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半路强敌-《画中世界》

  击退秃鹫寨的匪徒后,商队不敢久留,草草收拾便继续赶路。彩蝶夫人的轿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经此一役,商队众人看那顶轿子的眼神更加复杂,敬畏中掺杂着恐惧。

  又行了几里路,地势逐渐抬升,进入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地区域。

  此地名叫明月峰,曾是冷月宫的地盘,明月峰两旁山崖陡峭,风声穿过石缝,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更添几分荒凉诡异。

  石勇擦着朴刀上的血渍,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鬼地方,真他娘的适合打埋伏…俺这眼皮直跳。”

  白薇亦是全神贯注,玉尺上寒气隐现:“大家小心,此地气息不对,太过安静了。”

  就连那顶绯红轿子里的彩蝶夫人,也罕见地没有出声,仿佛在静静感知着什么。

  突然!

  “嗡——!”

  一道凄厉、绝望、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剑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一块巨岩之后冲天而起!

  剑鸣入耳,商队中修为稍弱者顿时如遭重击,脸色惨白,捂住耳朵痛苦呻吟,连拉车的驮马都惊惶人立而起,车队瞬间陷入混乱。

  只见前方巨石之上,一道枯槁的身影缓缓站起。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者,但他手中那柄长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暗邪气。

  剑身仿佛由无数扭曲的阴影凝聚而成,剑鸣声中充斥着无尽的哀伤与疯狂。

  老者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此路…不通。”

  在他身旁,一位身着素白僧衣的比丘尼悄然出现。

  她容貌极美,宝相庄严,手持一串乌木念珠,眼神悲悯却空洞,与老者那冲天的邪气形成诡异而和谐的对比。

  彩蝶夫人在轿内传出一声带着讶异的低呼:“邪剑项人狂?他居然还没死…还有净慈庵的慧慈师太?她怎会与此魔头同行?”

  石勇和白薇听到这两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石勇声音发紧:“项人狂?!五十年前凭一套‘阎魔剑歌’杀得数家武馆血流成河的剑魔?!”

  白薇语气凝重至极:“慧慈师太是净慈庵百年来的佛法天才,早已入了西域…为何会现身于此,还与…”

  项人狂浑浊的眼睛扫过商队,最终定格在那顶绯红轿子上,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百花楼的小丫头…滚开!老夫今日只要钱财,不是为你而来。”

  他的目光越过轿子,死死盯住了商队中央的货车,那眼神中的贪婪与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慧慈师太双掌合十,轻声开口,声音空灵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阿弥陀佛。项施主所求之物,与诸位施主缘分已尽。留下它,方可解脱前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她口中说着佛号,眼神却依旧空洞,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精美傀儡。

  彩蝶夫人的轿帘微动,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郎君,看来你们这趟‘镖’,比妾身想象的还要烫手得多…这二位,可不像秃鹫寨的杂鱼那么好打发了。”

  项人狂缓缓抬起“哀莫”邪剑,那吞噬生机的剑意如同实质般压下,笼罩整个商队。

  项人狂:“既然不滚…那就都成为‘哀莫’的食粮吧!”

  项人狂那一声“食粮”如同丧钟敲响,他手中“哀莫”邪剑嗡鸣震颤,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剑气如同潮水般向商队涌来!

  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败凋零,连岩石都仿佛失去了光泽,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机。

  商队众人只觉得一股彻骨寒意夹杂着无边绝望涌上心头,修为弱的当即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石勇暴吼一声,朴刀横栏,土黄色罡气爆发,说道:“大家稳住!别被那鬼剑气沾上!”

  白薇玉尺急点,寒气化作一道冰墙挡在前方,但那灰黑剑气竟能侵蚀冰层,冰墙迅速发黑碎裂!

  “小心!这剑气能腐蚀真气!”

  彩蝶夫人的轿子周围,绯红色光华一闪,将那侵袭而来的绝望剑意稍稍阻隔在外,但她并未出手,显然在观望。

  彩蝶夫人的声音带着传来:“小郎君,阎魔剑歌专斩神魂,蚀人道基!这老怪物疯了五十年,剑邪得更厉害了!你那些定身符可不管用!”

