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药王谷的救赎-《责天纪》

  陆云许在铁匠屯阻止了天道宫的阴谋后,按照璃的指引前往药王谷。

  踏入药王谷的那一刻,陆云许的呼吸微微一滞。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混合着草药烧焦的苦涩。

  原本苍翠的山谷,如今草木凋零,枯黄的藤蔓如垂死之人的手指,无力地攀附在石壁上。

  溪水浑浊发黑,水面漂浮着翻白的鱼尸,偶尔被水流冲撞,发出沉闷的“咚”声。

  远处,几间茅草屋歪斜地立着,屋顶的茅草稀疏破败,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扯过。

  屋前,几个村民蜷缩在地上,面色灰败,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又……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一个靠在树下的老者抬起浑浊的眼,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陆云许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手指轻轻搭上老者的脉搏。

  脉象紊乱,时急时缓,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脉络,如同蛛网般蔓延。

  ——是“蚀骨瘟”。

  “小兄弟,你是……大夫?”

  一个中年妇人踉跄着走近,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

  孩子双眼紧闭,脸颊凹陷,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陆云许摇头,声音刻意压低,显得稚嫩:

  “我是药童,跟着师父学过几年医术。”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仍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他低头看了看孩子,青黑的毒纹已经蔓延到脖颈,再拖下去,恐怕撑不过今晚。

  “我需要‘清心草’和‘玉髓花’。”

  他快速说道,

  “还有,村里可还有能用的药炉?”

  妇人怔了怔,随即指向山谷深处:

  “药、药炉在祠堂……但清心草早就绝迹了,玉髓花……后山悬崖或许还有,可那里有瘴气……”

  “我去。”

  陆云许打断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褐色药丸,

  “先给孩子服下,能暂缓毒性。”

  妇人颤抖着手接过,眼泪砸在药丸上:

  “小兄弟,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顿了顿,轻声道:

  “叫我‘阿七’吧。”

  后山的瘴气比想象中更浓。

  灰绿色的雾气缠绕在峭壁间,吸入一口便觉喉咙灼痛。

  陆云许以布巾掩住口鼻,指尖凝聚一缕星力,在身前形成薄薄的屏障。

  悬崖陡峭,石缝间零星生长着几株枯草,却不见玉髓花的踪影。

  他攀着岩壁向上,忽然,一抹莹白闯入视线——

  玉髓花!

  它孤零零地长在岩缝中,花瓣如冰晶般剔透,花蕊泛着淡淡的蓝光,正是解毒的关键。

  陆云许刚要伸手,脚下岩石突然松动!

  “咔嚓——”

  碎石滚落,他的身体猛地一坠!

  千钧一发之际,他反手抓住岩缝中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深深扎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嘶……”

  他咬牙忍痛,另一只手迅速摘下玉髓花,小心收入怀中。

  正要攀回崖顶,余光却瞥见岩壁下方——

  一具尸体。

  那是个年轻男子,身着药王谷弟子的服饰,面容早已腐烂,但手中仍紧握着一株枯萎的清心草。

  陆云许瞳孔微缩。

  ——清心草并非绝迹,而是采药的人,全都死在了这里。

  祠堂内,药炉积满灰尘,炉底还残留着焦黑的药渣。

  陆云许将玉髓花碾碎,混合清心草汁液,投入炉中。火焰“轰”地燃起,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

  “小兄弟,这药……真能救人吗?”

  祠堂门口,几个村民探头张望,眼中满是希冀与恐惧。

  他没有抬头,专注地控制着火候:

  “能救,但……”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粗犷的吼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逼近。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村民。

  壮汉一把揪住陆云许的衣领:

  “小子,谁准你动药炉的?!”

  陆云许平静地看着他:

  “救人。”

  “放屁!”

  壮汉唾沫横飞,

  “这瘟疫根本无药可治!前几个自称能治的大夫,全都死了!你一个毛头小子,逞什么能?!”

  “赵老大!”

  先前的妇人冲进来,护在陆云许身前,

  “让他试试!我儿子……我儿子快不行了!”

  赵老大狞笑:

  “试试?万一他炼的是毒药呢?万一这瘟疫就是他带来的呢?!”

  村民们的眼神逐渐变得怀疑,有人甚至举起了锄头。

  陆云许沉默片刻,突然从药炉中舀出一勺药汁,仰头饮下。

  “若是毒药,我先死。”

  他擦去嘴角的药渍,声音平静得可怕。

  众人僵住。

  赵老大脸色铁青,最终狠狠甩手:

  “好!你要找死,随你!”

  夜深人静,祠堂内只剩陆云许一人。

  药炉中的火焰渐渐微弱,解药即将成型。

  他摩挲着怀中那株从尸体旁取来的清心草,目光深沉。

  ——这瘟疫,不是天灾,天道宫简直是一群灭绝人性的畜生。

  清心草的根部沾染着诡异的黑斑,那是人为投毒的痕迹。

  而玉髓花的花蕊中,竟藏着细如发丝的蛊虫。

  若非他以星力探查,根本无从察觉。

  “天道宫……”

  他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攥紧。

  “咔嚓。”

  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