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想了想，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人来。
“孙二嬢！”
“对！找孙二嬢！”
叶嫂子也一拍大腿。
张远说干就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就往外跑。
“哎，小远，你等等，拿件蓑衣！”
叶嫂子在后头喊。
可张远的身影，已经一头扎进了那片白茫茫的雨幕里，根本听不见了。
雨，更大了。
地上的泥水，已经没过了脚脖子，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儿。
张远朝着村东头的孙二嬢家跑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
再快点！
德旺叔他们，还饿着肚子呢！
孙二嬢家离得不远，拐过两个弯就到了。
她家的院门，此刻正紧紧地关着。
“砰！砰！砰！”
张远用尽力气，拍打着院门。
雨声太大了，他拍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二嬢！”
“二嬢！开门啊！我是小远！”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很快就被风雨给吞没了。
张远没办法，只能更用力地拍门。
“砰砰砰！砰砰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木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
孙二嬢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她看到浑身湿透，跟个落汤鸡一样的张远，吓了一跳。
“小远？你这孩子……这是咋了？”
“咋淋成这个样子？快，快进来！”
孙二装说着，就要把门拉大点，让他进来。
张远却摇了摇头，他没时间进去。
“二嬢，不进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急急地说道：“德旺叔他们去堵西边的缺口了，咱们得给他们做点饭送过去！”
“他们现在肯定又冷又饿，没力气不行啊！”
“二嬢，你来牵个头，把大伙儿都发动起来，行不？”
张远满怀期待地看着孙二嬢。
他觉得，孙二嬢一定会答应的。
然而，孙二嬢听完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凝固了。
她探头往外看了看那瓢泼的大雨，浑浊的泥水，浑身打了个哆嗦。
“啥？做饭？”
孙二嬢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小远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这么大的雨，天老爷都要发威了，谁还敢出门啊？”
“那河边上，更是去不得！”
“万一那堤坝一下子垮了，跑都来不及！”
张远急了。
“二嬢！就是因为危险，咱们才更要……”
“危险？危险你还往前凑？”
孙二嬢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
“我这把老骨头了，摔一跤都可能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敢去！”
“再说了，村里那些女人，谁家男人孩子不担心的？”
“谁还有心思去做饭？”
“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瞎折腾了！”
说完，孙二嬢看张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不耐烦。
她不想再跟张远多说。
“不行，二嬢，这事儿……”
张远还想再劝。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扇老旧的木门，就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紧接着，是门栓落下的声音。
“咔嗒。”
把张远所有的希望，都锁在了门外。
张远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脖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淌。
可他觉得，自己的心，比这雨水还要凉。
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孙二嬢啊。
村里最热心肠的孙二嬢啊。
怎么……怎么连她也……
但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失望。
孙二嬢不行，那就去找别人！
张远咬了咬牙，转过身，又一头扎进了雨里。
下一个！
秀芳嫂子！
秀芳嫂子家就在孙二嬢家隔壁不远。
张远觉得，秀芳嫂子肯定会理解，会支持自己的。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秀芳嫂子家门口，又是一阵“砰砰砰”的砸门。
这次，门开得很快。
秀芳嫂子探出头来，看到是张远，也是一脸惊讶。
“小远？你这是干啥去啊？”
张远也懒得废话了，开门见山。
“秀芳嫂子！给德旺叔他们做饭去！”
秀芳嫂子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做饭？去哪儿做饭？送去哪儿？”
“就在村委会大院！把饭做好了，送去河堤上！”张远急切地说。
秀芳嫂子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
“小远，你别害我！那河堤上现在多危险啊！”
“水都快漫上来了，我男人在那儿我这心都揪成一团了，哪还有心思做饭？”
“再说了，这雨下得路都看不清了。”
“万一在路上出点啥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咋办？”
张远的心，又是一沉。
他看出来了，秀芳嫂子这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下点猛料。
他知道秀芳嫂子这人，平时有点爱贪小便宜，对钱看得重。
“秀芳嫂子！”
张远从兜里掏钱。
可那钱早就被雨水浸透了，湿哒哒地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他索性也不掏了。
“嫂子，我给你钱！六百块！”
“你只要点头，帮我把人张罗起来，这六百块钱，就是你的！”
“就当我雇你了，行不行？”
六百块！
张远以为，秀芳嫂子听到这个数字，肯定会答应。
可他想错了。
秀芳嫂子听到“六百块”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
但她接下来的反应，却不是惊喜，而是愤怒。
“张远！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她指着张远的鼻子，声音尖利。
“你当嫂子是什么人了？见钱眼开的人吗？”
“这是钱的事儿吗？”
“这是命的事儿！”
“为了六百块钱，把命搭进去，你觉得值吗？”
“我告诉你，别说六百，你就是给我六千，六万，我也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秀芳嫂子越说越气。
“再说了，你急什么？”
“德旺书记肯定早就跟镇里报告了！”
“用不了多久，武警官兵就该来了！”
“人家部队有自己的后勤，炊事班，什么没有？”
“用得着咱们这些老百姓瞎操心？”
“咱们啊，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出去给人家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说完，也不等张远回话。
“砰！”
又是一声。
门，再次关上了。
张远站在门口。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他想为大家做点事，结果，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不懂事、还想用钱收买人心的混蛋。
