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万物皆循因果-《师姐每天都在走火入魔》

  我在房中焦灼地来回踱步,青石板几乎要被磨出凹痕。

  玄烬盘在梁柱上昏昏欲睡,蛇首随着脚步声一点一点,最终决定蜷成团安心入眠。

  不料——

  “哐!”

  房门被暴力踹开的巨响震得梁木簌簌落灰。玄烬惊得鳞片逆张,整条蛇弹射而起:

  “白重九你发什么疯!”

  我朝着医庐方向疾步而行,衣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医庐后的药圃堪称寒松峰奇迹。

  终年积雪中唯此处的土地孕育生机,各类灵植在结界庇护下葳蕤生长。

  自王佑平归来后,那玉鹿便被安置于此。

  它终日悠闲踱步于药香间,偶尔低头衔取沾染月华的夜交藤。

  我心头隐隐悸动。

  这曾与师尊共同被困的灵兽,或许还封存着被遗忘的真相。

  然而我循着苏长老所指,只见那玉鹿蜷在雪地里酣眠,冰蓝皮毛已覆上厚厚积雪,长睫结满霜晶。

  我:……

  怎么这些灵兽个个嗜睡如命!

  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能安枕?

  我刚悄声逼近至三丈之内,玉鹿突然睁眼——冰蓝色的瞳孔里哪有半分惺忪,清明得像从未入眠。

  “且慢动手,我并无恶意。”

  早听闻这玉鹿性情暴烈,临行前苏长老特地塞给我一株月华草。

  我急忙取出碧莹莹的灵草奉上。

  它鼻翼轻耸,突然探头叼走草茎,鹿角不经意擦过我手腕,激起细碎冰晶。

  “你可还记得为何来此?”我趁它咀嚼时轻声探问。

  “我?”玉鹿歪了歪头,“本是昆仑守玉鹿……”话音渐弱,冰蓝色的瞳孔泛起迷雾。

  “后来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我来此山,却被当作凶兽镇压。”

  它突然甩动脖颈,积雪如碎玉迸溅:“嗯,定是如此。”

  被甩了满身雪沫的我:……

  我默默掸去眉梢冰碴,耐着性子引导:“既为守玉鹿,总该守护何物吧?”

  “对哦!”玉鹿突然昂首,角上灵光乱颤,“我守着……守着……”

  它陷入苦思,蹄尖无意识刨着积雪。我屏息凝神,却见它眼神渐渐涣散:

  “究竟……守着什么来着呢……”

  只见它忽然鹿眸骤亮,角上灵光迸射:

  “我明白了!”

  果然有戏!

  我激动得指尖发颤,却听它欢快道:

  “既然我记不得,定非紧要之物!”

  这般理直气壮的结论险些让我踉跄——究竟是谁给它的底气!

  我揉着发痛的额角,终于认清从这糊涂灵兽身上套话的徒劳。

  我颓然跌坐雪地,积雪浸透衣襟的凉意却不及心头半分。

  那鹿忽然性情大变,踏雪近前屈膝与我平视:“人类,你看起来很苦恼。”

  我当然苦恼啊!

  我几乎都想揪住它角质问。

  我那么大个师姐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我抬手凝视空空如也的掌心。

  连她留下的最后印记,都随那场风雪消散得无踪。

  纵使我在柳暗香身上也留下一枚印记,可为何我同她的联系却从那天后如同石沉大海?

  “那不妨歇息片刻。”

  玉鹿说着便伏卧雪地阖眼,长睫在投出浅蓝阴影。

  “万物皆循因果。”

  话音刚落,它竟真的发出均匀呼吸声。

  我:……

  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睡得着的!

  但这玉鹿的话却点醒了我。

  因果……

  百因必有果……

  变故始于我苏醒那日。

  仔细回想——周桃送我回房,陈世安护送王佑平前往医庐,而后……

  王佑平简单医治后独往凌霄峰禀报!

  我倏然起身,积雪自衣袂簌簌抖落。

  凌霄峰……

  是了,正是王佑平从凌霄峰归来后,所有关于柳暗香的痕迹开始消散。

  不止是柳暗香。

  还有那两年前那次大规模的失忆。

  两次事件都浮现着琉璃的身影。

  莫非……真正的目标是抹除关于琉璃的存在?

  我御风而起,衣袂翻飞,朝着凌霄峰的方向疾驰。

  两个时辰后,我立在凌霄峰主殿的玉阶前。

  \"宗主有令——”

  两位执戟弟子横戈拦住了我的脚步,“无事先报备者,皆不接见。”

  戟刃寒光映出我紧蹙的眉峰。

  “我有要事求见宗主!”我朝守殿弟子高喝。

  那两人却如石雕般纹丝不动:“求见宗主者皆称有要事。”

  话音未落,赤雪已然出鞘。

  剑锋与双戟相撞迸出星火,虽修为不及二人,但我剑招狠戾且全无章法,竟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铮——”

  赤雪削断左侧弟子的戟杆,回身挑飞另一人的兵刃。

  我喘着粗气撞向殿门:

  “宗主!弟子有要事禀告!”

  “何人在外喧哗?”殿内传来谢云流低沉的询问。

  侍从轻声回禀:“是寒松峰白重九。”

  谢云流指节轻叩玉座:“可是前岁比武大会的外门魁首?”

  侍从躬身:“正是。”

  当我踹开蟠龙殿门的刹那,恰对上谢云流抬起的眼眸。

  “放肆!”

  威压如潮水涌来,“凌霄殿岂容尔撒野!”

  两名甲卫应声闪现,反剪我双臂的力道几乎碾碎筋骨。

  “弟子有要事禀告——”

  “宗规森严。”

  谢云流拂袖转身,“去请王佑平来领人。”

  “且慢!”我用尽全力挣开禁锢,“弟子要禀报琉璃之事!”

  “琉璃”二字出口的瞬间,谢云流愣住了。

  他缓缓回身,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潮:“你从何处听得此名?”

  待殿门闭合的轻响在廊柱间消散,我俯身行礼:“两年前弟子曾与琉璃交手,虽受重创却侥幸生还。”

  “她似乎在寻找某物……但找错了人。”

  谢云流指尖在扶手上轻叩,玉质扳指与冰面相击发出清响:

  “我知道她在找什么。”

  他忽然抬眼,目光如血刃般刺来:

  “但我更好奇——为何所有人都忘了,唯独你还记得?”

  我强压下心头警兆,仰首直视:“琉璃究竟是谁?”

  殿内烛火噼啪作响,谢云流的侧影在玉壁上微微晃动:

  “流离曾是我的爱徒。”他语声沉缓如积雪压枝,“是个本该死在那年冬夜之人。”

  我尚未消化这番剖白,却见他唇角浮起冷峭弧度:

  “筑基期便敢闯殿质问,这般胆识……倒像极了某个令人不快的故人。”

  不及细思此言深意,忽闻他轻击掌:

  “既然来了,不妨小憩片刻。”

  殿外倏然涌入两名白衣侍者,谢云流的声音如碎冰坠地:

  “但有些记忆,留着反倒徒增烦扰。”

  我瞳孔骤缩,心中警钟长鸣——

  (白重九:好了,现在该轮到我失忆了!!师姐你准备好了吗!)

  (柳暗香:……)

  (白重九:这位仙子,请问你是何人?)

  (柳暗香:……)

  (白重九:不说话?不错,很有性格,我喜欢!)

  (柳暗香:……)

  (白重九: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命中注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