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功夫巨星阿杰杰换心劫1-《玄之又玄》

  (此故事,不要对号入座,此杰杰非彼阿杰!)

  蛇年,闰月,不祥。

  春寒料峭,新加坡滨海湾的夜色如墨般浓稠。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穿过层层叠叠的棕榈林,吹拂进一片隐匿于山林之间的中式庭院。

  庭院占地极广,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青石铺地,古松参天。院中一座凉亭悬着红灯笼,光影摇曳,映得池水泛起金鳞。

  然而这华美之下,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

  贵妃椅上,一个男人蜷缩着,像一具被岁月抽干了生气的木偶。

  他五十岁,却已形同耄耋。

  皮肤灰黄,眼窝深陷如坑,颧骨高耸,嘴唇干裂泛白。

  双手搁在膝上,不停颤抖,指节扭曲变形,宛如枯枝。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丝绸睡袍,领口微敞,露出胸前一道道陈年旧疤——那是三十年来,拳脚相加、筋骨断裂、手术缝合的印记。

  他是阿杰杰。

  曾几何时,这个名字响彻亚洲,乃至全球。

  他是功夫电影的代名词,是银幕上的“铁血战神”,是无数人心中的武学图腾。

  《龙之怒》中,他赤手空拳闯入毒窟,一记回旋踢踢翻十二壮汉;

  《少林行》里,他背着经书翻越雪山,单掌劈开冰层救出同门;

  《武魂》结尾,他跪在少林塔林前,以头触地三叩首,誓言“武者不辱,拳拳归心”。

  他曾是万人敬仰的偶像,是动作片黄金时代的最后一位真打真摔的巨星。

  他不信替身,不信威亚,不信特效。

  他信的是血与骨的碰撞,是痛与意志的较量。

  他曾说:“观众花五十块买票,不是来看花架子的。他们要的是真功夫,我就给他们真功夫。”

  于是他一次次从高处跃下,断过肋骨、摔裂尾椎、脑震荡七次,每一次都咬牙挺过。

  肾衰竭那次,医生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他却在病床上练呼吸吐纳,三个月后重返片场。

  肝损伤三次,他照旧饮酒豪赌,笑称“肝疼是武者的勋章”。

  巅峰时,他站在金像奖领奖台上,手握奖杯,目光如炬:“我阿杰杰,是天选之人,命不该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打出中国人的骨气!”

  可如今,那口气,快断了。

  他连站都站不稳。

  每走一步,都需要两名保镖搀扶。

  说话含糊不清,舌头像不听使唤,有时连“水”字都说不出。

  夜里常因呼吸暂停惊醒,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

  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正在崩塌。

  他开始在镜中看见另一个自己。

  那是个年轻的身影,眉目清朗,眼神清澈,嘴角挂着悲悯的笑。

  那人看着他,轻声说:“你配当英雄吗?你只是个靠别人命活的贼。”

  他怒吼:“滚!我是阿杰杰!”

  一拳砸向镜子,玻璃碎裂,血顺着指缝流下。

  可第二天,新换的镜子上,那人又出现了,依旧微笑:“你打碎的是镜子,不是业障。”

  他不信鬼神,可这幻象如影随形。

  他请心理医生,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妄想症状”;

  请神经科专家,说是“脑部供血不足导致的视觉幻觉”;

  甚至请来南洋巫师做法,烧符念咒,结果那晚他梦见自己被吊在少林钟楼,脚下是沸腾的油锅。

  他怕了。

  他开始疯狂求医。

  西医说他多器官衰竭,心肌严重萎缩,建议心脏移植,但匹配度极低,等待名单排到五年后。

  中医把脉后摇头:“你五脏皆损,精气神三败,非药石可救。”

  他不信,花千万请名医开“续命汤”,每日三碗,喝得呕吐不止,体重反降十斤。

  他转向玄门。

  青海某“仙人”自称活了三百岁,能炼“金液丹”重塑肉身。

  阿杰杰千里迢迢前往,跪拜七日,吞下丹药。

  三日后,全身皮肤发黑,尿血不止,送医抢救,查出汞、铅、砷严重超标。

  “仙人”早已携款潜逃。

  他又赴终南山闭关百日,欲“打通任督二脉”,重燃生命之火。

  每日打坐、辟谷、诵经,第七十八天时,突感胸闷如压巨石,心跳骤停,幸被随行医生电击救回。

  下山时,他坐在轮椅上,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喃喃:“天不助我……”

