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步玉桥茂林观凤舞 穿金户宝殿听鸾歌-《儒林外史大白话》

  书接上回,唐敖听到世子名叫若花,就在心里琢磨:“梦神说的十二名花,我在海外到处留意,到现在也没见到。不过遇到的女子,名字都带花木,比如妩儿又叫蕙儿,红红又叫红薇,亭亭又叫紫萱,还有廉锦枫、骆红蕖这些,没一个名字里不带花木的。我正拿不准呢,今天冒出‘若花’这名字,难道之后要遇到正主了?我得留意着。”

  第二天,林之洋就跟唐敖、多九公聊起在女儿国的事:“那天跟国王‘成亲’,得亏我啥都不管,不管她有多好看,我都当是索命的钢刀,要是没压住火气,哪还有命回来。”唐敖说:“这么看的话,舅兄你这是跟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啊。”林之洋说:“我本来嗜酒如命,可在她楼上时,我怕喝酒误事,看到酒就像见了毒药一样,再好的酒也不碰。就进宫那天,想装醉才喝了两杯,其他时候一滴没沾。这要是跟古人比,该叫啥?”多九公说:“当年大禹疏远仪狄、禁止美酒,你把酒当毒药,这是学大禹啊。”

  林之洋又说:“他们国里把金钱当宝贝。我进宫第二天,国王就让宫女赐我珠宝,还让管钱的宫人每月送我一担钱随便花。可我看那些钱就像粪土,压根一点没动心。这又像哪个古人?”唐敖说:“当年王衍一辈子不提钱,他妻子故意把钱放屋里挡路,想逼他说‘钱’字,可王衍只让妻子把‘那东西’挪开,还是不说钱,就是嫌钱有股铜臭味。现在人一说到钱就开心,不光不嫌臭,还把钱当命,甚至为钱送命的也不少。你看‘钱’字旁边两个‘戈’,想沾它就容易动武出人命。舅兄你把钱当粪土,跟王衍是一路人。”

  林之洋接着说:“我在楼上被穿耳、毒打、倒吊,这些磨难都是一时的,还能忍。最受不了的是,好好的大脚被缠得骨断筋折,只剩层薄皮包着枯骨,白天黑夜走路都疼得要死。这种折磨我都能忍过来,估计古人里能这么忍的也少。”多九公说:“当年苏武出使匈奴,受了很多苦,过了好几年才逃回来,也算受尽磨难了。”林之洋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受了百般欺负还能忍的,古人里有吗?”唐敖说:“要说能忍的,得数本朝去世没多久的娄师德了,他告诉弟弟,别人往脸上吐唾沫,就让它自己干了别擦。”

  唐敖说:“别人往他脸上吐唾沫,他都能让唾沫自己干掉,可见啥事儿都能忍。这么说,舅兄你又是娄师德这类人了。”多九公接话:“林兄能把这些都看透,说不定还能成仙呢。”唐敖笑着说:“九公这话虽说得在理,可从没见过哪个神仙是缠足的。当年有个赤脚大仙,照这么说,将来只能叫舅兄‘缠足大仙’了。”

  三人说说笑笑,又走了几天。这天,唐敖站在船尾的舵楼上,远远望去,只见对面霞光万丈,里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城池。多九公看了看罗盘说:“唐兄,前面就到轩辕国了。这是西海第一大邦,咱们得好好逛逛。”

  到了轩辕国,船停在岸边。林之洋的脚已经养好了,自己就去卖货了。唐敖和多九公上了岸,远远看那城墙,就像高山似的,又高又宽,气派不凡。唐敖问:“城墙离这儿还有多远?”多九公说:“前面有座玉桥,过了桥,穿过梧桐林,再走三四里就到了。”

  没多久,两人就已经走过了玉桥,迎面而来的是大片梧桐林,一眼望不到头,林子里全是凤凰飞来飞去。唐敖说:“怪不得古人说‘轩辕之丘,鸾鸟自歌,凤鸟自舞’,这还真没说错。”只见那边有对凤凰,来来往往、一上一下地盘旋飞舞,看起来像锦绣绸缎一样漂亮。他越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