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堡的中央广场,如今已焕然一新。原本粗糙的黑石地面被修葺平整,四周立起了象征凡盟九州的九根巨大石柱,柱身上雕刻着简单的锻体动作图谱和呼凡亲自拟定的、鼓励民众自强不息的标语。广场东侧,则矗立起一座风格粗犷、由黑曜沉铁铸就的“蛮尊像”,并非精细雕琢的面容,而是突出一种力量与守护的意境,目光沉凝地望向远方。
今日,广场上人山人海,喧嚣鼎沸。不仅仅是修士,更多的是身着粗布麻衣的普通民众,农夫、工匠、小贩、妇孺……他们携家带口,脸上带着好奇、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因为今日,是凡盟“全民强身计划”正式启动,并向全体民众公开传授《基础锻体诀》的日子。
高台之上,呼凡并未身着华丽的盟主服饰,依旧是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劲装,只是材质更为考究,隐隐有流光暗藏。他负手而立,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眼神炽热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从被一个馒头逼得亡命天涯,到如今站在这里,试图改变一个世界的根基,这其中的际遇,着实奇妙。
煤球今天似乎也知道场合重大,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他肩膀上蹦跶,而是乖乖蹲在他脚边,小脑袋昂着,努力做出一副“我很威严”的样子,可惜它那圆滚滚的身材和黑溜溜的大眼睛,只会让人觉得憨态可掬。它时不时偷偷吸一下鼻子,似乎在分辨空气中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石头”味道,引得附近几个负责警戒的体修侍卫嘴角抽搐,强忍笑意。
“诸位凡盟的子民!”呼凡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温和的晨钟,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甚至透过预先布置的简易传音法阵,扩散到黑石堡的每一个角落,让那些无法亲临广场的人也能听见。
喧嚣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于高台之上那道身影。
“今日,于此地,我等将要开启一项前所未有的壮举——全民强身计划!”呼凡的声音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或许有人会问,我等凡人,生来孱弱,为何要强身?习武修仙,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老爷们的事吗?”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面带风霜、手掌粗糙的民众,语气坚定:“我要告诉你们,不对!力量,从不独属于某一群人!强健的体魄,是生存之本,是尊严之基,是开创美好生活的前提!孩童拥有强健体魄,方能健康成长,无惧病痛;青壮拥有强健体魄,方能更好的劳作,养家糊口,保家卫国;老者拥有强健体魄,方能安享晚年,福寿绵长!”
“我凡盟,立盟之基,便是‘仙凡共治,人人如龙’!这‘人人如龙’,并非要求人人都能飞天遁地,而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拥有掌握自身命运的力量与底气!而这力量的第一步,便是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呼凡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民众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一直以来,他们习惯了仰望修士,习惯了自身的渺小与无力。从未有人,尤其是像呼凡这样地位尊崇的“蛮尊”,如此郑重地告诉他们,他们也可以拥有力量,也可以追求强健!
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许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
“为此,凡盟将无偿向所有子民,传授《基础锻体诀》!”呼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现场的骚动,“此诀并非高深功法,不要求灵根天赋,无需灵石丹药,只需持之以恒,勤加练习,便可强筋健骨,活血通络,延年益寿!或许无法让你立刻成为力拔山兮的勇士,但足以让你冬日少生疾病,劳作更有力气,面对危险时多一分自保之能!”
他顿了顿,指向广场四周石柱上的图谱:“看,那些图谱,便是《基础锻体诀》的部分基础动作。从今日起,各州、郡、县、乃至村镇,都将设立‘强身堂’,由盟内指派的教习,免费教导大家修炼此诀!凡盟内阁,已颁布《强身令》,各地官员必须全力配合,确保此计划惠及每一位子民!”
“嗷——!”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尤其是那些普通的民众,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手臂。无需代价,就能学到强身之法?这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他们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强身并非只有锻体一途。”呼凡继续道,“凡盟丹司,将大力推广价格低廉的‘强身散’、‘益气汤’等基础药浴方和食补方子,帮助大家更好的打熬身体。各地将兴修水利,改善农桑,让大家能吃得更饱,吃得更好!只有肚子里有食,身上有力,我们才有资格去谈论更远的未来!”
