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毒茶暗藏杀机意,针锋相对布残局-《重生八零绣娘非遗逆袭》

  晨光熹微,像一层薄薄的、带着寒气的纱,勉强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隔夜饭菜的馊味和灶膛残留的草木灰气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姜芸坐在冰冷的土炕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兰草绣片。丝线在微光下依旧流淌着生命般的微光,那抹渗入叶脉的淡红,如同初生的血脉,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热。

  昨夜那丝微弱却真实的反哺暖流,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希望是有的,但脚下的路,却比想象中更加泥泞凶险。婆婆王桂香那双粘腻贪婪的眼睛,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窥伺着她,窥伺着这能发光的“宝贝”。那目光,比冬夜里的寒风更刺骨。

  “芸啊,起这么早?”王桂香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她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深褐色的茶水,水汽氤氲,模糊了她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

  姜芸心头猛地一跳,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抬起头,对上婆婆那张堆满皱纹的脸。那笑容太刻意,像一张画上去的面具,面具底下,是藏不住的算计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绣片,温热的触感传来,像一点微弱的火种。

  “嗯,娘。”姜芸的声音有些发干,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落在那碗茶上,“您……有事?”

  “能有什么事?”王桂香挪着小脚,一步一颤地走近,那碗茶水在她手里晃荡着,深褐色的液体几乎要泼洒出来,“看你这些天累得,眼圈都黑了。娘心疼你啊,特意给你泡了碗‘安神茶’,老方子,补气血的,喝了精神头足。”她将碗不由分说地往姜芸面前递,碗沿几乎要碰到姜芸的嘴唇。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刺鼻的苦涩气息,混在茶水的热气里,钻入姜芸的鼻腔。那味道很淡,淡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她的神经!是苦杏仁味!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致命的熟悉感——前世,她就是被这种味道一点点侵蚀,最终耗尽了生命!那是……慢性毒药!

  姜芸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猛地涌上头顶,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她死死地盯着那碗茶,深褐色的液体在豁口的粗瓷碗里晃动,像一潭深不见底的、致命的泥沼。婆婆那张堆着笑的脸,在氤氲的水汽后扭曲变形,变得狰狞可怖。

  “怎么?不喝?”王桂香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刚才那点虚假的亲昵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逼迫和一丝被看穿的恼怒,“娘的一片好心,你还嫌弃?快喝了!喝了有力气干活,也好……早点给建军添个孙子!”

  “孙子”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威胁和交易意味。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瞟向姜芸捂着口袋的手,那里,藏着她的“宝贝”。

  姜芸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和恶心。不能喝!喝了就完了!但拒绝呢?以婆婆的偏执和贪婪,一旦撕破脸,她会不会……会不会直接抢?甚至……更狠?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这间破败的屋子。门栓是松的,窗户纸糊了好几层,但根本挡不住一个发狠的人。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对抗一个被贪婪和恶毒彻底吞噬的疯婆子?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紧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绣片,那温热的触感,似乎……微微烫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流向她紧绷的心脏。那暖流很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像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姜芸猛地一震!是反哺!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它的存在,就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脑海——不能硬碰!要智取!要利用她!

  她抬起眼,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疲惫的、甚至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声音也放软了,带着点虚弱:“娘……您别急。我……我这两天确实累得慌,头也晕得厉害。这茶……闻着味儿有点冲,我怕喝了反胃,待会儿还得去地里……要不……您先放那儿,我缓口气,等会儿再喝?”

  她的目光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手指下意识地又抓紧了口袋里的绣片,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王桂香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芸的表情变化,看着她那“虚弱”的样子,看着她下意识护住口袋的动作,贪婪的火焰在她眼底疯狂燃烧。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的就是让这丫头知道,不交出宝贝,日子就别想好过!这碗茶,既是警告,也是催命符!

  “哼!”王桂香冷哼一声,脸上重新挂上那副虚假的笑,却比刚才更加冰冷,“行,你缓着。不过茶凉了可就没了药性,记得趁热喝!娘可都是为了你好!”她将那碗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茶,重重地放在了旁边的破木桌上,深褐色的液体溅出几滴,落在积满灰尘的桌面上,像几滴污浊的血。

