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流涌动藏机锋,传承有价亦无价-《重生八零绣娘非遗逆袭》

  晨曦微露,合作社院子里已是一片忙碌景象。聋哑学员们早早支起绣架,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绷紧的素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满正专注地完成她那幅“蝶恋花”的收尾工作,指尖翻飞,套针绣出的蝶翼薄如蝉翼,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去。她偶尔抬头,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姜芸的身影,眼神里是纯粹的敬仰与依赖。

  姜芸站在院子中央,面前摊开着一叠厚厚的合同草案。这是她昨晚熬夜赶出来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规范技术,守护传承。合同条款清晰明了:所有核心针法(如盘金、套针、打籽)的传授仅限合作社正式成员;任何成员不得私自外传技艺或参与外部仿制;违反者需承担经济赔偿并承担法律责任。更重要的是,合同明确了合作社对成员原创绣品拥有优先代理权和版权保护收益分成。

  “桂兰姐,麻烦你把大家召集一下,咱们开个短会。”姜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桂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用特有的洪亮嗓门招呼起来。

  很快,院子中央围坐了一圈。聋哑学员们由小满用手语同步翻译。姜芸拿起合同,逐条解释,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咱们靠手艺吃饭,靠传承立足。这合同不是束缚,是保护。保护咱们自己的心血,保护‘芸香非遗’这块招牌,也保护咱们每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特意看向王强,后者正缩在角落,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把手中的小本子往身后藏了藏。姜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强子,你也在合作社帮忙,这合同你也得签。规矩面前,人人平等。”

  王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姜芸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挪上前,拿起笔,签下自己名字时,手指微微发抖。他签下的,是约束,也是姜芸对他偷师行为的无声警告。

  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老学员们深知技艺的珍贵,对合同表示理解和支持。新学员们虽然觉得条款有些严格,但在小满的翻译和姜芸对“手艺尊严”的强调下,也纷纷点头。姜芸看着一张张签下名字的合同,心中稍定。这堵“防火墙”算是初步砌起来了。

  然而,平静的湖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刚送走合作社成员,供销社主任李建国就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赶了过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姜芸,出事了!那个港商陈嘉豪,又来了!这次直接找到县里,点名要见你,说是有‘重大合作意向’,口气大得很!”

  姜芸眉头一蹙。陈嘉豪?上次广交会后,他确实表现出对苏绣技艺近乎狂热的兴趣,甚至提出过天价“买断”她个人技艺的无理要求,被她断然拒绝。这次又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人在哪?”

  “在县招待所,县里的王副县长也陪着呢,点名要你去谈谈。”李建国压低声音,“听说他这次带了个什么‘技术顾问’,还拿着一份厚厚的计划书……来者不善啊,芸丫头。”

  姜芸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让张桂兰稳住合作社,自己则带着那份刚出炉的《技艺传承与保密合同》,直奔县招待所。

  招待所的小会客室里,陈嘉豪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他身边坐着一个气质阴鸷的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手指修长,一看就不是做粗活的。县里的王副县长坐在主位,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期待。

  “姜同志,久仰大名!”陈嘉豪热情地起身握手,笑容可掬,眼底却深处却藏着审视,“上次广交会贵社的‘百鸟朝凤’和‘荷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苏绣的博大精深,令人叹为观止!”

  姜芸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陈先生过奖了。手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们不过是尽力做好传承。”

  “传承!说得好!”陈嘉豪话锋一转,眼中精光爆射,“但传承需要资金,需要平台,需要走向世界!我这次来,就是带着一个能让‘芸香非遗’一飞冲天的计划!”他示意身边的“技术顾问”。

  那顾问推了推眼镜,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姜小姐,我们东洋丝绸株式会社,对贵社的苏绣技艺,尤其是‘盘金绣’和‘套针’的运用,有极高的评价。我们愿意提供最先进的设备、最优质的丝绸原料、最广阔的国际销售渠道……”

  姜芸心中一凛!东洋丝绸株式会社!果然是他们!上次陈嘉豪袖口的商标,绝非偶然!她面上却依旧平静:“听起来条件很优厚。但贵社具体想如何合作?”

  顾问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自以为精明的笑容:“我们希望进行深度技术合作。具体来说,由贵社提供核心针法技艺的详细资料和培训,我方提供资金、设备、渠道,共同成立一个合资公司。利润,我们可以承诺给贵社百分之四十!这在国内,绝对是顶级待遇了!”

  “技术合作?”姜芸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陈先生,顾问先生,你们所谓的‘技术合作’,核心就是要我们‘芸香非遗’把几百年传承下来的苏绣核心针法,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们?”

