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补锅的人不说话-《赘婿,开局签到绝世兵法》

  那名信使的声音尖锐得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夜枭,每一个字都带着能刺穿骨髓的寒意与惊惶。

  “什么叫‘活了’?!”程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凌厉如刀,“说清楚!”

  “是……是‘动’了!”信使浑身抖得像筛糠,“北境长城沿线,一夜之间,所有烽燧台的基座都……都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那青苔坚硬如铁,刀砍不入,火烧不坏,而且……而且它们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城墙蔓延!就像……就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

  此言一出,整个观星台瞬间死寂,连风都仿佛凝固了。

  长城乃大周龙脉所化,国运之基石。它生出异变,这预示着什么?

  程雪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那块崩裂的水晶,想到了那股无法预测的磅礴民力。

  难道,这股力量的显化,竟是从撼动国本开始的?

  “传令!《无名策》颁行大典暂停!”她当机立断,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封锁消息!调集司天监所有‘望气士’,随我即刻奔赴北境!”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另一名信使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脸色比前一个还要惨白。

  “大人!南……南疆急报!十三州夜雨连降三日,百里洪峰已成,多处堤坝……告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程雪只觉得一阵眩晕。

  北境龙脉异动,南疆洪水滔天,大周王朝的两端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民智回响池!”她厉声喝道,“立刻调阅南疆十三州的水文预警!是谁在玩忽职守,为何至今无一人上报?!”

  一名负责监控水晶阵的学士连滚带爬地奔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大人……没,没有!一个都没有!‘民智回响池’里关于南疆水患的示警,一条都没有!整个南疆……沉寂得像一片死水!”

  程雪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这不可能!

  陈默播下的种子,早已在天下生根发芽。

  《无名策》的精髓,就是让每个人成为自己的哨兵。

  南疆百万民众,怎么可能对近在咫尺的滔天洪水视而不见?!

  唯一的解释是,这洪水来得太快、太诡异,超越了所有人的经验与认知!

  “备马!去南疆!”程雪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在一个最坏的可能上。

  北境是诱饵,南疆才是真正的杀招!

  她不带一兵一卒,只身连夜换乘了六匹最好的“追风马”,直奔汛情最险恶的云梦泽大堤。

  当她抵达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如遭雷击,彻底怔在原地。

  没有哭喊,没有混乱,没有奔逃。

  月色之下,数万百姓正沿着岌岌可危的堤坝,形成一条沉默而坚韧的人链。

  他们没有高声的指挥,却以一种惊人的默契,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江面上,数百只陶瓮被麻绳串联,如同一条条浮动的长蛇,随着汹涌的暗流起伏摇摆,精准地标记出水下最危险的涡旋走向。

  半空中,几百名孩童正熟练地操控着纸鸢,纸鸢尾部牵引的细长麻线在风中绷成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它们并非玩耍,而是在精确测量着风速与风向,为下游泄洪口的开辟,提供着最关键的数据!

  程雪快步上前,抓住一位正在搬运沙袋的老农,急切地问道:“老丈,是谁在指挥你们?总调度使在哪?”

  那老农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粗重的喘息着,却摇了摇头,指向人潮汹涌的河滩,声音沙哑:“没啥总指挥……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晓得,该往哪儿搬沙袋,该啥时候加固。”

  程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望过去,夜色中,那成千上万个忙碌的身影,无论是弯腰、抬臂,还是转身、踏步,他们的动作节奏,竟隐约透着一种如出一辙的韵律,仿佛被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牵引,和谐得如同一个人在呼吸。

  她就这样在冰冷的河岸边静立了许久,看着那沉默而伟大的力量,对抗着咆哮的天威。

  终于,她对着身后赶来的地方官吏,下达了一道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命令:“传令下去,不设总指挥,不强行干预!各段乡民,按《无名策》分段自治,互为犄角!”

  “大人,这……”

  “执行!”程雪的声音不容置疑。

  她忽然明白了,这才是《无名策》真正的力量——它不是一部法典,而是一种融入了血脉的本能!

  返程途中,她疲惫地靠在马车壁上。

  忽然,她感觉一直紧握的掌心微微发热。

  她低头摊开手掌,惊愕地发现,掌心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枚极薄的、还带着湿润水汽的陶片。

  那陶片是在搬运中碎裂的一角,形状却恰好如同一枚完整的掌纹。

  上面,用指甲划出了两个古朴的字迹。

  “顺势。”

  与此同时,北境。

  苏清漪正在巡视一座刚刚囤满了秋粮的巨大粮仓。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封密报如鬼魅般递到了她的手上——有奸商已勾结仓储胥吏,计划于三日后月黑风高之夜,纵火焚毁余粮,人为制造一场大饥荒,以十倍之利倒卖私囤的粮食!

  苏清漪眼含杀机,原计划立刻调动亲兵,将整个仓区铁桶般封锁起来。

  然而,当她深夜换上夜行衣,亲自潜入仓区查探时,却发现了让她惊疑不定的一幕。

  一座座巨大的粮垛之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布下了一道道由浸透了水的湿麻布与装满清水的陶罐组成的隔离带。

  这布局看似简单,却精准地卡在每一处通风口和木质结构连接处,俨然是陈默当年在宰相府厨房所着《灶台兵法》里,“隔火断燃局”的完美变体!

  她心头剧震,循着夜间挑水的痕迹一路查访。

  最终,在一间偏僻的杂役房里,她找到了那个“布阵之人”——一个沉默寡言的哑巴妇人。

  妇人见她深夜到访,并不惊慌,只是默默地继续将麻布浸入水桶。

  苏清漪示意手下退后,走上前去,用手语问她,是谁教她这么做的。

  那妇人看了看苏清漪,也用笨拙的手势比划着:“有人教过……火,怕湿。更怕……慢。”

  苏清漪凝视着她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变形的手掌,眼前瞬间浮现出多年前,陈默在厨房里,不急不缓地用一碗冰镇米汤,就轻描淡写浇灭了冲天油锅烈焰的场景。

  “慢”……以慢克快,以柔克刚,这正是他兵法的精髓。

  三日后,大火如期而至。

  然而,烈焰只烧毁了最外围几座事先被搬空的空仓,便被那一道道看似脆弱的“水墙”牢牢阻断,再也无法寸进。

  主粮仓毫发未损。

  事后,苏清漪召见了那名哑巴妇人。

  她没有给予任何金银奖赏,只是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亲自命人在粮仓的石墙上,镌刻下一条新的仓储规定:“防火不在兵,而在每日洒的一瓢水上。”

  当晚,苏清漪在灯下批阅完所有文书,提起笔,准备给程雪写一封关于北境粮仓安然无恙的信。

  笔尖刚刚触及纸面,她的手腕突然没来由地一颤。

  那感觉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仿佛在这一瞬间,有一只温暖而熟悉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带着一丝无需言说的慰藉与赞许。

  她猛然回首,身后空无一人,唯有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悠长。

  西南边陲,一向干旱少雨的红土高原,此刻却像是被天遗忘的角落。

  连续数月的烈日暴晒,让土地龟裂如网,最后一丝水汽也被蒸发殆尽。

  程雪刚刚处理完南疆水患,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

  面对万里赤地、民不聊生的惨状,她亲自主持启动了一项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云网集露”。

  计划以司天监秘法,在方圆千里的山峰之间,布下由特殊金属丝线织成的巨网,于夜间捕捉高空中最稀薄的水汽,凝结成露,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工程启动已逾半月,巨网虽已铺开,天空却始终如一块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蓝色琉璃,连一丝云彩的影子都看不到。

  连日无雨,连夜无露。

  “云网集录工程”,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徒劳的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