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这是要我死啊!-《开局三妻,从寒门到九元及第!》

  这份答卷,简直可以当做范本。

  张敬之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想找茬,想从这卷子里,哪怕找出一个错字,一个涂抹的痕迹,一个不合规矩的地方,然后借题发挥。

  但他找不出来,一个都没有!

  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交出了一份让他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答卷!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哼。”

  一声极轻的冷哼,从张敬之的鼻腔里发出。

  他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从卷子上移开,落在了齐文昊的脸上。

  那目光冰冷,充满了警告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那眼神像是在说:小子,你的卷子再完美又如何?你的命,握在我手里。

  这道视线,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不远处的号舍里,柳乘风恰好能看到这一幕,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看到张敬之那张阴沉的脸,看到他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握着笔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完了!齐兄要完了!

  得罪了当朝丞相的侄子,现在又被副主考官当场盯上!这科举之路,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堵死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下,齐文昊的反应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搁,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然后,他抬起头,迎着张敬之那足以让普通人崩溃的目光,平静的回望了过去。

  他的眼神清澈坦然,没有丝毫畏缩。

  空气仿佛凝固。

  张敬之的眼神带着一股阴毒,一寸寸刮过齐文昊的脸。

  齐文昊的目光则平静的像一潭水,将对方的杀意全都挡了回去。

  几秒钟后。

  张敬之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阴冷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的看了齐文昊一眼,然后缓缓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继续向前巡视。

  这事,还没完。

  齐文昊知道,梁子已经结下了。

  而且是死结。

  “当——”

  第一场考试结束的钟声,终于敲响。

  整个贡院,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无数考生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倒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短短两个时辰,对精神的消耗,比熬夜苦读一整晚还要大。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疲惫感便涌了上来。

  很快,有兵丁送来了午饭。

  一碗糙米饭,一小碟咸菜,一碗清水。

  这就是未来九天里,所有考生的伙食。

  许多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看着眼前的饭菜,眉头紧锁,难以下咽。

  但更多的人,则是狼吞虎咽。

  他们需要尽快补充体力,因为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齐文昊平静的吃完了饭。

  他没有浪费一粒米。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场,都是一场硬仗。

  短暂的休息后。

  “当——”

  第二场考试的钟声,再次响起。

  所有人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场,考策论。

  这才是科举考试的重中之重。

  经义考的是记诵,是基础。

  而策论,考的是见识,是格局,是一个读书人对天下大势的理解和剖析。

  这才是真正能分出高下的地方。

  也是最容易,暗藏杀机的地方。

  几个小吏捧着一摞崭新的试卷,开始分发。

  考场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齐文昊拿到了试卷。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活动了一下手腕,调整了一下呼吸。

  他能感觉到,考场中央那座高台之上,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死死的锁定着自己。

  是张敬之。

  他在等。

  等着看自己看到题目时,那惊慌失措,面如死灰的表情。

  齐文昊深吸一口气。

  然后,缓缓展开了试卷。

  一行用宋体书写,工整无比的大字,映入眼帘。

  “论我朝漕运积弊及兴利之法。”

  齐文昊的动作,停住了。

  整个贡院,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

  “嘶——”

  不知是谁,第一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声音,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

  “漕……漕运?”

  “我没看错吧?考漕运?”

  “天啊!这……这题目……”

  压抑到极致的惊呼声,像是瘟疫一样,在数千个号舍之间飞速蔓延。

  所有考生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漕运!

  大炎朝的任何一个读书人,都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国家的命脉。

  更是当朝丞相经营多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私人领地。

  漕运总办衙门,从上到下的官员,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丞相的门生故吏。

  以漕运为题,这是要做什么?

  是想让所有考生,都来给丞相的功绩唱赞歌吗?

  无数考生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一个念头,同时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是陷阱!

  是一个巨大的,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陷阱!

  怎么写?

  若是顺着丞相的意思,歌功颂德,将漕运这些年的发展吹得天花乱坠。或许能讨得副主考官张敬之的欢心,但万一主考官王正明看不上这种阿谀奉承的文章,岂不是弄巧成拙?

  王正明,可是号称“铁面御史”的刚正人物。

  可若是反过来,真的去写漕运的“积弊”……

  那更是找死。

  针砭时弊?直抒胸臆?

  别开玩笑了。

  你的卷子,首先就要经过副主考官张敬之的手。

  你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说他恩师的坏话?

  怕是你的卷子还没送到主考官那里,人就已经被“意外”从贡院里抬出去了。

  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无论你怎么写,都是错。

  两边都是悬崖。

  一瞬间,无数考生脸色煞白,后背被冷汗浸透。

  他们十年寒窗,所学的一切圣贤道理,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们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家根本不需要在你的卷子里找错处。

  单单这一个题目,就已经把你逼上了绝路。

  不远处的号舍里。

  柳乘风看着那个题目,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到了西山截杀,想到了裕丰钱庄,想到了齐文昊这一路上的遭遇。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为齐兄量身定做的,必杀之局。

  张承业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他们是算准了齐兄的性子!

  以齐兄那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性格,看到这个题目,必然会仗义执言,将漕运帮的那些龌龊事,全都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