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魔尊的童年-《青青世界迷人眼》

  很快,侍从便端着食盒走进房间,精致的糕点摆了半桌——

  粉白的桃花酥缀着细碎花瓣,水晶虾饺在碟中泛着莹光,还有千层酥、米糕和好几样热腾腾的荤菜。

  两罐果酒被放在桌边,瓷罐上还印着雅致的花纹。

  沈青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拿起一块桃花酥就往嘴里塞,刚嚼了两口又夹起一块酱排骨,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

  迟渊坐在他身边,拿起小巧的酒盏,慢悠悠倒了两杯琥珀色的果酒,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

  “慢点吃,别噎着。”

  他递过一杯酒,看着沈青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可爱。

  “呼~舒坦!”

  沈青放下空盏,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迟渊。

  迟渊虽无奈地摇摇头,却又给他续上酒:

  “慢些喝,没人跟你抢。”

  指尖还不经意擦过他沾了点心碎屑的唇角。

  几杯酒下肚,沈青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之前的恐惧和委屈似乎都随着酒意散了。

  他托着下巴,晃着腿问: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一下就把那条大蛇打死了。”

  迟渊执杯的手顿了顿,月光落在他眼睫上,柔和了平日里冷硬的轮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温润,眼底却添了几分落寞,“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

  沈青愣了愣,立马同意道“好!快给我讲讲。”

  房间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将迟渊的侧脸映出一半光亮一半阴影。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其实,我的父亲是上一任魔尊。而我的母亲……是人族。”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迟渊没去看沈青的反应,只是拿起桌边的酒坛,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便闷了下去。

  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些许,他也浑然不觉,只望着跳动的烛芯继续道: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片树林里。

  那时父亲刚经历一场同族内斗,受了很重的伤。是我母亲采药时路过好心出手救了他。”

  “可是母亲并不知道她救的人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魔族。

  后来父亲被她扶到山洞里包扎伤口,她问起名字,父亲也没提自己的身份。”

  迟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声音放得更轻了,

  “母亲见他眉眼深邃,即便狼狈也难掩风骨,竟一眼就动了心。

  两人匆匆留了名字便分开了,她还傻傻地盼着下次能再遇见。”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家喧闹的酒楼。

  母亲本就生得好看,被当地一个纨绔子弟看上,趁她不注意时偷偷下了药。

  她察觉不对后,强撑着眩晕逃出酒楼,跌跌撞撞跑到僻静的巷口,稀里糊涂就撞进了我父亲怀里。”

  迟渊的语气里泛起一丝苦涩,“父亲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看她浑身发抖的难受模样,终究还是动了心。”

  他顿了顿,继续诉说道:

  “父亲趁她昏睡过去时,把她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山间小屋。”

  “母亲醒来后,见自己躺在舒适的软榻上,身边还有父亲守着,又羞又感激。

  她本就对父亲一见钟情,经此一事,便放下了顾虑,主动说要跟他在一起。”

  迟渊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却转瞬即逝,“后来他们在那小屋里住了几个月,没有外界打扰,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噩耗’。”

  他加重了“噩耗”两个字,声音里带着自嘲,“当然,我就是那个噩耗。

  她生下我后,指尖不小心触到我心口,她那时才发现,我身上带着魔气。”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迟渊的眼神暗了下去:

  “父亲从族中处理完事务回来,推开门就看见母亲抱着我,脸色惨白如纸,眼里满是怒火和不敢置信。

  她当时指着父亲质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她。

  父亲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只好坦白了自己是魔尊的身份。”

  “母亲听完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伤人害命的魔族,却没想到自己倾心相付的人,竟是魔族之首。

  她受不了这欺骗,更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异类’,哭着说要结束这段感情。”

  迟渊说到这里,侧头看向沈青,见他始终睁着清澈的眼睛认真听着,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才又继续往下说。

  “可惜……我父亲不肯放她走。”

  迟渊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毕竟他是魔族,骨子里就带着偏执和占有欲。

  他以为把她留在身边,日子久了总能接纳自己,却忘了母亲她最看重的是真心与自由。

  后来,他把母亲关了起来,派了魔族严加看守,让她永远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母亲从最初的哭闹,逐渐变成后来的麻木,终于在一个雪夜,用发簪划破了手腕……”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迟渊拿起酒坛,又狠狠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脖颈流进衣襟,打湿了大片布料。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看不清眼底是痛苦还是难过。

  迟渊的指尖捏着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发现母亲死后,父亲便彻底疯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我身上,他说若不是因为我,母亲就不会自杀……”

  “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冰冷的厌恶。”

  迟渊再次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压抑多年的委屈,

  “在我刚成年时,他便迫不及待的把魔尊的位置让给了我,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魔宫,再也没有回来。”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整个魔族都知道他是因为母亲的死才厌弃我。

  那些旁支长老、野心勃勃的将领,哪会服我这个半魔少主?”

  烛火映在他眼底,跳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还好,当年父亲身边那几位长老始终护着我。

  每次我被刁难,都是他们站出来挡在前面,教我魔族的规矩,帮我稳固势力。”

  迟渊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们总说,我心太软,不像个真正的魔尊。可他们不知道,我若真像父亲那样偏执狠戾,恐怕早就成了孤家寡人。”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沈青,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况且,我若真像父亲那般狠戾,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沈青闻言,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像是被他的话惊到了。

  可刚坐稳,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拽了回去,跌进那个温热宽阔的怀抱里。

  他的胸膛隔着衣料传来沉稳的心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别怕……”

  迟渊的下巴抵在他发顶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酒后的微醺,尾音甚至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很听话的,不会伤害你。”

  他收紧手臂,将人圈得更紧了些,像是怕这难得的靠近会随时消失。

  沈青被他圈在怀里,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些童年旧事,想起他眼底深藏的痛苦,心里的恐惧早散了大半。

  他不再挣扎,只是抬手拿起桌边的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往嘴里灌。

  迟渊没拦着,只是低头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喝酒的模样,眼底漫过一层温柔的笑意。

  他也拿起酒杯,与沈青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仰头饮尽。

  杯盏交错间,酒液入喉的辛辣渐渐被暖意取代。

  沈青本就不胜酒力,接连几杯下肚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飘,迟渊的轮廓在朦胧光影里忽远忽近。

  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却被一股更浓的酒意席卷,身体一软,便不由自主地趴在了迟渊怀里,脸颊贴着对方温热的衣襟。

  迟渊低头看着怀中人软塌塌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酒渍,像只懒懒的小猫。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沈青泛红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眼底翻涌着少见的珍视与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