他这番话更是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喵呜~”
就在这群情激昂的时刻,煤球似乎被这巨大的声浪吓了一跳,或者单纯是站累了,它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呼凡的裤脚,然后就地一滚,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四爪朝天,似乎在说:“本球也要强身!快给本球按摩!”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恰好被前排的一些民众看到,顿时引发了一阵善意的哄笑。高台上那位威严的“蛮尊”脚下,居然有这么个活宝,瞬间拉近了他与民众的距离。
呼凡低头,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耍赖”的煤球,脚尖轻轻碰了碰它圆滚滚的肚皮。煤球立刻“咕噜”一声翻过身,用小脑袋蹭他的靴子,逗得台下笑声更大了。
“看来,连我们凡盟的吉祥物,都知道强身的重要性。”呼凡顺势开了个玩笑,气氛更加热烈。
笑声过后,呼凡神色一正,声音再次传开:“全民强身,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需代代相传!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或许会遇到困难,或许会有人质疑,但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都能成为这星星之火,将强身健体的信念,传递到凡盟的每一个角落!”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声如洪钟:“今日,我呼凡,以此身为誓,凡盟必将倾尽全力,推动此计划!让我等携手,共筑强健之基,开创——人人如龙之盛世!”
“人人如龙!”
“蛮尊万岁!”
“凡盟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仿佛连天边的流云都被这澎湃的民意所震动。无数人的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憧憬,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正在这广场之上,在这黑石堡之中,悄然滋生。
启动仪式的热烈反响,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在于将蓝图变为现实。
随后几日,整个凡盟的统治机器,在“统御光环”的微弱加持下,高效运转起来。
由内阁和资源统筹司联合调拨的第一批物资——主要是用于印制《基础锻体诀》图谱的纸张、简易的药浴药材种子或采购清单、以及部分用于奖励优秀教习和进步显着者的基础丹药(如最低阶的辟谷丹、清心丸等),开始通过新建的驰道系统,源源不断地发往各州郡。
凌绝尊者坐镇中枢,协调各方。他剑心通明,虽不擅长具体政务,但其超然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足以震慑宵小,确保政令在高层畅通无阻。同时,他也选派了一批心性沉稳、耐得住性子的低阶剑修弟子,加入教习队伍,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传授锻体诀,更要以自身为榜样,向民众展示修士并非全然高高在上,亦可为民服务。
撼地牛尊则带着他那一帮子肌肉棒子,兴冲冲地奔赴各地“强身堂”的修建工地。体修别的不说,力气管够,开山取石、平整土地,效率极高。往往他们一到,原本需要数月才能完工的“强身堂”,工期直接缩短大半。而且这帮粗豪汉子性子直爽,干活卖力,很快就能和当地的百姓打成一片,无形中又为凡盟和“蛮尊”赢得了不少好感。
药婆婆领导的丹司,则是最为忙碌的部门之一。一方面要应对那些传统丹宗的软抵抗,另一方面要全力攻关“体修丹药体系”和“民用丹药体系”。她亲自带着一批愿意接受新事物的炼丹师,日夜钻研,试图将那些价格昂贵、药力狂暴、只适合修士的丹药,进行改良和简化,使其药性温和,成本降低,更适合体修打熬身体和普通民众强健体魄。
呼凡也没有闲着。他深知,任何一项涉及根本的变革,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他带着煤球,悄然离开了黑石堡,开始在各州郡微服私访,实地考察“全民强身计划”的推进情况,以及《凡盟律》和各项新政的执行效果。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山区、相对偏远的县城——青林县。
县城不大,人口约莫数万。县尊是一位由原七国底层官吏提拔上来的中年人,名叫赵朴,修为不过筑基初期,但为人还算勤勉。得知“蛮尊”亲临,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连滚爬爬地出来迎接。
呼凡摆摆手,制止了他的大礼参拜,直接问道:“赵县尊,不必多礼。我此番是私下走访,你只当我是寻常上官即可。说说看,青林县的‘全民强身计划’,推行得如何了?”
