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里的甜与来日方长-《旱魃:陇塬骸骨三百万》

  贺峻霖的伤彻底好利索时,已经是十月了。黄土地上落了层薄霜,早晚有点冷,但中午的太阳还是暖暖的。扫盲班办得很红火,战士们认的字越来越多,狗娃已经能磕磕绊绊地读《孙子兵法》里的句子了,每次读给贺峻霖听,都得意得不行。

  这天下午,贺峻霖带着刘花去了上次路过的那片酸枣林。枣子已经红透了,挂满了枝头,像一串串小红灯笼。风一吹,枣子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你看,这枣子红得正好。”贺峻霖摘下一颗,擦了擦,递给刘花,“尝尝。”

  刘花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比上次的还甜。”

  “那是,这半个月又长了不少。”贺峻霖也摘了一颗,放在嘴里,“等打完这阵子仗,咱们就把这枣子摘回去,给战士们熬枣粥喝。”

  “好啊。”刘花笑着说,伸手去够高处的一颗红枣,踮着脚尖,胳膊伸得老长,却还是够不着。

  贺峻霖走过去,抬手就摘了下来,放在她手心里:“够不着就说,逞什么强。”

  刘花攥着那颗红枣,指尖被他碰过的地方有点烫,她低下头,小声嘟囔:“谁说我够不着,就是不想踮脚。”

  贺峻霖被她逗笑了,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是是是,我们刘医生最厉害。”他靠在枣树上,看着她踮着脚摘枣子,裙摆被风掀起个小角,像只停在枝头的蝴蝶。

  这半个月,他总找借口约她出来。有时候是说扫盲班缺块黑板,拉着她去后山找平整的石板;有时候是说药草不够了,陪她去山坡上采蒲公英。每次并肩走着,听她讲小时候跟着爹采药的趣事,看她被风吹红的鼻尖,他心里就像被枣子浸过,甜丝丝的。

  “你看这个。”刘花忽然举着颗形状古怪的枣子跑过来,“像不像你上次画的沙盘?”

  贺峻霖接过来一看,枣子上有几道天然的纹路,还真有点像土谷堆的地形。“还真像。”他笑着说,“看来这枣子也懂兵法。”

  刘花被他说得笑出声,阳光落在她笑起来的眼睛里,亮得像落了星星。贺峻霖看着她,忽然觉得,比起打胜仗的畅快,这样的时刻更让人心里踏实。

  两人在枣林里坐了下来,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软乎乎的。刘花把摘来的枣子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像摆了堆小红宝石。贺峻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几本线装书,封皮有点旧,却是干干净净的。

  “这是司马翎羽捐的书里,我挑出来的几本医书。”他把书递给她,“里面有不少治外伤的方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刘花接过书,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娟秀,不像司马翎羽那老狐狸的字。“这批注……”

  “应该是他早逝的女儿写的。”贺峻霖说,“听看守的战士说,他女儿以前是个郎中,可惜染病死了,这些书是她生前常看的。”

  刘花的心里有点酸,轻轻摩挲着那些批注:“写得真好。”

  “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