  我眼神微凝,这邪剑威力确实超乎预料。眼看剑气狂潮就要吞没最前方的石勇和白薇!

  我并未后退,反而一步踏出,双手快如闪电般在身前虚划!指尖真气奔涌,瞬息之间勾勒出数个繁复古奥的金色符文。

  “御”、“清”、“镇”

  三声短促真言喝出,那三个金色符文骤然放大,首尾相连,化作一道旋转不休的金色光轮,挡在商队最前方!光轮之上符文流转,散发出中正平和、镇邪涤秽的浩然之气!

  嗤——!

  灰黑色的绝望剑气狠狠撞在金色光轮之上,竟发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剧烈声响!黑气疯狂侵蚀,金光不断流转消磨,一时僵持不下!

  项人狂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道:“你这毛头小子有点门道!不过老夫看你能挡几剑?”

  他干瘦的手臂猛然挥动,“哀莫”邪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仿佛掺杂着无数冤魂哭嚎的血色剑芒撕裂空气,直劈金色光轮!

  我见他挥出的剑气威力,已猜出他的修为大概在化境九重左右,能胜他,但不可硬拼,看来又得靠法阵了。

  我立刻甩出十五张天兵符,十五张天兵符召开十五路天兵虚影,“五方天帝,敕令神兵!五行轮转,五行天兵阵,起!”

  喝声如雷,十五张符箓瞬间燃烧,化作五团耀眼的金色光晕!光晕之中,五尊高达丈余、身披金甲、手持不同兵器的神将虚影骤然显现!

  东方青甲神将,持青木巨盾,生机勃勃! 南方赤甲神将,握烈焰长戟,灼热逼人! 西方白甲神将,执庚金巨剑,锋锐无匹! 北方黑甲神将,舞玄水重戟,深沉浩瀚! 中央黄甲神将,握凝土巨锤,厚重如山!

  五尊神将虚影出现的瞬间,彼此气机瞬间勾连,形成一个巨大的五行光轮,恰好将项人狂以及他那道恐怖的血色剑芒笼罩其中!

  轰!!!

  血色剑芒狠狠斩在骤然升起的五行光轮之上!这一次,不再是侵蚀消磨,而是硬碰硬的狂暴对撞!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将地面掀起一层,飞沙走石!商队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连那顶绯红轿子都晃动了一下。

  轿内,彩蝶夫人坐直了身子,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五行天兵阵…以符箓之力召唤近乎实体的天兵虚影布阵…这手笔…小郎君,你真的是天音宗的人?”

  五行光轮剧烈震颤,五尊神将虚影也明灭不定,但终究是稳稳接下了这狂暴的一剑!五行之力流转不息,不断化解、分散着那血色剑芒中的邪力和冲击。

  项人狂脸上的疯狂笑意一僵,浑浊的眼中首次露出惊疑之色:“五行天兵符?!召唤五行天兵虚影结阵?这是早已失传的符阵!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无往不利、专破各种罡气防御的邪剑之力,竟被这五行相生、循环不休的阵法之力牢牢挡住,并且那阵法还在不断运转,反压过来!

  我立于阵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同时操控十五张高阶天兵符并维持阵法运转,对灵力与真气的消耗极大。

  我声音穿透能量爆鸣声,清晰传入阵中:“项前辈,邪剑伤魂,若用在邪处,更是有伤天和,此阵足以困你一时三刻。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项人狂闻言勃然大怒,邪剑哀莫嗡嗡作响,周身灰黑色剑气再次暴涨:“罢手?凭这区区符阵就想困住老夫?痴心妄想!老夫倒要看看,你这符阵能撑多久!千魂同悲!”

  随着他一声吼,他刺出的邪剑气变得更加凌厉霸道,眼看要破阵了。

  我再次甩出七张符纸:“北斗锁星阵,起!”

  七张符箓并非射向项人狂,而是冲天而起,分占北斗七星方位,高悬于五行天兵阵之上!

  “北斗注死,星枢锁灵!镇!”

  嗡——!