添乱？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在添乱吗？
“孙二嬢！”
“对！找孙二嬢！”
叶嫂子也一拍大腿。
张远说干就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就往外跑。
“哎，小远，你等等，拿件蓑衣！”
叶嫂子在后头喊。
可张远的身影，已经一头扎进了那片白茫茫的雨幕里，根本听不见了。
雨，更大了。
地上的泥水，已经没过了脚脖子，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儿。
张远朝着村东头的孙二嬢家跑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
再快点！
德旺叔他们，还饿着肚子呢！
孙二嬢家离得不远，拐过两个弯就到了。
她家的院门，此刻正紧紧地关着。
“砰！砰！砰！”
张远用尽力气，拍打着院门。
雨声太大了，他拍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二嬢！”
“二嬢！开门啊！我是小远！”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很快就被风雨给吞没了。
张远没办法，只能更用力地拍门。
“砰砰砰！砰砰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木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
孙二嬢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她看到浑身湿透，跟个落汤鸡一样的张远，吓了一跳。
“小远？你这孩子……这是咋了？”
“咋淋成这个样子？快，快进来！”
孙二装说着，就要把门拉大点，让他进来。
张远却摇了摇头，他没时间进去。
“二嬢，不进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急急地说道：“德旺叔他们去堵西边的缺口了，咱们得给他们做点饭送过去！”
“他们现在肯定又冷又饿，没力气不行啊！”
“二嬢，你来牵个头，把大伙儿都发动起来，行不？”
张远满怀期待地看着孙二嬢。
他觉得，孙二嬢一定会答应的。
然而，孙二嬢听完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凝固了。
她探头往外看了看那瓢泼的大雨，浑浊的泥水，浑身打了个哆嗦。
“啥？做饭？”
孙二嬢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小远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这么大的雨，天老爷都要发威了，谁还敢出门啊？”
“那河边上，更是去不得！”
“万一那堤坝一下子垮了，跑都来不及！”
张远急了。
“二嬢！就是因为危险，咱们才更要……”
“危险？危险你还往前凑？”
孙二嬢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
“我这把老骨头了，摔一跤都可能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敢去！”
“再说了，村里那些女人，谁家男人孩子不担心的？”
“谁还有心思去做饭？”
“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瞎折腾了！”
说完，孙二嬢看张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不耐烦。
她不想再跟张远多说。
“不行，二嬢，这事儿……”
张远还想再劝。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扇老旧的木门，就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紧接着，是门栓落下的声音。
“咔嗒。”
把张远所有的希望，都锁在了门外。
张远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脖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淌。
可他觉得，自己的心，比这雨水还要凉。
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孙二嬢啊。
村里最热心肠的孙二嬢啊。
怎么……怎么连她也……
但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失望。
孙二嬢不行，那就去找别人！
张远咬了咬牙，转过身，又一头扎进了雨里。
下一个！
秀芳嫂子！
秀芳嫂子家就在孙二嬢家隔壁不远。
张远觉得，秀芳嫂子肯定会理解，会支持自己的。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秀芳嫂子家门口，又是一阵“砰砰砰”的砸门。
这次，门开得很快。
秀芳嫂子探出头来，看到是张远，也是一脸惊讶。
“小远？你这是干啥去啊？”
张远也懒得废话了，开门见山。
“秀芳嫂子！给德旺叔他们做饭去！”
秀芳嫂子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做饭？去哪儿做饭？送去哪儿？”
“就在村委会大院！把饭做好了，送去河堤上！”张远急切地说。
秀芳嫂子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
“小远，你别害我！那河堤上现在多危险啊！”
“水都快漫上来了，我男人在那儿我这心都揪成一团了，哪还有心思做饭？”
“再说了，这雨下得路都看不清了。”
“万一在路上出点啥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咋办？”
张远的心，又是一沉。
他看出来了，秀芳嫂子这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下点猛料。
他知道秀芳嫂子这人，平时有点爱贪小便宜，对钱看得重。
“秀芳嫂子！”
张远从兜里掏钱。
可那钱早就被雨水浸透了，湿哒哒地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他索性也不掏了。
“嫂子，我给你钱！六百块！”
“你只要点头，帮我把人张罗起来，这六百块钱，就是你的！”
“就当我雇你了，行不行？”
六百块！
张远以为，秀芳嫂子听到这个数字，肯定会答应。
可他想错了。
秀芳嫂子听到“六百块”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
但她接下来的反应，却不是惊喜，而是愤怒。
“张远！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她指着张远的鼻子，声音尖利。
“你当嫂子是什么人了？见钱眼开的人吗？”
“这是钱的事儿吗？”
“这是命的事儿！”
“为了六百块钱，把命搭进去，你觉得值吗？”
“我告诉你，别说六百，你就是给我六千，六万，我也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秀芳嫂子越说越气。
“再说了，你急什么？”
“德旺书记肯定早就跟镇里报告了！”
“用不了多久，武警官兵就该来了！”
“人家部队有自己的后勤，炊事班，什么没有？”
“用得着咱们这些老百姓瞎操心？”
“咱们啊，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出去给人家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说完，也不等张远回话。
“砰！”
又是一声。
门，再次关上了。
张远站在门口。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他想为大家做点事，结果，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不懂事、还想用钱收买人心的混蛋。
添乱？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在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