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镜中杀机,骨纹破幻-《骨狱焚天》

  玄明子的手停在半空,离陈默的脖子只有三寸远。

  陈默没动。他盯着那只手,左眼火辣辣地疼,像有根烧红的针从眼睛扎进脑袋。眉心的老伤裂开了,血顺着鼻子流下来,滑到嘴边,他尝到了咸腥味。他咬破舌尖,嘴里全是血腥气,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左手往后一拉,把阿渔拽到自己身后。右手猛地拍向剑匣,三千根骨链“哗”地冲出来,在身前织成一张火网。幽蓝的火焰顺着铁链烧起来,噼啪作响。

  玄明子的手碰到火网,发出“滋”的一声,像是热铁碰上了冰。他的手指立刻结了一层霜,抽搐了一下,飞快缩回镜子里。

  镜子轻轻晃了晃。

  所有镜子里的阿渔同时抬起头,动作一模一样。她们嘴角还带着笑,可那笑容越来越歪,最后几乎咧到耳朵。嫁衣上的金线开始变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一根冰刺从最近的镜子里射出来,直冲陈默右肩。

  他侧身躲开,骨链横扫,把冰刺打碎。碎片还没落地,另一面镜子又射出三根,分别打向胸口、喉咙和膝盖。

  他踢断一根,低头避开第二根,第三根擦过大腿,划出一道口子。血立刻涌出来,浸湿了裤子。

  阿渔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别看!”陈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拉回来。她的手冷得像冰,脉搏跳得很快,好像要跳出皮肤。

  “那是我……那天的光。”她声音发抖,“我就站在那里,他们说你要是不来,我就得死。”

  “那是假的。”陈默大声说,“你没答应任何人,你逃了,你来找我了。”

  她眨了眨眼,好像听懂了,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些镜子。

  又一波冰刺飞来。这次不是几根,是几十根,密密麻麻,像雨一样砸下来。

  陈默张开双臂,骨链绷紧,火墙再次升起。冰刺撞上火焰,全变成了粉末。但冲击力太大,他脚下一滑,连退两步才站稳。

  他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

  这些镜子不是普通的幻术。它们来自阿渔的记忆——她的害怕,她那天没能逃走的后悔。只要她心里有一点动摇,攻击就会更强。

  必须打破它。

  他忽然想起破庙里老奶奶临死前说的话:“骨为笔,血为墨,焚心成印,可破万相。”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明白了。

  要破这种由执念变成的阵法,不能靠力气,只能用同样的东西对抗——用他的痛,他的执念,他的血。

  他抬起左手,用右手食指划破手腕。血流出来,顺着手掌往下淌。他不管,用血当墨,在掌心画符。

  第一笔,从掌底斜着向上。 第二笔,横穿手掌中间。 第三笔,绕一圈,落到掌心正中。

  每画一笔,左眼就越烫。画完最后一笔,整条手臂都在抖,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往心脏冲。

  他不在乎。

  他死死盯着最近的一面镜子,猛地把手按了上去。

  “焚天骨狱,破!”

  血画一碰到镜子,立刻动了起来,沿着镜面快速蔓延。幽蓝的火焰从纹路里冒出来,从里面往外烧。镜子先冒白烟,然后出现裂缝,“砰”的一声炸了。

  碎冰还没落地,其他镜子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炸开。

  每一面炸裂时都喷出冰刺,但陈默早有准备,骨链火墙不但没退,反而向前推,牢牢护住两人。冰刺撞上火网,全被拦下。

  最后一面镜子挂在中间,里面的玄明子慢慢转身,脸上还带着冷笑。

  当火焰爬上镜面时,他脸色变了。

  镜子炸开的一刻,一股寒气扑来。陈默闭着眼硬扛,脸像被刀割。再睁眼时,地上全是闪着冷光的碎冰。

  风停了。

  冰宫安静下来,只有骨火还在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中央石台上,漂浮着一枚戒指。灰白色,像是用兽骨做的,上面刻着龙形花纹,微微发光。

  陈默没动。

  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掌心已经焦黑,像被火烧过,血还在流。整条手臂麻木,一动就疼。

  他慢慢收回骨链,三千根细链缩回剑匣,声音很轻。

  阿渔靠在他背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她肩膀还在流血,红嫁衣湿了一大片。她伸手碰了碰伤口,指尖沾了血,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你还好吗?”陈默问。

  “还活着。”她声音沙哑,“你呢?”

  “我也还活着。”

  他扶着她走向石台,没有马上拿戒指。先让她坐下,背靠着石台。她没反抗,坐下后轻轻偏头,靠在了他肩上。

  “刚才……”她开口,“我看到自己答应他了。”

  “你没答应。”

  “可我动了。”她声音很低,“我往前走了一步。”

  “你后来停下了。”

  “是因为你来了。”

  陈默没说话。他看着那枚戒指,灰白的光映在眼里。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乱碰。老奶奶说过:八骨戒集齐那天,就是骨尊回来的时候。他是钥匙,也是祭品。

  但现在,他必须拿。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过去。

  就在手指快要碰到戒指时——

  阿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

  他停下。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光,像在燃烧。

  “我听见了。”她说。

  “什么?”

  “龙宫的钟。”她抓紧他的手,“十八岁那天,钟响了三次,然后他们把我绑上冰柱。可现在……钟又响了。”

  陈默皱眉。

  他没听见钟声。

  但阿渔的样子不像骗人。她全身绷紧,耳朵微动,好像在听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他刚想说话,石台突然震动。

  戒指的光一下子变强,整个祭坛变得惨白。

  接着,地面裂开一条缝,从石台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一股风冲上来,带着腥味。

  陈默立刻拉着阿渔跳开。他们刚离开,原来坐的地方塌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洞。

  寒风从洞里吹出来,夹着碎冰打在脸上。

  阿渔突然捂住耳朵,闷哼了一声。

  “钟……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