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龙鳞夜话,真相初显-《骨狱焚天》

  陈默站在丹阁偏殿的桌前,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玉牌。玉牌一直在抖,好像有什么东西想钻进他的身体。他没动,呼吸很轻,左臂上的血纹已经爬到了肩膀附近,皮肤下面像着了火一样烫。他坐下,开始运行《玄骨炼天诀》,灵气在体内走了一圈,可那股热气不但没退,反而更厉害了。

  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一震。

  不是玉牌引起的,是藏在袖子里的半片龙鳞。

  他把鳞片拿出来放在桌上。只有寸长,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正面有很多细线,背面有一点干掉的血迹。他伸手去碰,手指被划破,一滴血落在鳞片上。

  血没有流走,一下子就被吸进去了。

  鳞片轻轻一颤,冒出一丝暗红的光。

  门开了。

  苏弦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把骨琴。她眼睛闭着,但微微转头,像是在听什么。“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她说。

  陈默没把手收回来。“这东西,和阿渔有关。”

  “我知道。”苏弦走到桌边,手指摸了摸鳞片,“上面有邪术,还有龙族的记忆。强行看,会伤神魂。”

  “你能解开吗?”

  她点头。“我可以弹《溯魂曲》。但这曲子不能连弹三遍,每断一根琴弦,我的神魂就会受伤。”

  陈默看着她。“值得试。”

  苏弦坐下,把骨琴放在腿上。她把七颗调音玉放进手指缝里,动作很慢,好像在确认位置。然后她抬手,轻轻拨下第一根弦。

  “叮——”

  声音不大,但屋里的空气晃了一下。烛火摇了几下,墙上的影子拉长又缩回。龙鳞慢慢浮起来,停在桌面一寸高的地方。

  第二声响起。

  鳞片开始转,背面的血裂开一条小缝,飘出一缕淡淡的红雾。雾在空中连成一条线,好像通向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陈默盯着那条红线,喉咙发紧。

  第三声刚弹出。

  “啪!”琴弦断了。

  一道血光闪起,屋里瞬间亮得像白天。龙鳞剧烈震动,投出一幅画面——

  黑暗的祭坛,石柱上刻着龙骨图案。玄明子站在中间,穿着黑袍,手里拿着一枚戒指。戒指上镶着一块白骨,形状像脊椎,缠着银线。

  祭坛下跪着几个人影,都是龙族战士。他们的背被剖开,骨头一根根被抽出来,插进地面的阵眼里。血顺着沟流到中间,组成复杂的符文。

  远处站着一座雕像,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身体扭曲,眼睛发紫——是邪尊。

  画面还没完。

  祭坛上方忽然裂开一道缝,一只透明的手伸出来,五指张开,抓向那枚戒指。玄明子抬头冷笑,挥手打出一道黑气,把那只手打回去。

  接着,画面碎了。

  屋里又变暗了。

  只剩一盏油灯,在风里摇。

  苏弦靠着骨琴,嘴角流出血丝。她没擦,只低声问:“你看到了吗?”

  陈默没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画面里的戒指。那花纹……他见过。

  在东海渔村,阿渔给他看过一枚骨戒的拓印。她说,那是龙宫禁地的信物,只有守戒的人才能有。

  现在,那枚戒指在玄明子手里。

  “他们不只是用龙血祭祀。”陈默终于开口,“他们在挖龙脉的根本。”

  苏弦喘了口气。“不只是龙脉。那枚戒指,是八骨戒之一——第三枚,属于‘锁渊将’。当年骨尊战败,八枚戒指散落四方,各镇一处命脉。龙宫这一枚,封的是地底阴泉。”

  陈默猛地站起来。“所以玄明子早就计划好了。他不是临时动手,是要毁掉龙宫的根基。”

  话刚说完,屋里温度突然下降。

  冷气从四面涌来,油灯灭了。黑暗中,一道银白的身影慢慢出现。

  是个女人。

  头发散着,耳后有透明的鳞鳍。脸色苍白,嘴唇没颜色,像从海底浮上来的人。

  “阿渔?”陈默上前一步。

  幻影没看他,只是望着桌上发暗的龙鳞,声音很轻:“那是……我族禁地的骨戒……他们在抽我们的命脉……”

  陈默拳头握紧。“你还活着吗?你在哪儿?”

  幻影慢慢转头,看向他。那一瞬,她的眼神清楚了一下,好像认出了他。

  “别来……”她低声说。

  然后,身影像沙子一样散开,不见了。

  屋里安静下来。

  陈默站在原地,手还举着,像想抓住什么。呼吸沉重,胸口起伏,手腕上的铁链青筋暴起。

  “她刚才……真的是阿渔吗?”他问。

  苏弦靠在琴边,声音很弱:“不是真人,也不是魂。是记忆被撕裂后留下的影子。有人用她的意识片段,把这段画面封进了龙鳞。”

  “谁做的?”

  “不知道。但能做到这点的,要么控制她的身体,要么碰到她的神魂。”

  陈默低头看手。左眼忽然发烫,骨纹烙印自己浮现,瞳孔闪过一道金光。识海里传来吼声,像有什么要醒来。

  焚天骨狱在回应。

  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有血脉的联系。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幽泉谷第一次觉醒领域时,地下也有一具龙族尸体。当时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

  “龙族的骨,和我的领域有关。”他说。

  苏弦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断掉的琴弦。

  陈默转身,朝门口走。

  “你要去哪?”她问。

  “地火室。”

  “现在?你左臂的血咒还没解,乱动会反噬。”

  “我已经等够了。”陈默停下,背对她,“玄明子以为我能被控制,以为我会听话。但他忘了,我从不怕痛。”

  他拉开门,夜风吹进来。

  外面一片黑,只有主峰那边有几点光。那些光,现在看起来不像照明,倒像是一双双眼睛。

  冷冷地看着他。

  苏弦在他身后轻声说:“月蚀快到了。他们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陈默跨出门槛。“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不需要时间。我只需要一把刀。”

  他沿着石阶往下走,脚步很稳。背上的剑匣轻轻震动,铁链摩擦布料,发出细微的声音。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左手手腕一紧。

  是阿渔送的青玉佩。一直没感觉的玉佩,现在竟然发烫。

  他拿出来,玉面朝上。

  原本温润的玉石,裂了一道缝,里面透出一点银光,一闪就没了。

  陈默盯着那道裂痕,很久没说话。

  他收好玉佩,继续走。

  丹阁地火室就在前面,门没关紧。里面没光,也没声音,但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或者,有什么东西,正等着被唤醒。

  他右手搭上剑匣,铁链自动缠上小臂。

  左眼的骨纹还在发烫,好像预示着马上就要动手。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黑得像墨,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他刚踏进一步,脚下地板就响了一声。

  不是木板松了。

  是下面,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