赵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隐瞒,恭敬回道:“回……回禀盟主,青林县已按盟内要求,在县城中心修建了‘强身堂’,并从附近宗门……哦不,是从盟内指派的修士教习那里,学到了《基础锻体诀》,正在组织民众学习。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呼凡看出他的犹豫。
“只是……民众积极性,起初并不高。”赵朴苦着脸道,“许多百姓忙于生计,白日要下田劳作,或进城务工,晚上已疲惫不堪,觉得修炼这锻体诀耗时费力,且短期内看不到效果,不愿前来。还有一些乡绅富户,觉得此举有失身份,亦或是担心盟内借此征收‘练武税’,持观望态度者甚众。”
呼凡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中。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和引导。
“此外,”赵朴继续道,“盟内下发的《基础锻体诀》图谱,虽已尽力简化,但本县识字者不多,许多民众看图不解其意,仅靠教习口头传授,难免有所偏差,效果大打折扣。还有……药材方面,盟内下发的‘强身散’药材种子,需要特定土地和手法种植,本县药农经验不足,成活率不高,导致药浴推广缓慢。”
问题很具体,也很现实。资源、认知、技术,都是横亘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
“带我去‘强身堂’看看。”呼凡说道。
青林县的强身堂,设在一处废弃的祠堂基础上改建的院落里。此时并非规定的教学时间,院内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大多是半大的小子和几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老者,在一位炼气期修士教习的指导下,有气无力地比划着动作。动作歪歪扭扭,显然不得要领。那修士教习似乎也有些无奈,教得并不用心。
看到县尊陪同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进来,那教习和练习的民众都停了下来,有些拘谨和好奇地看着呼凡。
煤球从呼凡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然后被院子里一块用来当凳子的、颜色有些奇怪的青石吸引了注意力,溜达过去,用小爪子拍了拍,又嗅了嗅,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张嘴就想啃。
“煤球!”呼凡低喝一声。
煤球动作一僵,委屈地收回嘴巴,但依旧围着那块青石转悠,恋恋不舍。
呼凡没再管它,走到那群练习的民众面前,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家觉得,这《基础锻体诀》练起来如何?”
一个胆子稍大的半大小子挠了挠头,憨憨地道:“回……回大人,练了几天,感觉……没啥感觉。就是胳膊腿有点酸。俺娘说,有这功夫,不如多砍两捆柴。”
旁边一个老者也叹气道:“老了,骨头硬了,这些动作做不来喽。而且练完了,肚子更饿……”
那修士教习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呵斥,被呼凡用眼神制止。
呼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大道理,而是走到院子中央,对那教习说:“你这动作,示范得有些问题。《基础锻体诀》第三式‘莽牛顶角’,重心在前,意在腰跨发力,而非手臂蛮干。你看……”
他说着,亲自摆开架势。动作缓慢而清晰,将发力要点、呼吸配合,一一讲解。他虽未动用丝毫气血之力,但动作标准,意境圆融,仿佛真的有一头沉稳的莽牛在蓄力待发,自有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度。
那教习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理解有误。周围的民众也看得入了神,感觉这位“大人”演练的,似乎和教习教的……不太一样?好像更顺畅,更有力感?
呼凡演练完一式,气息平稳,对那教习道:“教习者,自身需明其理,知其意,方能传道授业。你若自己都一知半解,如何能教会他人?从明日起,每日开课前,你先自行练习一个时辰,将每一式的要点吃透。”
“是……是!属下明白!”那教习满脸通红,躬身应道。
呼凡又看向那些民众,尤其是那个半大小子和老者:“修炼此诀,贵在坚持,不必追求一日千里。感觉胳膊腿酸,是气血活络的表现,是好事。觉得饿,说明身体在消耗能量,在变强!凡盟已在想办法,让大家吃得更好。至于砍柴……强健了身体,砍柴不是更容易,更省力吗?”
