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招了招手，二踢脚凑过去。
把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二踢脚边听边笑着点头，最后拍了拍胸膛："我办事你放心！"
把头从兜里掏出那部摩托罗拉手机，连着一个黑盒子，递给二踢脚。
出了旅社，热浪扑面而来。
广州的街道比县城宽阔得多，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二踢脚拦了辆黄包车，对车夫说了个地址，黄包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口。
巷子不宽，两侧是些老旧的骑楼建筑，底层开着各式店铺。
我们跟着二踢脚往里走，在一家挂着"聚宝阁"牌匾的古玩店前停下。
招牌下挂着褪色八卦镜，店门是两扇雕花木门，玻璃上贴着"高价回收"的红字。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摆满了各式瓷器、铜器和玉器。
二踢脚推门而入，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柜台后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对襟唐装，手腕上戴着一串油亮的佛珠，左手翡翠扳指足有鸽蛋大，右手盘着对鎏金铜胆核桃。
他抬头看见二踢脚，眼睛一亮，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哎哟，老二！好久不见，最近跑哪里发财去了？"老板快步迎上来，声音洪亮。
二踢脚咧嘴一笑："孙老板客气了，就是四处转转，混口饭吃。"
二踢脚从把头给的黑盒子里面掏出一根烟，袖口露出半截刀疤。
我注意到他们说的"发财"和"混口饭吃"都带着特殊的重音，显然不是字面意思。
后来二踢脚告诉我，这是行里的黑话，"发财"就是倒斗，"混口饭吃"就是找到了墓。
孙老板接过烟在鼻尖一嗅："嚯，古巴雪茄？看来这趟土腥味够重的。"
"土腥味"指刚出土的文物。
孙老板目光扫过我们几个生面孔，笑容不减："这几位是？"
"自己人！"二踢脚拍了拍我的肩膀。
孙老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他让一个年轻伙计看着店面，领着我们穿过堆满杂物的过道，来到后间。
这里比前厅更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墙上挂着几幅古画，玻璃柜里锁着些看起来就很值钱的物件。
孙老板关上门，搓了搓手："那...咱们看看货？"
二踢脚不慌不忙地掏出把头的手机，翻开相册。
孙老板接过手机，眼睛立刻瞪大了，他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放大镜，对着屏幕仔细查看。
"这...这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阴山殿出来的。"二踢脚轻描淡写地说。
孙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林把头的意思是...？"
二踢脚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孙老板试探着问。
二踢脚摇头。
"一千万！"二踢脚吐着烟圈。
茶盏"当啷"磕在桌面上，孙老板掏出手帕擦汗："哎哟，我的好二爷，现在严打呢，上月老周刚折了批汉玉......"
"不要？"
二踢脚起身作势要走："那我只好去问问琉璃厂的张瘸子了！"
"别介！"
孙老板拽住他袖子："实物要看过品相，何况咱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啊，这个价格只怕是…"
"孙老板。"
二踢脚打断他："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东西什么成色，您心里没数？"
孙老板又擦了擦汗："我孙某向来是童叟无欺，诚信经营。你们这些东西...就这个三足圆鼎，还有这些金贝，我能要。其他的...说实话，不好出手啊……"
他掰着手指算："三足圆鼎带铭文的，我最多能给到三百万。五个金贝，一个按五十万，二百五十万收了。其他的...真没法要。"
二踢脚连连摆手："孙老板，咱们要买就全部打包带走，不单独卖。"
孙老板面露难色，沉默了一会儿，比了个"七"的手势："全部的话...这个数。"
二踢脚笑了："孙老板，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会砍价了啊。一千万的东西，您一下子给我少了三百万？"
孙老板赔着笑："老二，你也知道现在行情不好。这些东西...风险太大啊。"
他们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用的全是行话。
后来二踢脚告诉我，"行情不好"意思是最近查得严，"风险大"指的是这些东西太显眼容易被盯上。
最后，二踢脚站起身："孙老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一千万，少一分都不卖，您想好了给把头打电话。"
他指了指手机："我们最多只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这货估计就在别人手里了。"
孙老板急忙站起来："等等！能不能...看看实物？如果品相可以，我可以再加五十万，七百五十万收了！外加'走西口'。"
孙老板比划个斩首手势，翡翠扳指裂开道细缝："再多就要惊动'穿山甲'了。"
这里说的"走西口"指洗钱渠道，"穿山甲"指文物局。
二踢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千万，少一分都不卖。"
走出聚宝阁，热浪再次袭来。
猴子凑过来小声问二踢脚："七百五十万...这数字我做梦都不敢往这方面想，要不咱…！"
二踢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出息！把头交代过，今天无论孙老板出多少都不卖，主要是来套套价。"
他点了根烟，眯着眼睛说："像他们这种文物贩子，放心，他后面还会加价的。"
回到旅社，二踢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把头。
把头听完，笑着点头："不错，其实七百五十万已经可以出手了，我心里的价位是六百五十万，已经高出一百万了。"
我忍不住问："把头，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一千万？"
把头喝了口茶："就像孙老板说的，有价无市，没错，我们这些东西可以卖更多，只是现在'鬼市'上..."
