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归途暗涌,东荒急报-《凤火焚天:女帝的涅盘之路》

  风掠过沙地,卷起细尘拂过血凤令的边缘。那枚插在黄沙中的令牌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远处逼近的气息。

  萧云璃抬手按住袖中发烫的掌心,目光落在前方。几道人影已行至百步之内,步伐沉稳,踏沙无声,确是西境游营的潜行之术。她未动,只将视线转向身侧的卫无咎。

  他点头,黑袍一振,雷纹自袖口蔓延至指尖。三名影卫随其后疾行而出,在月光下划出三道暗影,拦住来者去路。

  片刻后,卫无咎折返,手中多了一封密函,封口压着护龙卫八百里加急的火漆印。他单膝点地,双手呈上:“东荒有变,请陛下定夺。”

  萧云璃接过,指尖轻抚函面,一丝心火悄然溢出,扫过纸背。墨迹之下浮现出双焰纹的暗记——皇室最高军情标记,唯有边关失守、宗族蒙难方可启用。

  她拆开封缄,展开密报。

  帐内烛火微晃,白千杀站在帘外,刀柄拄地。他没有进帐,只是低声道:“可是朝廷反悔了?”

  “不是朝廷。”萧云璃的声音从帐中传出,平静却凝重,“是东荒。”

  卫无咎立于帐门一侧,低声接话:“狼族使团三日前入京,携礼求盟。领队为其妹赫连月,称赫连青病卧不起,无法亲至。但昨夜城防巡查发现,使团中有两名随从形貌与北疆妖探画像高度吻合。”

  帐内静了一瞬。

  萧云璃的手指停在“月镜失踪”四字之上。那四个字用的是极细的朱砂笔勾写,像是后来添补上去的。她闭目,记忆浮现——雪夜边境,红裘女子执银刀而立,指着天边残月说:“我们信你一次,你也得信我们一次。”

  那时赫连青将月镜置于石台,镜面映出两人倒影,她说:“此镜照心,不照形。你要看我是否真心,便让它告诉你。”

  如今镜子不见了,人也没来。

  她睁开眼,眉心赤纹微跳。“病卧不起?”她冷笑一声,“若真病重,岂会放任使团由他人主导?更不会让可疑之人混入其中。”

  卫无咎道:“属下以为,此事有诈。或为试探朝廷态度,或为调虎离山。”

  “也可能是求救。”萧云璃缓缓起身,走到帐口。夜风扑面,她望着西荒深处那片焦土,“她若被困,只能借使团之名传讯。月镜失踪……或许是被人夺走,或许是自行毁去以避耳目。”

  白千杀掀帘而入,铁面残破处露出半张疤痕纵横的脸。“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回京。”她语气果断,“加快行程,三日内抵达皇都。你留在西荒,主持善后,设立‘同火人’轮值守令。”

  白千杀沉默片刻,点头:“臣明白。这沙地上的誓,不能成空话。”

  “不会。”她看向他,“你守这里,我走前面。等我把朝局稳住,再来议天下共治之法。”

  白千杀嘴角微动,终是单膝跪地,右手覆心:“愿为同火,生死不退。”

  她伸手扶住他臂膀,用力向上一提。这一动作并不华丽,却带着不容推拒的力量。白千杀站直身躯,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没入夜色。

  帐内只剩她与卫无咎。

  “你信吗?”她忽然问。

  “什么?”

  “异族也能真心结盟。”

  卫无咎沉默片刻,答:“我只信您所见之心火,能照真伪。”

  她轻哼一声,并未反驳。随即吹熄烛火,盘膝坐于榻上,闭目凝神。

  子时将至。

  意识如坠深井,四周景物褪去色彩,化作一片灰烬之地。焦黑石碑林立,残羽飘荡于空中,这是她每夜必临的烬墟——远古战场的残魂之所。

  她缓步前行,脚下碎骨发出细微裂响。心火牵引着她走向深处,一座浮空石台显现眼前。台上置一青铜镜架,空无一物。

  她心头一紧。

  月镜本不该出现在此处。

  一道虚影缓缓浮现,身披古老凤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不灭之火。那是初代凤主的残念,从未主动现身过。

  虚影抬起手,轻轻抚过空荡的镜架,唇未动,声却入心:“异族之心,亦需凤火照见。”

  话音落,天穹裂开一道缝隙,一缕心火自九霄垂落,直贯她眉心。识海轰然震动,第七缕心火原本晦暗不明的部分骤然清晰——那是关于“共燃”的记忆碎片:昔日凤凰曾与异族王歃血为盟,共御外魔,最终双双陨落于断界岭。

  她猛然睁眼。

  帐外星河如洗,冷风穿帘,吹动她额前碎发。掌心那块贴身携带的凤玉正微微发烫,像是回应刚才所见。

  她坐起身,手指摩挲玉面,低声自语:“她不是病了……她是被困了。”

  卫无咎守在帐外,听见动静,低声问:“陛下醒了?”

  “传令下去。”她掀帘而出,声音清冷,“明日寅时启程,全速回京。另遣两队影卫先行,暗查使团底细,重点盯住那两名可疑随从。”

  “是。”

  “还有——”她顿住脚步,抬头望向北方天际,“通知玄真观,我要他们即刻查验近三日所有进出皇都的传送阵记录。”

  卫无咎眉头微皱:“怀疑有人假冒使团?”

  “不是怀疑。”她眸光微闪,“是确认。真正的赫连青绝不会让月镜离身。它不在,说明东荒出了大事。而使团敢冒此险前来,要么是替身,要么……是诱饵。”

  夜风骤紧,吹得营帐猎猎作响。远处残修营地已有灯火熄灭,唯有血凤令周围一圈篝火仍在燃烧,映得黄沙泛红。

  她站在帐前,久久未动。

  直到卫无咎低声提醒:“该歇息了,明日还要赶路。”

  她嗯了一声,却没有回帐。反而走向营地边缘的一匹黑马,伸手抚过马鬃。那马通体漆黑,唯有额心一点赤斑,是她从西荒带出的战骑。

  “你知道吗?”她对着马低语,“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敌人攻城,而是朋友在笼中敲墙。”

  卫无咎站在几步之外,没有接话。

  她松开缰绳,转身欲回,忽觉掌心一热。低头看去,凤玉表面竟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无形之力贯穿。

  她瞳孔微缩。

  这玉从未受损,今日却现裂纹——唯有血脉共鸣剧烈震荡时才会如此。

  东荒……出事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东方天际。黎明尚远,但黑暗已开始动摇。

  “备马。”她下令,“我们改道,绕行北谷。”

  “为何?”卫无咎终于开口。

  “因为我不想等到京城才明白,”她盯着远方,“谁在拿赫连青当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