他话语朴实,却句句说在点子上。那半大小子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者也若有所思。
“至于不识字,看不懂图谱……”呼凡沉吟片刻,对赵朴道,“可招募本地一些识文断字、又愿意为乡梓出力的书生,给予适当补贴,让他们在强身堂担任‘讲解员’,将图谱内容用大白话讲给民众听。亦可编撰一些简单易记的口诀,辅助记忆。”
“是!下官这就去办!”赵朴连忙记下。
就在这时,围着那块青石转悠的煤球,突然“喵呜”叫了一声,用小爪子使劲刨了刨地面,然后抬头看向呼凡,黑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兴奋。
呼凡心中一动,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块青石,又用手摸了摸。触手温润,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土属性灵气波动。
“这是……‘青纹石’?虽然品阶极低,但蕴含的土灵气,对于初学锻体者稳定下盘、滋养肉身,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辅助效果?”呼凡有些惊讶。这石头看似普通,若非煤球这“寻宝鼠”天赋,他恐怕也会忽略。
他立刻对赵朴道:“赵县尊,将此石送去给丹司或炼器司的人看看。若确认无害且有效,可考虑将此类常见、带有微弱益生物质的石材,用于铺设强身堂的地面,或制作成简易的辅助修炼器具。因地制宜,充分利用本地资源。”
赵朴再次领命,心中对这位盟主的细致和务实佩服不已。
解决了青林县的具体问题,呼凡带着煤球继续巡访。他每到一处,并不大肆声张,而是深入民间,倾听声音,解决实际问题。他发现,有的地方官员积极作为,将强身计划与农闲时的集体活动结合,办得有声有色;有的地方则流于形式,敷衍了事;有的地方则受到当地残余旧势力的暗中阻挠,散布谣言,恐吓民众。
对于前者,他予以褒奖,并将其成功经验通过统理阁向其他地区推广。对于中者,他严厉斥责,限期整改。对于后者,他则毫不手软,直接动用雷霆手段,揪出幕后黑手,当众惩处,以儆效尤。有“统御光环”和他亲自坐镇,这些地方的歪风邪气很快被刹住。
在这个过程中,呼凡也并非一味依靠权力。他时常亲自下场,指导民众修炼,甚至与一些颇有天赋的平民子弟过招,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体修的强大与潜力。煤球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开心果”和“寻宝鼠”的角色,时而闹出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时而又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可用于强身计划的普通资源,使得巡访过程不至于太过沉闷紧张。
一个月后,当呼凡结束巡访,返回黑石堡时,“全民强身计划”虽然依旧面临诸多困难,但已然在凡盟疆域内初步扎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并主动修炼《基础锻体诀》,各地反馈的消息显示,民众的整体精神面貌和身体素质,确实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一种“自强不息”的信念,开始如同春风中的野草,在凡盟的土壤中悄然萌发。
站在盟主宫的高处,望着下方逐渐恢复生机、甚至比以往更加充满活力的黑石堡,呼凡轻轻吐出一口气。
“基石,已开始铺设。接下来,该解决那些更尖锐的‘遗留问题’了。”他的目光,投向了南疆、东海和西漠的方向。百毒教、千幻宗、金轮寺残余……这些钉子,是时候一一拔除了。
肩膀上的煤球似乎感应到他心中升起的战意,也昂起小脑袋,“喵呜”一声,小爪子虚空刨了刨,仿佛在说:“本球也准备好了!去砸场子吗?”
今日,广场上人山人海,喧嚣鼎沸。不仅仅是修士,更多的是身着粗布麻衣的普通民众,农夫、工匠、小贩、妇孺……他们携家带口,脸上带着好奇、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因为今日,是凡盟“全民强身计划”正式启动,并向全体民众公开传授《基础锻体诀》的日子。
高台之上,呼凡并未身着华丽的盟主服饰,依旧是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劲装,只是材质更为考究,隐隐有流光暗藏。他负手而立,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眼神炽热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从被一个馒头逼得亡命天涯,到如今站在这里,试图改变一个世界的根基,这其中的际遇,着实奇妙。
煤球今天似乎也知道场合重大,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他肩膀上蹦跶,而是乖乖蹲在他脚边,小脑袋昂着,努力做出一副“我很威严”的样子,可惜它那圆滚滚的身材和黑溜溜的大眼睛,只会让人觉得憨态可掬。它时不时偷偷吸一下鼻子,似乎在分辨空气中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石头”味道,引得附近几个负责警戒的体修侍卫嘴角抽搐,强忍笑意。
“诸位凡盟的子民!”呼凡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温和的晨钟,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甚至透过预先布置的简易传音法阵,扩散到黑石堡的每一个角落,让那些无法亲临广场的人也能听见。
喧嚣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于高台之上那道身影。
“今日,于此地,我等将要开启一项前所未有的壮举——全民强身计划!”呼凡的声音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或许有人会问,我等凡人,生来孱弱,为何要强身?习武修仙,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老爷们的事吗?”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面带风霜、手掌粗糙的民众,语气坚定:“我要告诉你们,不对!力量,从不独属于某一群人!强健的体魄,是生存之本,是尊严之基,是开创美好生活的前提!孩童拥有强健体魄,方能健康成长,无惧病痛;青壮拥有强健体魄,方能更好的劳作,养家糊口,保家卫国;老者拥有强健体魄,方能安享晚年,福寿绵长!”