"鬼市？"我疑惑地重复。
"就是地下交易场所。"
把头解释道："鬼市没有拍卖这种东西的，我们这些东西，七百五十万卖给孙老板，他转手最少还能赚…"
把头比了个二的手势。
猴子瞪大了眼睛："二十万？"
把头笑着摇头："是二十万再加个'零'。"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踢脚拍拍我的肩："小子，这才哪到哪啊，干咱们这行，见的钱多了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等！"
把头吐出一个字："这三天就到处玩玩。"
他看了看我们："你们还没来这边玩过吧？"
我挠挠头："我最远就去过我们那省城。"
把头站起身："今晚上带你们去KTV唱歌。"
哑巴摇了摇头，指了指行李箱。把头点头："也好，你留下来守着东西。"
夜幕降临，广州的霓虹灯亮了起来。
把头换上了那件灰色夹克，老烟枪难得地梳了梳头发，二踢脚甚至往身上喷了点古龙水。
猴子兴奋得像个孩子，不停地问我KTV是什么样子。
我望着窗外闪烁的灯火，突然意识到，我们的生活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阴山殿的黑暗，到广州的霓虹，从盗墓的凶险，到即将到来的纸醉金迷...
把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二踢脚边听边笑着点头，最后拍了拍胸膛："我办事你放心！"
把头从兜里掏出那部摩托罗拉手机，连着一个黑盒子，递给二踢脚。
出了旅社，热浪扑面而来。
广州的街道比县城宽阔得多，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二踢脚拦了辆黄包车，对车夫说了个地址，黄包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口。
巷子不宽，两侧是些老旧的骑楼建筑，底层开着各式店铺。
我们跟着二踢脚往里走，在一家挂着"聚宝阁"牌匾的古玩店前停下。
招牌下挂着褪色八卦镜，店门是两扇雕花木门，玻璃上贴着"高价回收"的红字。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摆满了各式瓷器、铜器和玉器。
二踢脚推门而入，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柜台后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对襟唐装，手腕上戴着一串油亮的佛珠，左手翡翠扳指足有鸽蛋大，右手盘着对鎏金铜胆核桃。
他抬头看见二踢脚，眼睛一亮，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哎哟，老二！好久不见，最近跑哪里发财去了？"老板快步迎上来，声音洪亮。
二踢脚咧嘴一笑："孙老板客气了，就是四处转转，混口饭吃。"
二踢脚从把头给的黑盒子里面掏出一根烟，袖口露出半截刀疤。
我注意到他们说的"发财"和"混口饭吃"都带着特殊的重音，显然不是字面意思。
后来二踢脚告诉我，这是行里的黑话，"发财"就是倒斗，"混口饭吃"就是找到了墓。
孙老板接过烟在鼻尖一嗅："嚯，古巴雪茄？看来这趟土腥味够重的。"
"土腥味"指刚出土的文物。
孙老板目光扫过我们几个生面孔，笑容不减："这几位是？"
"自己人！"二踢脚拍了拍我的肩膀。
孙老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他让一个年轻伙计看着店面，领着我们穿过堆满杂物的过道，来到后间。
这里比前厅更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墙上挂着几幅古画，玻璃柜里锁着些看起来就很值钱的物件。
孙老板关上门，搓了搓手："那...咱们看看货？"
二踢脚不慌不忙地掏出把头的手机，翻开相册。
孙老板接过手机，眼睛立刻瞪大了，他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放大镜，对着屏幕仔细查看。
"这...这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阴山殿出来的。"二踢脚轻描淡写地说。
孙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林把头的意思是...？"
二踢脚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孙老板试探着问。
二踢脚摇头。
"一千万！"二踢脚吐着烟圈。
茶盏"当啷"磕在桌面上，孙老板掏出手帕擦汗："哎哟，我的好二爷，现在严打呢，上月老周刚折了批汉玉......"
