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六)风定尘消:寒巷忽忆明晚约,烛影暗藏棋子心-《黄蓉:请叫我黄军师》

  (场景:二月二十五亥时末,利州城西别院外小巷,夜风卷着残留的茉莉香,漫过青石板路,将别院窗纸上的烛影吹得轻轻晃。巷口的灯笼早灭了,只有远处人家的微光,在墨色里晕出淡圈。)

  霍都的脚刚踏出别院门槛时,脑子里还嗡嗡响着黄蓉那句“滚回去”,冷不丁想起她最后补的那句“想明白规矩,明晚再来”,猛地顿住了脚步。

  明晚?

  他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扣错两颗扣子的衣襟,指尖又摸了摸后颈——方才被她推拒时蹭出的钝痛还在,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开了思路。他反应过来时,喉结忍不住滚了滚:她没说“以后不用来了”,而是说“明晚再来”。

  这意思是……他还有机会?

  一股说不清的狂喜猛地撞进心里,刚才被训斥的窘迫、被冷眼盯着的后怕,瞬间被冲淡了大半。他转过身,望着别院紧闭的朱漆大门,门内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她立着的影子,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可在他眼里,那道影子好像没那么冷了,甚至透着点“没把话说死”的松动。

  原来,她发怒时的狠是真的,掐着他的错处敲打是真的,但给的机会,也是真的。

  霍都忍不住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温存时的温度,连带着心里的慌乱,都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痒。他想起她发怒时眼里淬的冰,想起她扔薄毯时的厉,也想起她最后那句“明晚再来”里藏着的缓和,忽然觉得这女人的心,比密宗里最复杂的转经咒还难猜,却也……更让人挪不开眼。

  “明晚……”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怕惊跑什么,唇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连方才被冻得发僵的脸颊,都透出点暖意。

  巷子里的风依旧凉,吹得他衣摆轻轻晃,却吹不散心里重新燃起的盼头。他伸手,笨拙地把扣错的衣襟解开重扣,指尖碰到冰凉的纽扣时,动作竟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郑重。扣好衣襟后,他挺直了背脊,不再像来时那样带着急切的贪念,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这一次,脑子里没有采补术的虚浮念头,也没有“压过她一头”的蠢想法,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明晚,绝不能再犯错。

  他要把她的规矩刻在心里,她划的线,半分都不越。

  毕竟,能有机会再站在她面前,哪怕只是听她训话,哪怕只是帮她递杯茶,都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

  霍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尾,别院窗后的烛影动了动。黄蓉放下拢紧外袍的手,走到窗边,看着他走远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棋子,总算没蠢到彻底,还能想起“明晚”这两个字。

  她转身走回桌边,拿起酒壶,往青釉杯里倒了半杯醉流霞。酒液晃着烛火的光,映在她眼里,亮得像藏着星子。外袍的领口松了些,露出半截莹白的颈,比窗外的月色更显温润。

  “明晚么……”她对着酒杯轻语,指尖碰了碰杯沿,眼里带着点促狭的期待,“倒要看看,你能记住多少教训。”

  烛火继续燃着,茉莉香漫在屋里,没了方才的冷意,倒多了分“等着看棋下一步怎么走”的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