“我凡盟,立盟之基,便是‘仙凡共治,人人如龙’!这‘人人如龙’,并非要求人人都能飞天遁地,而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拥有掌握自身命运的力量与底气!而这力量的第一步,便是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呼凡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民众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一直以来,他们习惯了仰望修士,习惯了自身的渺小与无力。从未有人,尤其是像呼凡这样地位尊崇的“蛮尊”,如此郑重地告诉他们,他们也可以拥有力量,也可以追求强健!
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许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
“为此,凡盟将无偿向所有子民,传授《基础锻体诀》!”呼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现场的骚动,“此诀并非高深功法,不要求灵根天赋,无需灵石丹药,只需持之以恒,勤加练习,便可强筋健骨,活血通络,延年益寿!或许无法让你立刻成为力拔山兮的勇士,但足以让你冬日少生疾病,劳作更有力气,面对危险时多一分自保之能!”
他顿了顿,指向广场四周石柱上的图谱:“看,那些图谱,便是《基础锻体诀》的部分基础动作。从今日起,各州、郡、县、乃至村镇,都将设立‘强身堂’,由盟内指派的教习,免费教导大家修炼此诀!凡盟内阁,已颁布《强身令》,各地官员必须全力配合,确保此计划惠及每一位子民!”
“嗷——!”
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尤其是那些普通的民众,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手臂。无需代价,就能学到强身之法?这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他们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强身并非只有锻体一途。”呼凡继续道,“凡盟丹司,将大力推广价格低廉的‘强身散’、‘益气汤’等基础药浴方和食补方子,帮助大家更好的打熬身体。各地将兴修水利,改善农桑,让大家能吃得更饱,吃得更好!只有肚子里有食,身上有力,我们才有资格去谈论更远的未来!”
他这番话更是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喵呜~”
就在这群情激昂的时刻,煤球似乎被这巨大的声浪吓了一跳,或者单纯是站累了,它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呼凡的裤脚,然后就地一滚,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四爪朝天,似乎在说:“本球也要强身!快给本球按摩!”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恰好被前排的一些民众看到,顿时引发了一阵善意的哄笑。高台上那位威严的“蛮尊”脚下,居然有这么个活宝,瞬间拉近了他与民众的距离。
呼凡低头,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耍赖”的煤球,脚尖轻轻碰了碰它圆滚滚的肚皮。煤球立刻“咕噜”一声翻过身,用小脑袋蹭他的靴子,逗得台下笑声更大了。
“看来,连我们凡盟的吉祥物,都知道强身的重要性。”呼凡顺势开了个玩笑,气氛更加热烈。
笑声过后,呼凡神色一正,声音再次传开:“全民强身,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需代代相传!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或许会遇到困难,或许会有人质疑,但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都能成为这星星之火,将强身健体的信念,传递到凡盟的每一个角落!”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声如洪钟:“今日,我呼凡,以此身为誓,凡盟必将倾尽全力,推动此计划!让我等携手,共筑强健之基,开创——人人如龙之盛世!”
“人人如龙!”
“蛮尊万岁!”