"不要？"
二踢脚起身作势要走："那我只好去问问琉璃厂的张瘸子了！"
"别介！"
孙老板拽住他袖子："实物要看过品相，何况咱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啊，这个价格只怕是…"
"孙老板。"
二踢脚打断他："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东西什么成色，您心里没数？"
孙老板又擦了擦汗："我孙某向来是童叟无欺，诚信经营。你们这些东西...就这个三足圆鼎，还有这些金贝，我能要。其他的...说实话，不好出手啊……"
他掰着手指算："三足圆鼎带铭文的，我最多能给到三百万。五个金贝，一个按五十万，二百五十万收了。其他的...真没法要。"
二踢脚连连摆手："孙老板，咱们要买就全部打包带走，不单独卖。"
孙老板面露难色，沉默了一会儿，比了个"七"的手势："全部的话...这个数。"
二踢脚笑了："孙老板，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会砍价了啊。一千万的东西，您一下子给我少了三百万？"
孙老板赔着笑："老二，你也知道现在行情不好。这些东西...风险太大啊。"
他们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用的全是行话。
后来二踢脚告诉我，"行情不好"意思是最近查得严，"风险大"指的是这些东西太显眼容易被盯上。
最后，二踢脚站起身："孙老板，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一千万，少一分都不卖，您想好了给把头打电话。"
他指了指手机："我们最多只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这货估计就在别人手里了。"
孙老板急忙站起来："等等！能不能...看看实物？如果品相可以，我可以再加五十万，七百五十万收了！外加'走西口'。"
孙老板比划个斩首手势，翡翠扳指裂开道细缝："再多就要惊动'穿山甲'了。"
这里说的"走西口"指洗钱渠道，"穿山甲"指文物局。
二踢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千万，少一分都不卖。"
走出聚宝阁，热浪再次袭来。
猴子凑过来小声问二踢脚："七百五十万...这数字我做梦都不敢往这方面想，要不咱…！"
二踢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出息！把头交代过，今天无论孙老板出多少都不卖，主要是来套套价。"
他点了根烟，眯着眼睛说："像他们这种文物贩子，放心，他后面还会加价的。"
回到旅社，二踢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把头。
把头听完，笑着点头："不错，其实七百五十万已经可以出手了，我心里的价位是六百五十万，已经高出一百万了。"
我忍不住问："把头，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一千万？"
把头喝了口茶："就像孙老板说的，有价无市，没错，我们这些东西可以卖更多，只是现在'鬼市'上..."
"鬼市？"我疑惑地重复。
"就是地下交易场所。"
把头解释道："鬼市没有拍卖这种东西的，我们这些东西，七百五十万卖给孙老板，他转手最少还能赚…"
把头比了个二的手势。
猴子瞪大了眼睛："二十万？"
把头笑着摇头："是二十万再加个'零'。"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踢脚拍拍我的肩："小子，这才哪到哪啊，干咱们这行，见的钱多了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等！"
把头吐出一个字："这三天就到处玩玩。"
他看了看我们："你们还没来这边玩过吧？"
我挠挠头："我最远就去过我们那省城。"
把头站起身："今晚上带你们去KTV唱歌。"
哑巴摇了摇头，指了指行李箱。把头点头："也好，你留下来守着东西。"
夜幕降临，广州的霓虹灯亮了起来。
把头换上了那件灰色夹克，老烟枪难得地梳了梳头发，二踢脚甚至往身上喷了点古龙水。
猴子兴奋得像个孩子，不停地问我KTV是什么样子。
我望着窗外闪烁的灯火，突然意识到，我们的生活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阴山殿的黑暗，到广州的霓虹，从盗墓的凶险，到即将到来的纸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