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蛊海棺山 第十一章: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夜升棺》

  这是两个傻子吧?

  看着两人唇枪舌剑的模样,曹皮诺目瞪口呆,当真是说书的遇到听戏的,我讲我的,你听你的,真正想看想听的却茫然无措,不明所以。

  总结起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沉默良久,曹皮诺终于开口:“行了,你俩就别瞎掰扯了,米粒你赶紧回家,明天再来,老夜你再去睡会吧,我回去收拾收拾,再去跟老爷子说一声,不然还以为我又惹祸跑路……呃,又以为我下乡铲地皮呢!”

  “去见老爷子?正好,我跟你一起去,”夜星辰转过头,看向曹皮诺。

  “你跟我一起去?”曹皮诺的眼神瞬间转冷,脸色阴沉了下去。

  你跟我一起去?跟我去干嘛?

  你跟我一起去?合适吗?

  你跟我一起去?难道是想攀关系?

  莫非连黝黑小碗也是故意布局,有心接近他,从而攀上老爷子这条线?

  曹皮诺看向夜星辰的眼神越发冷淡。

  不要怪他太功利,也不要怪他太偏激,主要是他遇到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夜星辰也是这种人。

  夜星辰是这种人吗?

  有点像,越看越像。

  难道,我真的看错人了?

  曹皮诺陷入了沉思,开始了自我怀疑。

  “好了,我再去睡会儿,去的时候叫我,”看了曹皮诺一眼,夜星辰转身就进了屋,睡觉去了。

  曹皮诺与米粒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怀疑,一丝愤怒,还有一丝……冷冽。

  米粒:“若真如此,我该不该求他找血太岁?希望他别骗我,否则……”

  曹皮诺:“若真如此,休怪我翻脸无情,让你滚出北京城。”

  …………

  黄昏,骄阳躲进了山的后面,玩起了捉迷藏,只留下淡淡的笑脸,给云彩绘上了金边,把云彩染成了红色,也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重叠、融为一体,分不清你是你,还是他是他。

  “我说老夜,你还是别去了。”

  “我要去。”

  “老夜,你还是待在家里吧。”

  “我去。”

  “老夜……”

  “去。”

  “……”

  一路上,曹皮诺不知道自己问了多少遍,他也没数过,只知道他问了一路,问的心烦意乱,问的想把十八辈祖宗拉出来编排一遍。

  一路上,夜星辰不知道自己回了多少遍,他也没算过,只知道曹皮诺很烦,烦的他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了。

  终于,夜星辰赢了,曹皮诺妥协了。

  “老夜你……唉,罢了罢了,你想去就去吧。”

  其实不是曹皮诺想妥协,也不是他认输了,只是因为他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远离街道,躲进小巷里的四合院,相比起通古斎的高大尚,这里只能算是普通民宅,但胜在幽静。

  幽静到哪天有个小病小灾,甚至不小心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吱吖”一声,屋檐低矮的四合院被曹皮诺推开大门,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顷刻间推翻了之前的所思所想所有认知。

  四合院内别有乾坤,完全是一处世外桃源。

  刚一进门,首发映入眼帘的是一排老木架子,架子上缠绕着一根根葡萄藤,藤蔓干枯皲裂,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刻下的烙印,布满岁月的痕迹。

  一片片脆嫩的芽叶点缀藤蔓之上,散发着草木独有的清香,仿佛一枚枚晶莹剔透的绿色翡翠,在枯败中显露生机,就连偶尔吹来的冷风也不再那么凉了。

  葡萄架右边是一座压水井,井水冬暖夏凉,既甘甜可口,又能浇花洒水,夏天还能冰镇西瓜,令人流连忘返。

  葡萄架左边是一条从院外引来的活水溪流,内里流水潺潺,清澈见底,在夕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泽。

  站在溪流上方的竹木桥上,可以看到一条条锦鲤在其中游玩嬉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世外桃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再次看到相同的景象,夜星辰还是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这四个字。

  “孙子来了,孙子来了……”

  忽然,一道划破天际的尖锐叫声惊醒夜星辰,将他拉回现实。

  抬头看去,一只白色小鸟正站在葡萄藤上拍打着翅膀,只是还不待夜星辰细看,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下一刻……

  “哎哟,你个死鸟,快滚开……”

  不知何时,白色小鸟已经站在曹皮诺的头上,抓扯着他的头发,仅仅瞬间,曹皮诺那乌黑油亮、整整齐齐的三七分瞬间成了鸟窝。

  “孙子,孙子,你骂谁?”一边拉扯,一边尖叫,白色小鸟抓的越发用力了。

  “孙子骂你,孙子骂你……”曹皮诺拍打着头发,捉拽着白色小鸟,却怎么都抓不到。

  白色小鸟:“孙子骂我,孙子骂我……”

  曹皮诺:“……”

  夜星辰:“……”

  “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不是跟你说过对你白爷爷恭敬点吗?”

  就在这时,葡萄藤深处传来一声爆喝,气势恢弘,中气十足,震的葡萄藤抖了三抖,也震的曹皮诺身体一颤。

  循声望去,一道身影在藤蔓中若隐若现。

  他六七十岁左右,身高八尺,面上无须,虎背熊腰,肌肉如蛰龙,行走如风,不见一丝老态。

  身上的绿军装虽然老旧,还有三五个补丁,却干净利索,没有一丝褶皱,就连补丁也被秀出来的花纹掩盖,更为这件普通而伟大的衣服增添了一丝美感。

  “爷爷……”

  看到来人,曹皮诺立刻老实了。

  他上身挺直,右手迅速抬起,五指并拢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太阳穴,手心向下,微向外张,而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耸立在天地之间,将军姿、军礼、军风展现的淋漓尽致,可见平时没少被调教。

  “曹驴子,孙子骂我,孙子欺负我……”

  曹皮诺是消停了,但白色小鸟却不肯罢休,刚一开口,就是告状。

  “行了,你也消停点,今天有客人在,别让人看笑话了。”

  曹老爷子看了白色小鸟一眼,又看了看夜星辰,眼中有一丝凝重,一丝无奈,还有一丝苦涩与释然,似乎早已知道他会来。

  “你来了?”

  “我来了。”

  “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不得不来。”

  “你不来不行吗?”

  “不行。”

  一瞬间,双方都沉默了。

  “砰!”

  突然,大门被用力推开。

  “曹爷爷,曹爷爷,你孙子有新爷爷了……”

  米粒边跑边喊,犹如一阵狂风,顷刻间席卷了四合院,引得三人僵硬的转头看去。

  “怎么都在?”

  米粒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脸颊火辣辣的疼,手指下意识的搓着衣角,好像告状被发现的孩子,茫然无措,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跑,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水的石像,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仿佛被孙猴子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了。

  得,四人一鸟,两老三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