“凡盟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仿佛连天边的流云都被这澎湃的民意所震动。无数人的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憧憬,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正在这广场之上,在这黑石堡之中,悄然滋生。
启动仪式的热烈反响,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在于将蓝图变为现实。
随后几日,整个凡盟的统治机器,在“统御光环”的微弱加持下,高效运转起来。
由内阁和资源统筹司联合调拨的第一批物资——主要是用于印制《基础锻体诀》图谱的纸张、简易的药浴药材种子或采购清单、以及部分用于奖励优秀教习和进步显着者的基础丹药(如最低阶的辟谷丹、清心丸等),开始通过新建的驰道系统,源源不断地发往各州郡。
凌绝尊者坐镇中枢,协调各方。他剑心通明,虽不擅长具体政务,但其超然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足以震慑宵小,确保政令在高层畅通无阻。同时,他也选派了一批心性沉稳、耐得住性子的低阶剑修弟子,加入教习队伍,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传授锻体诀,更要以自身为榜样,向民众展示修士并非全然高高在上,亦可为民服务。
撼地牛尊则带着他那一帮子肌肉棒子,兴冲冲地奔赴各地“强身堂”的修建工地。体修别的不说,力气管够,开山取石、平整土地,效率极高。往往他们一到,原本需要数月才能完工的“强身堂”,工期直接缩短大半。而且这帮粗豪汉子性子直爽,干活卖力,很快就能和当地的百姓打成一片,无形中又为凡盟和“蛮尊”赢得了不少好感。
药婆婆领导的丹司,则是最为忙碌的部门之一。一方面要应对那些传统丹宗的软抵抗,另一方面要全力攻关“体修丹药体系”和“民用丹药体系”。她亲自带着一批愿意接受新事物的炼丹师,日夜钻研,试图将那些价格昂贵、药力狂暴、只适合修士的丹药,进行改良和简化,使其药性温和,成本降低,更适合体修打熬身体和普通民众强健体魄。
呼凡也没有闲着。他深知,任何一项涉及根本的变革,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他带着煤球,悄然离开了黑石堡,开始在各州郡微服私访,实地考察“全民强身计划”的推进情况,以及《凡盟律》和各项新政的执行效果。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山区、相对偏远的县城——青林县。
县城不大,人口约莫数万。县尊是一位由原七国底层官吏提拔上来的中年人,名叫赵朴,修为不过筑基初期,但为人还算勤勉。得知“蛮尊”亲临,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连滚爬爬地出来迎接。
呼凡摆摆手,制止了他的大礼参拜,直接问道:“赵县尊,不必多礼。我此番是私下走访,你只当我是寻常上官即可。说说看,青林县的‘全民强身计划’,推行得如何了?”
赵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隐瞒,恭敬回道:“回……回禀盟主,青林县已按盟内要求,在县城中心修建了‘强身堂’,并从附近宗门……哦不,是从盟内指派的修士教习那里,学到了《基础锻体诀》,正在组织民众学习。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呼凡看出他的犹豫。
“只是……民众积极性,起初并不高。”赵朴苦着脸道,“许多百姓忙于生计,白日要下田劳作,或进城务工,晚上已疲惫不堪,觉得修炼这锻体诀耗时费力,且短期内看不到效果,不愿前来。还有一些乡绅富户,觉得此举有失身份,亦或是担心盟内借此征收‘练武税’,持观望态度者甚众。”
呼凡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中。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和引导。
“此外,”赵朴继续道,“盟内下发的《基础锻体诀》图谱,虽已尽力简化,但本县识字者不多,许多民众看图不解其意,仅靠教习口头传授,难免有所偏差,效果大打折扣。还有……药材方面,盟内下发的‘强身散’药材种子,需要特定土地和手法种植,本县药农经验不足,成活率不高,导致药浴推广缓慢。”
问题很具体,也很现实。资源、认知、技术,都是横亘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
“带我去‘强身堂’看看。”呼凡说道。
青林县的强身堂,设在一处废弃的祠堂基础上改建的院落里。此时并非规定的教学时间,院内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大多是半大的小子和几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老者,在一位炼气期修士教习的指导下,有气无力地比划着动作。动作歪歪扭扭,显然不得要领。那修士教习似乎也有些无奈,教得并不用心。
看到县尊陪同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进来,那教习和练习的民众都停了下来,有些拘谨和好奇地看着呼凡。
煤球从呼凡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然后被院子里一块用来当凳子的、颜色有些奇怪的青石吸引了注意力,溜达过去,用小爪子拍了拍,又嗅了嗅,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张嘴就想啃。
“煤球!”呼凡低喝一声。
煤球动作一僵,委屈地收回嘴巴,但依旧围着那块青石转悠,恋恋不舍。
呼凡没再管它,走到那群练习的民众面前,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家觉得,这《基础锻体诀》练起来如何?”
一个胆子稍大的半大小子挠了挠头,憨憨地道:“回……回大人,练了几天,感觉……没啥感觉。就是胳膊腿有点酸。俺娘说,有这功夫,不如多砍两捆柴。”
旁边一个老者也叹气道:“老了,骨头硬了,这些动作做不来喽。而且练完了,肚子更饿……”
那修士教习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呵斥,被呼凡用眼神制止。
呼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大道理,而是走到院子中央,对那教习说:“你这动作,示范得有些问题。《基础锻体诀》第三式‘莽牛顶角’,重心在前,意在腰跨发力,而非手臂蛮干。你看……”
他说着,亲自摆开架势。动作缓慢而清晰,将发力要点、呼吸配合,一一讲解。他虽未动用丝毫气血之力,但动作标准,意境圆融,仿佛真的有一头沉稳的莽牛在蓄力待发,自有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度。
那教习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理解有误。周围的民众也看得入了神,感觉这位“大人”演练的,似乎和教习教的……不太一样?好像更顺畅,更有力感?
