲密的接触或许会让她心旌摇曳。

  但在这非生即死的战场上,女人所感受到的,只有渗入骨髓的寒意。

  她试图挣脱,可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已经环住她的腰,如同铁钳般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动作,仓皇之间,女人眼神一狠,垂下的另一只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反向探出,将M500转轮手枪的枪口死死顶住况彦清的腰腹。

  “那就一起死!”

  布料被割开的细微声音响起。

  一只白皙如霜雪的手掌无力地坠向地面。

  那把巨大的转轮手枪与断手纠缠在一起,指节还压在扳机之上,却再也没有机会扣动分毫。

  “啊——”女人仰头发出凄厉的痛呼。

  况彦清这一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对方会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刺,根据她所掌握的情报,况彦清是短兵器的大师,一旦被他欺近到身后,十次里有八次的选择都是干脆利落的割喉,可这一次,为什么没有?

  失去手掌的剧痛,都无法压下女人此刻在心底咆哮的疑问。

  然而,况彦清显然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他信奉的准则是趁其病,要其命。

  他用揽住女人腰肢的手臂压制住她几近疯狂的挣扎,握持匕首的手再次迅捷地抬起,抵住女人柔软的脖颈,用一种仿佛情人低语的声调在她耳边说道:“再会。”

  一道寒光闪过——

  稍远处的机库内,水玉儿安坐在直升机的机舱里,看着那个名叫“水谷舞子”的日本女人颓然倒下,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写满了不甘。瀑布般散开的鲜血,顷刻间就染透了她身上那件大红色的旗袍。她生得极美,死去的姿态也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可以走了。”

  水玉儿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对驾驶员下令。

  “可是——”

  “我命令你,起飞!”

  驾驶员不敢违抗这个脾气暴躁的少女。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其他飞行员都死了,这个少女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换一个听话的人来开飞机。

  旋翼的转速由慢变快。

  机库的顶棚向着两侧缓缓滑开。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大股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水玉儿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的水文德,他刚才喝下了一整杯水,水里放了足以让一头大象昏迷的安眠药。不过对水文德的体质来说,也只能让他安睡十二个小时。等他醒来时,他们早已离开凰明,身处东南亚的某个海岛之上了。

  在水文德的旁边,一个五官精致、气质中透着一股厌世感的年轻女人也在昏睡。水玉儿的目光里带上些许怜悯,她不知道“长眠者”那群人会用什么手段来炮制这个女人。

  在强烈的气流吹拂中,直升机摇摇晃晃地升向夜空。

  “下面挂着一个人。”驾驶员的声音带着惊恐,他感觉到直升机的重量正不正常地向一侧偏移。

  水玉儿从思绪中回过神,她探出头,深黑色的短发在狂风中乱舞,只见一个男人正用双臂抓着起落架,一点点向上攀爬。

  是况彦清。

  “真是阴魂不散。”水玉儿低声自语。

  她对驾驶员问道:“把起落架收起来。”

  “没法收。”驾驶员惶恐地回答,“这是滑撬式起落架,是固定死的,收不起来。”

  “该死!”水玉儿有些烦躁,这架直升机是他们从况家抢来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落后的滑撬式起落架,现在不都应该换成可收放的轮式起落架了吗?

  水玉儿并不知道,这架直升机本是某家物流公司淘汰下来的旧型号。

  “早知道就该坐之前那架离开的!”水玉儿不满地嘟囔。

  其实她本可以提前撤离,但那个叫水谷舞子的日本女人和叫奥利格的俄罗斯男人,非要坚持说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设法干掉况家三兄弟,取得他们的尸体。

  水玉儿见他们二人言辞间自信满满,便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于是跟着他们在这偏僻的机场多等了一个半小时。

  就在水玉儿以为况龙津他们不会出现的时候,他们却来了。于是便有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自信过头的水谷舞子被当场格杀,而那个脑子里只剩肌肉的奥利格,下场想必也差不多了。

  水玉儿判断形势不妙,果断下令撤退,没想到还是被这个难缠的况彦清跟了上来。

  她一边抱怨,一边从腰间拔出手枪,晃动着身体站起,一手抓住舱门的栏杆维持平衡,探出半个身子,迎着烈风向况彦清开火。

  连续三枪,子弹全部击中在起落架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况彦清眯起眼向上望去,看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女正对他露出一副没有温度的笑容,枪管反射着金属的幽光。

  “有点眼熟。”况彦清心想。

  片刻之后,他记了起来。几个星期前,情报科曾递交过一份可疑人员名单给特别行动科,当时他们正在调查平江市一个新兴起的地下组织——钱帮。有可靠情报指出,钱帮在私底下与一些从妄山监狱释放出来的邪恶灵能者有接触。

  那份名单里,就有这个少女的照片。由于拍摄距离太远,照片上的影像十分模糊。

  但况彦清此刻只用一瞥就确认了她的身份,那种异于常人的暴戾和冷漠,是能够透过照片传递出来的。

  “原来这个局,从那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况彦清在心中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