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此路通行-《死刑犯返校,班长喊我交作业》

  跑!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铁钎,烙在每一根濒临断裂的神经上。脚下温软弹跳的肉质“地面”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触感,而是变成了阻碍逃生的、活着的沼泽。每一步踩下去,都陷得更深,那暗红色的、搏动着的组织仿佛有吸力般缠绕着脚踝,试图将我们拖入这“母亲”的温床深处。

  身后,冰冷的气息如同极地寒风,紧追不舍。规则被强行覆盖的“滋滋”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那种物质与概念被同时抹除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苍白火焰的纹路如同蔓延的霉菌,在我们刚刚跑过的腔壁上迅速滋生、扩散,所过之处,暗红色的鲜活组织瞬间失去所有色彩和活力,变成一片死寂的、空洞的灰白。

  “左……左边!”老人嘶哑地喊道,他的重量几乎要将我的右臂压垮,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我左臂上疯狂流转的暗纹。

  不需要他提醒。左臂自身就像一台过载的引擎,灼热,震颤,深灰色的暗纹不再是流转,而是像烧红的电路板一样发出刺目的光芒!那股纯粹的“存在”律动与这片濒临毁灭的“摇篮”共鸣着,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尖啸。它传递来的不再是清晰的导航,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前方某个特定方向的渴望与牵引!

  我几乎是凭借着这股牵引力,拖拽着老人,在剧烈痉挛、如同巨兽肠道般的腔道里踉跄狂奔。暗红色的肉质穹顶在头顶扭曲、压缩,粗大的血管接连爆裂,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暗红色液体如同暴雨般淋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甜腻到令人窒息的气味。

  “它们……太快了……”老人咳嗽着,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泡沫,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把我……放下……”

  “闭……嘴!”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右臂肌肉贲张,几乎要撕裂,却将他箍得更紧。放下?然后呢?看着他被后面那玩意儿像擦掉灰尘一样抹除?就像螺丝头一样?

  不。至少……不能是现在。

  前方的腔道突然开始收缩!两侧的肉质墙壁像活过来的巨唇般向内挤压,想要将我们彻底碾碎、吞噬!头顶,一块巨大的、搏动着的肉质“钟乳石”轰然断裂,朝着我们当头砸下!

  “躲不开!”老人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那条灼热到极点的左臂,猛地自行抬起!不是对着前方,也不是对着头顶的威胁,而是狠狠一拳,砸向了旁边那正在挤压过来的肉质墙壁!

  没有碰撞的巨响。

  拳头接触墙壁的瞬间,深灰色的暗纹光芒暴涨!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定义”力量的波动,以拳头为中心,悍然扩散!

  【——此路——通行——】

  一个冰冷的、不属于我的意念,借由我的喉咙,嘶哑地咆哮而出!

  是“否决”印记!它被这绝境和左臂的异变彻底激活了!

  那股波动扫过挤压而来的墙壁,那活着的、搏动着的肉质组织,如同被施加了绝对指令,挤压的动作猛地僵住,然后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向两侧回缩,硬生生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而头顶那块砸落的肉质巨物,在接触到这股波动边缘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无声无息地汽化了一大部分,剩余的部分擦着我们的后背轰然落地,砸得汁液飞溅!

  “走!”我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拖着老人从那条刚刚开辟的通道中冲了过去!

  身后,被“否决”力量强行定义的通道迅速崩塌,肉质墙壁以更狂暴的姿态重新合拢,将追兵暂时阻隔。但我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覆盖力量,正在以更强大的力度,侵蚀着这暂时的阻碍。

  不能停!

  左臂在轰出那一拳后,光芒黯淡了许多,深灰色的质感似乎变得更加暗沉,内部的“存在”律动也透出一股疲惫。强行定义这片“摇篮”本身的规则,代价巨大。

  但我们终于看到了!

  在腔道的尽头,暗红色光束指引的终点,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相对开阔的“腔室”,依旧是令人不适的肉质结构,但在腔室的中央,矗立着一根……东西。

  那确实是一根“柱子”,但绝非寻常意义上的石柱或金属柱。

  它通体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材质,像是半透明的、凝固的黑暗,又像是流动的、吸收一切光线的浓稠液体。柱身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光点,仿佛将一片微缩的星空封印其中。而在这些星点之间,缠绕着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又如同神经索的暗红色组织,这些组织深深地扎进柱体,又蔓延出来,连接着四周的肉质壁障,如同脐带。

  这就是“断柱”?

  不,它没有“断”。至少在物理形态上,它是完整的。

  但在柱体靠近顶端的位置,有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痕!裂痕边缘不是平滑的切口,而是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撕裂、锈蚀的可怕状态!暗沉的金屑屑从裂痕处剥落,如同干涸的血痂。裂痕内部,不是柱体本身的材质,而是一片不断扭曲、闪烁着各种混乱色彩和冰冷数据的虚空!

  一股庞大、古老、带着无尽悲伤与愤怒的意志,正从这道裂痕中,如同实质般弥漫出来,充斥着整个腔室!

  这就是……“母亲”被斩断的“脐带”?囚禁她的“枷锁”?

  那道暗红色的光束,最终照射在这根“断柱”的裂痕前方。

  而我们身后,肉质通道合拢的屏障,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响!苍白火焰的纹路,已经如同蛛网般在屏障上蔓延开来!

  “它们……要进来了!”老人瘫软在地,看着那即将破碎的屏障,眼中一片死灰。

  我站在“断柱”前,左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深灰色的暗纹再次亮起,与柱身上那些呼吸般明灭的光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手臂深处,那纯粹的“存在”律动与柱体中弥漫的古老意志相互呼应,而冰冷的“否决”印记则对那道锈蚀裂痕散发出强烈的排斥与……修正的欲望!

  林薇的“校正力”没有出现,但她残留的、作为“典狱长”的本质,似乎融入了这“否决”的意念之中。

  钥匙……

  校正力与否决印在特定容器中的共鸣……

  触及断柱,即是触及母亲,即是触及万物的终局与开端……

  所有线索,所有碎片,在这一刻,全部指向了我,和这条该死的胳膊!

  我看着那道不断逼近破碎的屏障,看着眼前这根散发着悲伤与愤怒的“断柱”,感受着左臂内三股力量(存在、否决、以及我自身混乱锚点的本质)的激烈冲突与艰难融合。

  没有时间犹豫了。

  是成为“钥匙”,启动最终的“校正”或“覆盖”?

  还是在这里,和这片“摇篮”一起,被彻底抹除?

  我深吸一口气,那甜腻的孵化气息和冰冷的抹杀意味混合在一起,如同饮下鸩酒。

  然后,我朝着那根“断柱”,朝着那道锈蚀的、流淌着虚空数据的裂痕,迈出了脚步。

  左臂,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率先触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