呼凡演练完一式,气息平稳,对那教习道:“教习者,自身需明其理,知其意,方能传道授业。你若自己都一知半解,如何能教会他人?从明日起,每日开课前,你先自行练习一个时辰,将每一式的要点吃透。”
“是……是!属下明白!”那教习满脸通红,躬身应道。
呼凡又看向那些民众,尤其是那个半大小子和老者:“修炼此诀,贵在坚持,不必追求一日千里。感觉胳膊腿酸,是气血活络的表现,是好事。觉得饿,说明身体在消耗能量,在变强!凡盟已在想办法,让大家吃得更好。至于砍柴……强健了身体,砍柴不是更容易,更省力吗?”
他话语朴实,却句句说在点子上。那半大小子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者也若有所思。
“至于不识字,看不懂图谱……”呼凡沉吟片刻,对赵朴道,“可招募本地一些识文断字、又愿意为乡梓出力的书生,给予适当补贴,让他们在强身堂担任‘讲解员’,将图谱内容用大白话讲给民众听。亦可编撰一些简单易记的口诀,辅助记忆。”
“是!下官这就去办!”赵朴连忙记下。
就在这时,围着那块青石转悠的煤球,突然“喵呜”叫了一声,用小爪子使劲刨了刨地面,然后抬头看向呼凡,黑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兴奋。
呼凡心中一动,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块青石,又用手摸了摸。触手温润,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土属性灵气波动。
“这是……‘青纹石’?虽然品阶极低,但蕴含的土灵气,对于初学锻体者稳定下盘、滋养肉身,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辅助效果?”呼凡有些惊讶。这石头看似普通,若非煤球这“寻宝鼠”天赋,他恐怕也会忽略。
他立刻对赵朴道:“赵县尊,将此石送去给丹司或炼器司的人看看。若确认无害且有效,可考虑将此类常见、带有微弱益生物质的石材,用于铺设强身堂的地面,或制作成简易的辅助修炼器具。因地制宜,充分利用本地资源。”
赵朴再次领命,心中对这位盟主的细致和务实佩服不已。
解决了青林县的具体问题,呼凡带着煤球继续巡访。他每到一处,并不大肆声张,而是深入民间,倾听声音,解决实际问题。他发现,有的地方官员积极作为,将强身计划与农闲时的集体活动结合,办得有声有色;有的地方则流于形式,敷衍了事;有的地方则受到当地残余旧势力的暗中阻挠,散布谣言,恐吓民众。
对于前者,他予以褒奖,并将其成功经验通过统理阁向其他地区推广。对于中者,他严厉斥责,限期整改。对于后者,他则毫不手软,直接动用雷霆手段,揪出幕后黑手,当众惩处,以儆效尤。有“统御光环”和他亲自坐镇,这些地方的歪风邪气很快被刹住。
在这个过程中,呼凡也并非一味依靠权力。他时常亲自下场,指导民众修炼,甚至与一些颇有天赋的平民子弟过招,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体修的强大与潜力。煤球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开心果”和“寻宝鼠”的角色,时而闹出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时而又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可用于强身计划的普通资源,使得巡访过程不至于太过沉闷紧张。
一个月后,当呼凡结束巡访,返回黑石堡时,“全民强身计划”虽然依旧面临诸多困难,但已然在凡盟疆域内初步扎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并主动修炼《基础锻体诀》,各地反馈的消息显示,民众的整体精神面貌和身体素质,确实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一种“自强不息”的信念,开始如同春风中的野草,在凡盟的土壤中悄然萌发。
站在盟主宫的高处,望着下方逐渐恢复生机、甚至比以往更加充满活力的黑石堡,呼凡轻轻吐出一口气。
“基石,已开始铺设。接下来,该解决那些更尖锐的‘遗留问题’了。”他的目光,投向了南疆、东海和西漠的方向。百毒教、千幻宗、金轮寺残余……这些钉子,是时候一一拔除了。
肩膀上的煤球似乎感应到他心中升起的战意,也昂起小脑袋,“喵呜”一声,小爪子虚空刨了刨,仿佛在说:“本球也准备好了!去砸场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