  七张符箓瞬间燃烧,化作七颗璀璨的幽蓝星辰虚影!星辰之间射出冰冷的光线,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星辰光网,如同天罗地网般,朝着下方狂躁的项人狂猛然罩下!

  这星辰光网并非硬碰硬地去对抗那千魂同悲的剑气,而是带着一种冻结、禁锢、镇压神魂本源的寒意。

  嗤嗤嗤!

  无数哀嚎冲击的怨魂虚影一接触到星辰光网,就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动作瞬间变得迟滞、僵硬,甚至开始消散!

  那狂暴肆虐的邪剑剑意,仿佛被瞬间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运转陡然变得艰涩无比!

  “什么?!”项人狂脸上的疯狂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骇!

  他感觉自己与“哀莫”邪剑之间的联系竟然变得模糊滞涩起来,体内奔腾的邪元仿佛陷入了泥沼,连思维都似乎要被冻结,那北斗锁星阵散发的寒意,直透他的神魂!

  五行天兵阵的压力骤然一轻,五尊神将虚影再次凝实,五行光轮重新稳定运转,趁机反向压制!

  一上一下,两大符阵相辅相成,一者困其身,一者锁其魂!竟将狂怒状态下的项人狂暂时困在了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石勇看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俺…俺的亲娘…这…这是什么符阵?!这都能锁住?!”

  白薇美眸中异彩连连,看着我的背影,充满了难以置信:“北斗锁星?这是东海点星观镇派的禁锢古阵,陈林他竟能同时操控两座法阵。”

  彩蝶夫人的轿子帘无风自动,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北斗锁星倒还好,五行天兵……小子,你……你莫非是上古符宗在世间的传人?!否则怎会懂得这早已绝迹的符阵?”

  慧慈师太那空洞的眼神瞥见项人狂被两大古阵死死锁住,脸上那悲悯的假面具终于彻底碎裂,露出一丝惊惶,她深知若项人狂落败,自己独木难支!

  电光石火间,她竟全然不顾那镖师们的凌厉短刺,身形猛地一折,如同鬼影般扑向距离最近、正全神观战的白薇!五指成爪,指尖隐泛黑光,直取白薇咽喉!显然是想擒为人质,扭转败局!

  白薇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将白玉尺横在身前!

  那镖师们虽反应极快,短刺疾点慧慈后心要害,但慧慈竟似拼着硬受一击也要拿下白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呵~”

  一声慵懒而带着冷意的轻笑自绯红轿中传出。

  咻!咻!咻!

  数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绯红色细丝,后发先至,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慧慈师太的手腕、脚踝乃至脖颈。

  细丝看似柔软,却蕴含着一股阴柔的禁锢之力。

  慧慈师太前扑的身形猛地一滞,如同被钉在半空!

  她脸上浮现出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试图挣扎,但那绯红细丝越缠越紧,甚至勒入了她的僧袍,散发出淡淡的粉色雾气,侵蚀着她的灵力。

  彩蝶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自轿中袅袅传出:“慧慈师太,当年净慈庵的高人,何时也做起这等偷袭掳人的下作勾当了?”

  她话音未落,那八名静立的花裙侍女同时动了!她们身影翩跹,如同穿花蝴蝶,手中花篮倾覆,无数花瓣飞出,却不是攻击,而是在空中迅速组合,眨眼间化作一个繁复无比的粉色花印,当头便向被绯红细丝禁锢的慧慈师太镇压而下!

  “嘭!”

  花印落下,慧慈师太周身灵力瞬间被彻底封禁,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神中的空洞逐渐被迷茫和一丝痛苦取代,那诡异的提线木偶感也随之消散大半。

  从慧慈暴起发难,到被彩蝶夫人瞬间制服,不过眨眼之间。

  石勇长舒一口大气,抹了把冷汗:“俺的乖乖…这妖…彩蝶夫人出手还挺利索!”

  白薇惊魂未定,看着倒在地上的慧慈和那收回的绯红细丝,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对着轿子方向微一拱手:“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彩蝶夫人慵懒地笑了笑:“小妹妹不必客气,妾身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