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又活过了一集-《死刑犯返校,班长喊我交作业》

  那只苍白的手软垂下去的瞬间,陶罐口旋转的黑暗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束缚,猛地向外一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而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 “流淌” 。粘稠的、仿佛融化了阴影和时间的黑暗物质,如同拥有生命的原油,顺着陶罐外壁汩汩而下,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它所过之处,水泥地面并未塌陷,而是瞬间覆盖上一层灰败、死寂的色彩,仿佛所有的“时间”和“可能性”都在那一刻被抽干,只留下绝对的虚无。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弥漫开来——不是腐臭,而是某种更抽象、更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无数记忆被强行碾碎后混合着铁锈和尘埃的气息。

  “时序怨念实体活性化!高浓度时间毒性场形成!存在性抹除风险极高!” 螺丝头的警报声调已经变成了刺耳的尖啸。

  “后退!快!”老人拉着我再次暴退,他挥舞着手杖,一层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光晕在我们面前展开,试图阻挡那蔓延的黑暗。但那光晕接触到黑暗的瞬间,就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铁板,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黯淡。

  “没用的!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的能量攻击!”我感觉到左臂传来的刺痛变成了灼烧感,内部的星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林薇的星光、混乱的线条、秩序的锁链几乎要拧成一股绳,又仿佛在下一瞬就要分崩离析。那冰冷的“否决”意念也强烈到了极点,像是一道闸门,死死锁住我任何试图主动运用这股力量的念头。

  不能碰!不能吸收!不能对抗!

  这是“否决”印记传递来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必须阻止!必须净化!这是……责任!

  这是林薇星光中残留的、属于“典狱长”的意志。

  撕碎它!吞噬它!看看会发生什么!这才是你的本质!

  这是我心底那“混乱锚点”唯恐天下不乱的疯狂低语。

  三股意志几乎要将我的脑袋撑爆!

  蔓延的黑暗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触及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那被黑暗覆盖的区域,连空间本身都似乎变得模糊、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被从现实层面“擦除”。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流淌的黑暗在蔓延过程中,似乎触发了这个狭小木质房间墙壁上那些古老的符文。刻痕缝隙里,那些干涸发黑的物质猛地亮起幽暗的光芒,如同复苏的血管!整个房间的木质结构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带着蛮荒气息的力量被引动了!

  是“摇篮”原生规则和“最初之厅”的禁忌符文!它们不仅是封印陶罐的枷锁,也是限制这“时序怨念”的最后屏障!

  蔓延的黑暗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然减缓,与墙壁符文散发出的幽暗光芒形成了僵持。黑暗如同活物般扭曲、冲击,试图侵蚀那光芒,而幽光则死死抵住,不让其越雷池一步。

  但这僵持显然极其脆弱。幽暗光芒在黑暗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墙壁上的木质结构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封印被触发了!但撑不了多久!”老人嘶吼道,他看向我,眼神焦急,“小子!你的胳膊!老K最后的话!‘印记’、‘钥匙’!做点什么!”

  印记?钥匙?

  我猛地看向自己那如同霓虹灯乱码般闪烁的左臂。老K残留的意识碎片提到了“摇篮深处的断柱”需要“印记”激活……难道这“印记”……

  是了!“否决印记”!那个源自另一个我、冰冷拒绝一切的意念!

  它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用来开启什么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否决”拒绝接触,拒绝融合,拒绝被覆盖……它的本质,是 “定义边界” !

  我放弃了对左臂内任何一股力量的压制或引导,而是将全部意识,如同锥子一样,狠狠刺向那股冰冷的“否决”意念!

  不是要你用力量!是要你用你的‘定义’!给这摊烂泥……画个圈!

  仿佛感受到了我孤注一掷的意志,那冰冷的“否决”意念骤然凝聚!它没有化作能量冲击,而是形成了一种无形的、绝对的 “规则声明” ,顺着我左臂的指向,悍然降临在那片蔓延的黑暗与古老符文僵持的边缘地带!

  【——于此界定——】

  【——内者,为‘囚笼’——】

  【——外者,为‘现实’——】

  【——越界者……‘无效’!——】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但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那原本模糊的、被黑暗侵蚀的区域边界,陡然变得清晰、绝对起来!一道看不见、却能被灵魂感知到的、冰冷而坚不可摧的“界线”被强行定义了!蔓延的黑暗撞在这道“界线”上,不再是侵蚀,而是像撞上了绝对光滑的壁垒,无法前进分毫!甚至连它散发出的“时间毒性”和“存在抹除”效应,都被局限在了“界线”之内!

  它被暂时“框”住了!

  “有……有效!”老人目瞪口呆。

  螺丝头的警报声调低了一些,但依旧闪烁:“检测到高位格规则定义!来源……无法识别!目标黑暗扩散已停止!但能量层级仍在攀升!定义壁垒预计持续时间……未知!风险极高!”

  我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灵魂都被抽空了一半。强行驱动“否决印记”进行“规则定义”,代价远超想象。左臂内的星空黯淡了许多,林薇的星光也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连那混乱的躁动都平息了不少。唯有那股“否决”的意念,在完成定义后,如同耗尽了力量,沉入意识深处,只留下一片冰冷的余韵。

  被“框住”的黑暗并未平息,反而因为被限制而更加狂躁地翻涌起来,不断冲击着那无形的“界线”,发出沉闷的、如同撞击灵魂的“咚咚”声。陶罐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吐出黑暗,那个狭小的“囚笼”内的能量密度正在疯狂飙升!