  “当然不是毫无保留!”陈嘉豪连忙打圆场,“是合作开发!我们会结合现代审美和市场需求,对传统技艺进行‘优化’和‘提升’,让它更符合国际潮流!这是双赢!”

  “双赢?”姜芸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陈嘉豪和顾问,“我请问两位,你们口中的‘优化’和‘提升’,是要把苏绣的灵魂抽掉,变成你们流水线上千篇一律的工业品吗?你们所谓的‘国际潮流’,是要把承载着中国千年文化底蕴的针法,变成你们品牌下的一个廉价标签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整个会客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王副县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姜芸的气势慑住,最终没发出声音。

  陈嘉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变得阴沉:“姜小姐,你似乎对我们的诚意有所误解。我们东洋丝绸株式会社,在亚洲乃至全球的丝绸和高端纺织品市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与我们合作,是贵社走向世界的最佳捷径。拒绝我们,你们……”

  “捷径?”姜芸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真正的传承,从来没有捷径!我们的针法,我们的文化,是我们民族的根,是我们手艺人的魂!它不是商品,可以随意买卖;它不是技术,可以轻易转让!它需要的是尊重,是理解,是脚踏实地的一针一线去延续!”

  她拿起带来的那份合同,重重拍在桌上:“‘芸香非遗’的合作原则,第一条就是‘守护技艺,传承文化’。任何试图剥离文化内核、单纯掠夺技术的‘合作’,我们‘芸香非遗’,不感兴趣!”

  说完,她不再看陈嘉豪瞬间铁青的脸和顾问阴鸷的眼神,转身对王副县长微微颔首:“王县长,合作社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她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走出会客室,将身后那片压抑的沉默和陈嘉豪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彻底关在门内。

  回到合作社,喧嚣的针线声仿佛能洗涤心头的阴霾。聋哑学员们专注的神情,小满看到她回来时露出的欣喜笑容,张桂兰关切询问的眼神,都让姜芸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然而,当她独自回到自己那间兼做办公室的小屋,关上门,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她踉跄着扶住桌角,眼前阵阵发黑。她下意识地摸向鬓角,指尖触到的,是三根新添的、刺眼的白发。

  灵泉空间在意识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波动。刚才在县招待所,面对陈嘉豪和东洋顾问咄咄逼人的态势,她强撑着气势,内心深处那份对文化掠夺的愤怒和对传承的坚守,无形中又透支了灵泉的力量。那三根白发,就是代价。

  她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的脸和鬓角愈发显眼的银丝,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灵泉在枯竭,身体在透支,而外部的觊觎和内部的隐患(王强)却从未停止。传承之路,为何如此艰难?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本摊开的、从灵泉空间里“悟”出的《灵泉使用手册》上。之前她只关注了灵泉修复绣品消耗寿命的警示,以及“传承可续生机”的模糊提示。此刻,在巨大的压力和疲惫下,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手册某一页的角落。

  那里,有一行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极其微小的字迹,在灵泉残余的微光下,若隐若现地透出一丝与“传承”相关的、更深奥的意蕴:

  “生机非独在泉,针法亦蕴其源。守正出新,心传为钥,或可窥见灵泉本真……”

  守正出新?心传为钥?灵泉本真?

  姜芸的心猛地一跳!这行字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灵泉的枯竭,难道并非无解?难道除了被动消耗,还有主动探寻“本真”的可能?而“守正出新”、“心传为钥”,这八个字,又指向何方?

  她紧紧攥住手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疲惫依旧,白发依旧,但一丝微弱的、几乎被绝望淹没的火苗,重新在她眼底燃起。这行字,是灵泉在枯竭前,给予她的最后启示,还是另一个更深层谜题的开端?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合作社需要她,那些信任她的聋哑学员需要她,苏绣的传承需要她。而王强躲在柴垛后偷画的歪扭针法图样,陈嘉豪离开县招待所时阴狠的眼神,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她,前路依旧凶险。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合作社的院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聋哑学员们还在专注地绣着,针线起落间,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姜芸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拿起笔,在合作社的日程本上,郑重地写下明天的工作计划:

  核心针法深化课(聋哑班):重点讲解“心传”要义——针法背后的意境与情感表达。

  与张桂兰商议:启动“守正出新”小范围试验——尝试将传统“打籽绣”与现代抽象图案结合。

  密切留意王强动向,必要时约谈。

  研究《灵泉手册》新线索……

  笔尖落下,一个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篇章,悄然开启。而灵泉空间深处,那行微弱的字迹,仿佛也随着她笔尖的移动,在意识中微微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