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次表演,惊艳全场-《生日裂痕未愈的母女伤》

  我走进练习室的时候,林老师正在调试音响。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点了两下,音乐响起。

  是我要用的那首。

  我站到标记点上,把包放在墙角,解开外套扣子。手腕上那条旧围巾还在,毛线有点扎皮肤,但我没摘。昨天早上爸说“再试一次”的时候,我正系着它出门。今天它就该陪着我站上台。

  我换上舞鞋,脚底碰到鞋垫的瞬间,熟悉的弧度贴上来。这双鞋底已经磨薄了,右脚内侧还有一道缝线,是上次摔了之后我妈一针一针补的。她边缝边嘟囔:“你小时候穿拖鞋都能跳踢踏舞,现在穿这么贵的鞋,反倒天天疼。”

  我低头系带子,手指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我不想再松开了。

  音乐停了。林老师走过来,“真要报这个表演?”

  “嗯。”

  “难度不小。唱跳同步,节奏卡得死,你刚过基础考核没几天。”

  “我能行。”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对讲机:“三号厅,加排三十分钟。”

  门关上后,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屏幕亮了一下,我没看。我知道是谁发的消息——早上美妍问我有没有吃早饭,我说吃了。其实只喝了半杯豆浆。怕胃里有东西,待会儿转圈会反。

  我站定,闭眼,脑子里过一遍动作。

  前八拍走位,右脚发力推;第五拍接旋转,重心压左腿;副歌进来时必须稳住气息,边跳边唱不能断气。最难的是桥段那段高音跳跃,脚落地的同时要开口,差半秒都会破音。

  我睁开眼,按下播放。

  第一遍,动作有点紧。第二遍,脚踝开始发热。第三遍,我试着把围巾的触感当成节拍器——扎一下,一步;扎一下,一步。慢慢地,身体顺了。

  林老师没再进来。我知道她在外面看着。我不需要她点头,我只需要自己知道:我能走完这套。

  中午我没去食堂。坐在角落啃了个面包,喝了口水。同事从门口路过,看见我,停了一下,又走了。

  我听见她们在走廊说:“她真敢上啊?”

  “关总监让她上的吧。”

  “反正没人指望她能成。”

  我咬着面包,没抬头。

  下午四点,彩排开始。

  我站在后台入口,听见前面传来掌声。是徐若琳刚下台。她穿一身银色短裙,头发甩得利落,笑得张扬。路过我时,脚步顿了顿。

  “就你这出身,跳再好也是模仿。”她说完就走。

  我没动。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下来,但我没让它沉进去。我想起爸说的:“你不是偷来的,不是捡来的,是我们挑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围巾。

  我不是在模仿谁。

  我在成为我自己。

  轮到我了。

  灯光暗下来,音乐前奏响起。全场安静。

  我走上台,站定,闭眼一秒。

  开嗓。

  声音出来的那一刻,我自己都愣了一下。不是因为高,不是因为亮,是因为它稳。像一条线,从胸口拉出来,直直地穿过去。

  台下有人轻轻“啊”了一声。

  我知道是谁——关毅从来不在彩排时出现,但他现在坐在第一排。他听出来了。这不是练习室里的声音,这是拼了命才压住颤抖、却又不肯低头的声音。

  第一个八拍,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节奏里,脚底像长了耳朵。转体时,右脚拖了半寸,但我立刻调回来。观众看不见这些,但我知道。

  副歌来了。

  我跳起来,旋转,落地,开口。

  “你曾把我推向深渊,我却把深渊唱成歌。”

  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气息没断。我甚至还能再唱一句。

  台下静了一秒。

  然后鼓掌。

  不是礼貌性的,是猛地炸开的那种。

  我继续跳。动作越来越顺,像水冲开了石头缝。桥段来了——三连转接高音跳跃。我起跳,空中换气,落地瞬间张嘴。

  音准没偏。

  力道没散。

  我做到了。

  最后一组动作,我加快了速度。不是为了炫技,是为了把那些话、那些眼神、那些藏在背后笑的声音,全都踩在脚下。

  收尾。

  我站着,没喘,没低头,手贴在身侧。

  灯光打下来,照得舞台发白。

  全场响起了掌声。有人吹口哨,有人站起来。我看见林老师在台侧,抱着手臂,嘴角动了一下。

  关毅没鼓掌。他就那样看着我,眼睛没移开。

  领导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台前:“这才是我们想打造的艺人——有实力,更有韧性。”

  没人说话。

  之前议论我的那几个人,低着头。其中一个走过来,递了瓶水:“对不起,之前是我们眼瞎了。”

  我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徐若琳没走远。她站在通道口,背对着舞台,肩膀绷着。听见掌声,她没回头,也没动。

  但她没再开口。

  我走下台,脚落地时有点软。我扶了下墙,缓了两秒。

  有人拍我肩膀。是林老师。

  “下次排练,穿这双鞋来。”

  我低头看脚。

  鞋带没松。

  我弯腰,手指插进鞋带中间,用力一扯。

  结开了。

  我脱下鞋,捧在手里。

  鞋底朝上,那道缝线还在,边缘有点起毛。我用拇指蹭了蹭,粗糙的线头扎了一下指腹。

  我把它放进包里。

  走出排练厅时,天已经黑了。

  楼道灯坏了两盏,我踩着光暗交替的地面往下走。

  手机震了一下。

  我没掏。

  走到一楼,推开玻璃门。

  冷风扑面。

  我停下,从包里摸出围巾,重新系上。

  毛线还是扎人。

  我拉了拉两端,系了个结。

  抬头往前走。

  街灯亮着,照出我影子。

  影子一晃一晃,像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