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门-《张天牛的盗墓日记》

  最后花三十块买了三套,老太附赠两顶掉绒的狗皮帽。猴子把帽子反扣,活像一个偷西瓜的贼。

  日头西斜时,猴子在公厕旁偷了一辆自行车,我们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赶,路过乱葬岗岔道时,自行车突然爆胎。

  猴子下车查看,突然"嗷"一嗓子:"牛子!车胎扎着个东西!"

  我凑近一看,瓦片正插在内胎上,棱角处还沾着可疑的褐色痕迹。

  猴子捡起瓦片,凑近鼻尖闻了闻:“呕!一股子大腚眼子味!”

  "妈的!"我踹倒自行车:“看来只能走到乱葬岗了。”

  暮色漫过乱葬岗时,我和猴子蹲在一片隐蔽的草丛里歇气。

  汽油桶在脚边泛着铁锈味,公鸡被胶带缠着嘴,翅膀扑腾起的绒毛粘在汗湿的脖领上。

  "牛……牛子,咱真要等到子时?"

  猴子用射钉枪戳着泥地,泥地都被他戳出几十个小洞了:"这他妈都喂三茬蚊子了!"

  我看了眼乱葬岗的方向:“再等等看。”

  夕阳最后一缕光扫过时,远处突然传来乌鸦啼叫,一群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乱葬岗上空,

  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下:“先休息会,挨到亥时七刻。”

  时间很快来到亥时七刻,乱葬岗的月亮像泡胀的烙饼,我们摸黑往集合点挪,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枯骨。

  离第七座坟头还有百步远,哑巴的身影突然从歪脖子槐树上倒挂下来,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是我!"我压低嗓门。

  三根银针突然擦着耳廓钉进身后树干,针尾缠着的红绳突然绷直,正勒住个黑影的咽喉。

  那黑影在地上剧烈抽搐,细看之下,竟是只浑身长满荧光菌丝的野狗!

  哑巴飘然落地,银针拂过野狗尸体。

  他冲我们比划个手势:"这野狗误食了致幻菇。"

  "老哥好身手!"猴子刚要拍马屁,哑巴突然拽着我们躲在树后。

  头顶掠过道黑影,火药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是二踢脚背着包从树梢跃过,随着他的动作,腰间的雷管包发出“咚咚”的声音。

  二踢脚跳下来,蹲在入口吞云吐雾,烟头明灭间照亮他左脸上的青黑色胎记:"迟了半柱香。"

  他用手指敲了敲怀表,表盘已经有些发黄:"快点,把头该等急了!"

  我们来到入口处,往下看去,墓道深处突然传来罗盘转动的脆响。

  我们顺着阶梯往下爬时,就听见把头沙哑的嗓音在墓道里回荡:“臭小子,搞快些,就等你俩了!”

  我们顺着阶梯爬到墓道底部时,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直冲脑门。

  手电筒光束扫过石壁,一切还是和昨晚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味道比昨晚冲了点。

  猴子脚刚落地就踩到滩粘液,射钉枪枪管戳进粘液里,惊起群指甲盖大小的飞虫。

  "当心尸虫!"

  二踢脚一脚踩在尸虫上,雷管拍死只扑向猴子的黑甲虫——那虫腹部长着人脸纹路,被拍烂时发出“叽叽”的声音。

  转过第二个弯道,阴风突然裹着人声扑面而来,二十多个黑影在石门前来回晃荡,脚步整齐得像戏台上的提线木偶。

  最前头那人突然扭头,墨绿色的火苗照在那人脸上——竟是混混头子李三炮,他耳孔里钻出条荧光须子,正随着青铜铃铛的声响有规律的摆动。

  "这……这是......"

  我喉咙发紧,之前被羞辱的画面突然闪回,李三炮嘴角淌着涎水,后颈皮肤下鼓起个核桃大的包,正随着铃铛节奏蠕动。

  把头从阴影里走出,罗盘表面凝着层白霜:"阴山的买卖,总得备些活祭品。"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李三炮脖颈,那鼓包"啵"地裂开,钻出只人脸蚂蚁:"摄魂蚁借的力,天亮前就还。"

  猴子哆嗦着往我身后缩,我咽了口唾沫,正想开口。

  人群突然齐刷刷扭头,二十多双眼睛泛着青灰色,眼白里爬满血丝。

  "莫慌。"

  老烟枪吐了个烟圈,袖口滑出个青铜铃铛:"这叫摄魂蚁,湘西赶尸匠的玩意儿。"

  他晃了晃铃铛,村民们立刻机械地抬起右手,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

  我凑近看,那蚂蚁竟长着人脸!绿豆大的脑袋上嵌着两颗米粒大的红眼珠,口器像把微型剪刀。

  它们正往村民耳孔里注射黏液,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耳垂滴落,在青砖上凝成琥珀状的颗粒。

  "这黏液能麻痹三魂七魄。"

  二踢脚往雷管上缠胶带:“一个时辰后蚂蚁自己爬出来,人顶多头晕两天。”

  他说着突然揪住个村民耳朵,那蚂蚁"吱"地钻出来,六条腿还沾着脑浆似的黏液。

  把头用罗盘敲了敲石门:"司工墓的自来石重逾数吨,须得十人推,十人拽。"

  他接过我手里的拐打钥匙:"把厚衣裳撕成布条,缠在把柄上防滑。"

  胶带"刺啦"撕开的声音在墓道里格外刺耳。

  十个村民机械地走上前,任由我们把缠满布条的拐打钥匙把柄塞进他们掌心。

  把柄裹着三层胶带,我用力晃了晃,确定等会儿不会分开。

  "套绳!"把头低喝。

  闻言,二踢脚抖开登山绳,比钢针略粗的登山绳却坚韧异常。

  二十个村民分成两拨,一拨人负责拉,将绳子打上水手结,穿过缝隙套在门闩上,绳尾缠在腰间。

  一拨人负责推,手里握着由厚衣裳包裹且缠满胶带固定的三把拐打钥匙把柄。

  我们六人则跟在负责推的那波人后面助力,因为推需要的劲可比拉大得多。

  老烟枪的青铜铃铛突然急响,村民们同时发力,肌肉绷紧的青筋下,摄魂蚁的荧光须疯狂摆动。

  "一、二、推!"把头额角青筋暴起。

  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缝里渗出的腐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三把拐打钥匙同时插入门缝,钥匙的无底勺口精准卡住花岗岩门闩的脖颈。

  二十个村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

  门闩在三把钥匙的撬动下缓缓直立,石屑跟着簌簌掉落。

  待门闩完全垂直,村民们应声松劲,门闩稳稳固定在九十度角。

  手电光从不到半米的门缝漏进去,照见墓室深处跪着的无头尸体,每具尸体的掌心竟然都托着一个青铜爵!

  老烟枪突然扯动铃铛红绳,摄魂蚁齐齐从村民耳中钻出,顺着村民的衣服,像一个个跳水健将踩着踏板钻进了老烟枪的青铜铃铛里面。

  村民们如梦初醒般摇晃,被哑巴用银针扎入后颈,一个接一个木偶似的往外走。

  "等等!"

  我拽住个村民,他后颈的蚂蚁窟窿正渗出黑血:"他们......"

  "针上淬了曼陀罗汁。"

  哑巴指尖掠过银针:"辰时前自会清醒。"

  他黑袍翻飞间已带着村民消失在墓道拐角,只留下铃铛余音在石壁上碰撞。

  把头将黑驴蹄子从门缝扔进去:"都换上厚衣裳,胶带缠住袖口裤脚。"

  我们套上集市买的工装服,猴子刚把裤子提到膝盖,墓室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