  资本却嗅到了他的绝望。

  某生物科技集团悄然成立“阿杰杰生命工程”,将他每一次求医的影像剪辑成纪录片,冠以《阿杰杰的逆龄之战》之名,在全球付费播出。

  他们推出“阿杰杰同款细胞再生胶囊”,宣称含“濒死巨星的DNA活性因子”,售价九万九千新币一瓶,限量九百九十九瓶。

  包装上印着阿杰杰年轻时的剧照,配文:“他曾死过一次,现在,他回来了。”

  全球富豪抢购一空。

  有人服后声称“白发转黑”,有人称“性功能恢复”,更有甚者说“梦见自己年轻十岁”。

  其实那胶囊不过是普通维生素混合植物提取物,成本不足三元。

  阿杰杰分得三成利润,账户新增十二亿。

  他坐在病床上,看着银行短信,笑出声来:“他们卖我的故事,我赚他们的钱。

  这局,我早就在下。”

  可他知道,钱买不回命。

  再多的财富,也换不来一次深呼吸,换不来一夜安眠。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想起年轻时在片场熬夜拍戏,累得倒在雪地里睡着,醒来时满身是雪,却觉得痛快。

  如今,他躺在恒温恒湿的病房里,却像被活埋。

  直到那个雨夜,他遇见了妖僧。

  那夜,暴雨倾盆。

  庭院外的松林被狂风撕扯,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阿杰杰正服药入睡,忽听院门轻响。

  一名僧人立于雨中,披着破旧的绛红袈裟,手持一盏铜制酥油灯。

  灯焰在风雨中摇曳,却始终不灭。

  他面容枯瘦,双眼深陷,却精光四射,仿佛能看透人心。

  “施主,命不该绝,但需换‘心’。”

  声音低沉,如古寺钟鸣。

  阿杰杰挣扎坐起:“你是谁?”

  “达瓦仁波切。”

  僧人步入厅中,放下灯,盘膝而坐。

  “轮回引路人,专为命将尽者,寻替身,续命格。”

  阿杰杰冷笑:“假和尚也搞这些?”

  达瓦不答,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轴,缓缓展开。

  卷上绘有星图、八卦、命盘,中央一少年画像,眉目如画,气血充盈,背后似有金光环绕。

  “此人,夏风,二十四岁,嵩山少林俗家弟子,武艺超群,粉丝百万,人称‘现代武僧’。”

  达瓦指尖轻点画像,“他与你八字相冲,却命格互补。

  你是‘将死之龙’,他是‘待飞之凤’。

  若你得其心,承其命气,可续命十年,重获青春。”

  阿杰杰心头一震:“换心?心脏移植?我咋没想过?!”

  “不只是换心也。”

  达瓦摇头,“你要换的,不是器官,是命格。

  你需取其心脏,以咒法引其命气入体,方能真正重生。”

  “可他活得好好的,我如何得其心?”

  阿杰杰声音发颤。

  达瓦低语:“命,可推;运,可改;生死,可借。

  我可施‘引魂咒’,使其命气衰败,横死,而心脏仍跳动——

  那时,便是你换心之机。”

  阿杰杰沉默良久。

  他知道,这已非医学,而是谋杀,是夺命。

  可他不甘心死。

  他想起自己一生打打杀杀,为观众搏命,如今却要像条病狗般等死?

  不,他不能接受。

  “若我做了,会怎样?”

  他问。

  “你将活,他将死。”

  达瓦平静道,“但你要记住,命是借的,债是要还的。”

  阿杰杰盯着那盏酥油灯,火焰跳动,映出他扭曲的脸。

  他缓缓伸出手,点燃了灯芯。

  火光燃起的刹那,窗外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他眼中的疯狂。

  “我活着,比他有意义!”

  “我是功夫巨星,替他活,是看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