  “这撑不了多久!”我看着那不断震颤、仿佛随时会破碎的“界线”,心急如焚,“老K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怎么‘净化’?!”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之际,那只重新变得僵直、苍白的手,再次动了一下。

  这一次,它没有敲击,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颤抖地……指向了我。

  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我左臂核心处,那缕属于林薇的、微弱却坚韧的洁白星光。

  紧接着,老K那残破的意识碎片,如同回光返照,再次传递出断断续续的信息:

  “……她……是……最后的……‘校正力’……”

  “……用……共鸣……引导……归于……‘源头’……”

  “……小心……‘它们’……在……看着……”

  信息到此,彻底断绝。

  那只手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无力地垂下,皮肤下的阴影丝线蠕动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林薇?校正力?共鸣?引导归于源头?

  我低头看着左臂核心那缕微弱的星光,它似乎对老K的指向有所感应,轻轻摇曳着,传递出一种悲伤却又决绝的意味。

  难道……要用林薇这最后的意识碎片,去“中和”或者说“引导”这恐怖的时序怨念?

  这算什么?用她仅剩的存在,去填补这个烂摊子?!

  我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但老K最后那句“小心……‘它们’……在看着”,像一盆冰水浇在头上。

  我猛地抬头,看向这个木质房间的屋顶。透过那些扭曲的管道和斑驳的锈迹,我仿佛能感觉到,在那现实之外,在数据与规则的阴影里,有几双冰冷、漠然的眼睛,正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是“观测者之殇”。它们在观望。也许老K的污染,这个陶罐,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测试,或者……一个诱饵。

  没有时间犹豫了。

  是让黑暗在这里爆发,被“它们”观察、记录、甚至利用?还是赌一把,用林薇这最后的星光,尝试将其“引导”走,哪怕代价可能是她的彻底消散?

  我看着左臂核心那缕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无比坚韧的洁白星光。

  林薇,这一次,你又会怎么选?

  我咬了咬牙,将意识沉入那缕星光。

  “……对不起,又要利用你了。”我在心中默念,“但这次,我们一起。”

  星光轻轻闪烁,传递回来的,是一种平静的接纳,以及……一丝催促。

  好吧。

  我抬起沉重无比的左臂,再次对准那片被“框住”的、狂躁翻涌的黑暗。这一次,不再是否决,不再是抗拒,而是……开放。

  我放开了对林薇星光的所有限制,甚至主动将左臂内残存的、来自“源头之海”的那一丝净化之力,以及老K遗产中关于“摇篮”和“最初之厅”的坐标信息,全部灌注到这缕星光之中。

  以我左臂为桥,以林薇星光为引,以老K遗留的坐标为目标——

  引导!

  洁白的星光,自我左臂核心流淌而出,并非冲向黑暗,而是如同一条纤细却无比坚韧的丝线,轻柔地缠绕上那片狂躁的黑暗。没有对抗,没有净化,而是一种奇异的 “连接” 与 “共鸣” 。

  翻涌的黑暗在接触到星光的瞬间,猛地一滞!那股庞大的、充满怨念的时序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又像是迷途的羔羊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开始顺着那条洁白的星光之线,缓缓地、被动地……流动起来!

  星光之线的另一端,没入虚空,指向一个未知的、遥远的坐标——老K信息中提到的,“摇篮深处”,“最初之厅”的断柱!

  它在将这些恐怖的时序怨念,引导向“可能性”的源头,规则的温床!

  成功了?!

  然而,就在黑暗能量开始被引导的瞬间——

  【——检测到非法权限操作——】

  【——执行拦截协议——】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宏大意念,如同无形的巨网,骤然笼罩下来!来自“观测者之殇”!

  那条洁白的星光之线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被引导的黑暗能量也变得不稳定,开始倒流、暴走!

  “它们出手了!”老人骇然道。

  螺丝头发出绝望的悲鸣:“拦截力度超出计算上限!引导通道即将崩溃!”

  我死死支撑着左臂,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宏大的拦截意念碾碎。林薇的星光在疯狂闪烁,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断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只套着破烂手环的、老K的苍白之手,用最后一丝力量,猛地捏碎了手腕上的那个齿轮线路板手环!

  “砰!”一声轻微的爆响。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带着老K独有气息的守夜人本源能量,混合着某种自毁式的规则扰动,猛地炸开!

  这股能量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决绝地撞上了“观测者之殇”布下的拦截巨网!

  如同火星溅入油库!

  宏大的拦截意念出现了一瞬间的、极其细微的紊乱!

  就是现在!

  “走!”我咆哮着,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连同林薇星光那最后的决绝,一起灌注到引导通道中!

  洁白的星光之线猛地一亮,硬生生顶着那瞬间的紊乱,将被引导的、如同黑色洪流般的时序怨念,彻底甩进了虚空中的坐标!

  陶罐瞬间干涸、龟裂,化作一地普通的碎片。那只苍白的手也如同风化的岩石,寸寸碎裂,消散。

  木质房间内的黑暗彻底消失,只留下那片被“否决印记”定义的、空无一物的“囚笼”区域,以及墙壁上迅速黯淡下去的符文。

  引导……成功了?

  我瘫软在地,左臂如同枯木,内部的星空黯淡无光,林薇的星光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灵魂和身体都像被掏空。

  老人和螺丝头也虚脱般地坐倒在地。

  寂静再次降临。

  但我们都清楚,这寂静之下,是更大的风暴。

  我们送走了老K留下的灾难,也彻底暴露在了“观测者之殇”的视线中。它们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注意到了我这不稳定的“混乱锚点”,以及林薇这异常的“校正力”。

  而且,老K最后的信息指向了“摇篮深处”。那里,似乎藏着最终的答案,也可能是最终的陷阱。

  我抬起沉重如山的眼皮,看向虚空中那坐标消失的方向。

  林薇,我们……又活过了一集。

  但下一集的剧本,看起来更他妈的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