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西汉)箜篌-《艺之神》

  《宫束班造箜篌》

  时间:西汉·元狩年间,暮春

  地点:长安城西,少府所辖“宫束班”工坊

  人物:

  - 老鲁:五十岁,宫束班掌作,手糙话少,总揣着半块干饼

  - 狗剩:二十岁,学徒,总把“俺娘说”挂嘴边,爱偷往木料里塞野花儿

  - 瘦猴:十九岁,手脚麻利,总被木屑迷了眼,一揉就红通通像兔子

  - 大妞:十七岁,老鲁闺女,比仨小子心细,专管打磨琴弦,常拿拨片敲他们脑袋

  【第一场】工坊乱成蜂窝

  场景:土坯墙的工坊里,堆着半干的梧桐木、桑木,地上散落着刨花,像铺了层黄雪。老鲁蹲在门槛上啃干饼,眼瞅着仨小子折腾。

  瘦猴:(举着块桑木片转圈)老鲁叔!您看这弧度!像不像昨儿街上耍猴的铜锣?

  狗剩:(扑过去抢,撞翻了一筐竹丝)去你的!要我说得像俺娘纳鞋底的木楦子!(怀里掉出朵野蔷薇,滚到大妞脚边)

  大妞:(捡起花儿别在发间,拿拨片敲狗剩后脑勺)就知道疯!昨儿少府大人来说,要造个“能唱能跳”的新乐器,你们再胡闹,赶明儿都发配去修长城!

  老鲁:(咽下饼,吐出个渣儿)少府要的是“弦鸣之器”,能配《大风歌》的。你们仨,昨儿说要学琴,今儿说要仿瑟,到底想咋?

  瘦猴:(突然蹦起来,撞在房梁上,抱着脑袋蹲地上)哎哟!我想起来了!上次西域来的胡商说,他们有种乐器,弦像彩虹挂着,一弹能引来鸽子!

  狗剩:(凑过去扒他眼睛)真的假的?那咱就造个“能引鸽子”的!

  大妞:(翻出少府给的竹简,拍在木桌上)上面写着呢,要“体曲而长,弦若列星”。我看呐,得把琴的丝弦、瑟的共鸣箱凑一块儿,再架个高高的框子——像不像晾衣裳的架子?

  老鲁:(突然站起来,踩碎了脚边的刨花)有点意思。去,把那根最直的梧桐木扛来,咱先凿个共鸣箱!

  (仨小子立马疯跑,瘦猴被木柱绊倒,狗剩拽着他的脚往后拖,大妞叉腰笑,老鲁背着手转圈,嘴角偷偷翘起来。)

  【第二场】琴弦缠成乱麻

  场景:三日后,梧桐木共鸣箱凿好了,像只掏空的大船。老鲁在箱上刻花纹,大妞正把蚕丝弦泡在桐油里,仨小子蹲在地上缠弦轴,线团滚得满地都是。

  狗剩:(举着个歪歪扭扭的弦轴哭丧脸)俺娘说,穿针得眯着眼对线,这弦比头发丝还细,咋穿?

  瘦猴:(拿牙咬着线头往轴眼里塞,口水滴在木头上)我来我来!看我的“铁嘴功”——哎哟!线断了!

  大妞:(抢过弦轴,用细竹丝引着线头穿过去,手稳得像定住了)笨死了!这弦得浸三天桐油才韧,你们倒好,昨天偷摸煮了锅豆油泡,现在全粘成疙瘩了!

  (老鲁突然咳嗽,仨小子立马低头,原来豆油是他偷偷给的——想让弦更亮堂。)

  老鲁:(清嗓子)别吵。大妞,调调试试。

  (大妞架起琴弦,手指刚一碰,“嘣”的一声,弦断了,抽在狗剩脸上,留下道红印。)

  狗剩:(捂着脸笑)娘哎!这玩意儿还会打人!

  瘦猴:(捡起断弦系在手指上转圈)我看它是嫌咱笨!要不咱给它起个名儿?叫“打人脸”?

  大妞:(白他一眼)叫“箜篌”怎么样?我听先生说,“箜”是空鸣,“篌”是丝聚,正好配这共鸣箱和乱麻似的弦。

  老鲁:(点头)就叫箜篌。再断十根弦,也得给我调出音来!