  王桂香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像只老猫盯着猎物般,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踱步,浑浊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姜芸的床铺和那个上了锁的旧木箱。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那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姜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敢去看那碗茶,只能强迫自己低头,假装整理着绣绷上的丝线,指尖却冰凉一片,微微颤抖。口袋里的绣片温热依旧,那微弱的暖流似乎在努力安抚着她狂跳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王桂香终于似乎“看”够了,临出门前,她再次回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钉在姜芸身上,声音阴恻恻的:“芸啊,娘是过来人,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有些东西,攥在手里,是祸不是福。你……好好想想。”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木桌上的茶碗,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挪了出去,带上了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婆婆的身影,却没能隔绝那无处不在的恐惧和那碗茶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姜芸猛地扑到门边,颤抖着将门栓死死插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敢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粗布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她踉跄着走到桌边,看着那碗深褐色的茶水,热气已经散尽,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

  毒!真的是毒!王桂香……她真的敢!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铁了心要逼她交出绣片,甚至……不惜要她的命!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怎么办?躲?能躲到什么时候?告状?在这个闭塞的村子里,谁会信她?一个儿媳告婆婆谋害?只会被当成疯子!更何况,婆婆背后,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小叔子一家!

  她跌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口袋里的绣片温热依旧,那微弱的暖流还在流淌,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反哺……反哺的速度太慢了!她需要时间!需要更多能“发光”的绣品!可婆婆的毒计,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亮起!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想起昨夜那丝微弱却真实的反哺暖流,想起绣片上那如同活物般流淌的淡红血脉……传承!是注入了“心”的传承,才让绣品拥有了生命,拥有了反哺灵泉的力量!

  那么……这毒呢?这碗茶里致命的苦杏仁味……如果……如果让这承载着“心”的绣品,去“接触”这毒……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冒险意味。但此刻,这几乎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破解眼前死局的办法!她需要验证!需要知道这毒是什么,需要知道绣品对它有没有反应!

  姜芸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恐惧和恶心,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兰草绣片,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生命的脉动。她没有直接去碰那碗茶,而是从针线笸箩里,捏起一根最细最尖的绣花针。

  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一点寒芒。姜芸屏住呼吸,用针尖,极其小心地、极其轻微地,在碗沿上沾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茶水渍。

  然后,她屏住呼吸,将沾了茶渍的针尖,轻轻地、轻轻地,点在了绣片那片深绿色的兰草叶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姜芸死死地盯着针尖接触绣片的地方。

  一秒,两秒……

  就在针尖触及丝线肌理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在丝线间缓缓流淌、如同生命血脉般的淡红光芒,骤然剧烈地波动起来!不再是柔和的脉动,而是像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炸开!一股刺目的、带着愤怒和排斥意味的红光,从针尖接触点爆发开来,瞬间沿着丝线蔓延,将整片兰草叶片染得一片通红!那红光如此强烈,甚至穿透了布料,在昏暗的屋子里投下一片诡异的红晕!

  更让姜芸心惊肉跳的是,那根细小的绣花针,针尖上那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茶渍,在接触到红光的刹那,竟然……变黑了!不是生锈的暗沉,而是一种诡异的、如同焦炭般的漆黑!并且,那黑色还在迅速蔓延,沿着针身向上爬去,速度快得惊人!

  “呲……”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冷水般的轻响,从针尖处传来。

  姜芸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猛地收回手,绣花针脱手掉落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针尖上,那一点漆黑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附着着,并且还在缓慢地、却不可阻挡地向上侵蚀着针身!而那块兰草绣片,此刻通体泛着刺目的红光,那光芒中充满了强烈的排斥和净化的意味,仿佛在无声地嘶吼着,要将刚才沾染上的“污秽”彻底焚烧殆尽!

  姜芸怔怔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排斥!净化!这绣品……这承载着传承之“心”的绣品,它……它在排斥毒!它在净化毒!那刺目的红光,那针尖的焦黑,都是最直接的证明!

  婆婆的毒计,在这针尖上流淌的、带着生命意志的微光面前,竟然……有了克星!

  希望,如同冲破乌云的朝阳,瞬间照亮了姜芸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心房!虽然这反应如此剧烈,几乎耗尽了绣片本身那微弱的生命力(红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但它证明了!它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挣扎着穿透厚厚的云层,在泥地上投下几缕微弱却真实的光斑。

  王桂香那阴恻恻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有些东西,攥在手里,是祸不是福……你好好想想。”

  姜芸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弧度。她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块红光已经彻底黯淡、只余下温热触感的绣片,指尖拂过那根被侵蚀了大半的、焦黑的绣针。

  “想?”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锋芒,“娘,我确实想好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栓。门外,王桂香那鬼祟的身影果然还躲在墙角,像只伺机而动的鬣狗。

  姜芸迎着那道贪婪窥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带着点“讨好”的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娘……您说得对。那东西……攥在手里,确实是个祸害。我……我想通了。您那碗茶,我……我这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