  (深夜,工坊还亮着油灯。老鲁给仨小子分了半块饼,大妞把烤热的桑皮纸垫在他们冻僵的手上,五个人围着半成品箜篌,看烛火在弦上跳。)

  【第三场】声动长安城

  场景:半月后,宫束班院子里。新造的箜篌立在中央,梧桐木框漆成朱红色,二十根丝弦像从云端垂下来,弦轴上还缠着狗剩偷偷系的红布条。少府大人带着乐官站在台阶上,老鲁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少府:(摸着胡须)老鲁,这玩意儿真能弹出《大风歌》?

  瘦猴:(抢话)能!还能引来鸽子!

  乐官:(皱眉)休得胡闹。大妞,你来试。

  (大妞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弦上。起初几声还有点颤,后来越弹越顺,弦声时而像疾风卷过草原,时而像细雨打在窗棂,最后弹出“大风起兮云飞扬”时,满院的梧桐叶都跟着簌簌响。)

  狗剩:(突然指着天上)看!鸽子!真的有鸽子!

  (七八只灰鸽子落在箜篌顶上,歪头听着,有只还啄了啄红布条。少府大人惊得后退半步,乐官直拍大腿。)

  少府:神了!这箜篌,比琴瑟多了三分野趣!宫束班,立大功了!

  (仨小子突然抱在一起打滚,瘦猴的草鞋飞出去砸中老鲁,狗剩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大妞扯着老鲁的袖子跳,老鲁咧开嘴,露出豁了的门牙——刚才太紧张,咬碎了半颗牙。)

  【第四场】气运聚成暖光

  场景:又过三月,箜篌被送进长乐宫,武帝听了龙颜大悦,赏了宫束班十匹锦缎、两坛酒。傍晚,五个人坐在工坊门槛上,分着酒喝,看夕阳把箜篌的影子拉得老长。

  瘦猴:(醉醺醺地扒着箜篌)我听说,这玩意儿能聚“气运”。你看咱班,以前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现在少府天天送木料来!

  狗剩:(举着空酒坛转圈)那是咱憨人有憨福!俺娘说了,嘻嘻哈哈干活,老天爷都待见!

  大妞:(给老鲁递过块湿布擦手)其实啊,是这箜篌懂人心。你笑,它就弹出欢声响;你愁,它就跟着低鸣。

  老鲁:(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当年我爹造乐器,总说“器里得有人气”。你们仨笨手笨脚,大妞总爱操心,这箜篌啊,全沾了你们的气性。

  (正说着,隔壁工坊的人跑来说,宫里的乐师弹着箜篌,引来了一群彩蝶落在琴弦上。五个人听了,笑得直拍大腿,酒洒在地上,混着刨花的香气,像酿了坛甜酒。)

  瘦猴:(指着天边)快看!云彩都跟着笑呢!

  (夕阳把云染成金红色,真像张咧开的大嘴巴。箜篌的弦上,不知何时落了片梧桐叶,风一吹,轻轻晃着,像在点头应和。)

  【尾声】

  多年后,宫束班造的箜篌成了西汉乐府的宝贝,图样刻在石碑上,流传了千年。有人说,那箜篌的声音里,总带着股子长安城的烟火气,像一群憨货在工坊里嘻嘻哈哈,把日子过得比琴弦还热闹。

  (幕落时,仿佛还能听见——狗剩的笑骂、瘦猴的哎哟、大妞敲拨片的脆响,还有老鲁那句藏在风里的话:“咱造的不是乐器,是乐子啊。”)

  《箜篌唱丰年》

  风摇金穗 漫过田埂的浪

  箜篌弦上 坠着饱满的光

  谁把谷粒 串成跳动的响

  一声弹落 千仓万廪的香

  檐下晒匾 摊开晚霞的黄

  箜篌指尖 绕着炊烟在晃

  娘的围裙 沾着新米的烫

  笑纹里盛着 日月的晴朗

  哎——

  弦儿颤 颤落了晨露

  穗儿弯 弯满了归途

  箜篌唱 唱得仓廪鼓

  人欢畅 醉了这秋暮

  场院石碾 滚过岁月的长

  箜篌尾音 缠着蝉鸣在荡

  爹的烟袋 磕出金豆的响

  汗珠摔成 星子落满谷场

  哎——

  弦儿扬 扬起了花鼓

  镰儿忙 忙够了满仓

  箜篌唱 唱得年成富

  梦滚烫 暖了这寒窗

  风停在 晒谷的竹筐

  月卧在 酿好的新浆

  箜篌歇在 堆满的囤上

  听夜虫 数着丰收的谎

  数着每粒 甜透心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