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好大的阵势,老黑的担心,审判长消失了-《开局军功被顶替,小学生扛枪出征》

  羁押室的铁窗漏进熹微晨光,斜斜切在地面的水泥裂缝上,把昨夜凝结的霜气烘出一层薄雾,雾汽贴着墙根蜿蜒,在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

  老黑蹲在水洼边,膝盖抵着胸口,眼睛像盯紧猎物的老猎犬似的锁着陈榕的动作,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出青白色。

  只见他正将昨晚用演习手雷改装的炸弹一个个往军裤口袋里塞,那些玩意儿裹着两层粗布,却依旧挡不住棱角的锋利,塞进去时,布料被蹭得沙沙响。

  十几个炸弹堆在床边,像一堆不起眼的石头,可一旦塞进洗得发白的军裤,立刻鼓出一个个硬邦邦的包,像揣了几颗裹着布的鹅卵石。

  陈榕稍微动一下,就有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羁押室里格外刺耳。

  他塞得很认真,每塞一个就用手掌往下按按,指尖反复摩挲布料,指甲把布纹都蹭得发毛,试图让凸起不那么明显。

  可军裤本就单薄,布料洗得透光,那些鼓包依旧扎眼得很。

  隔着两米远,都能清清楚楚看见口袋被撑得变形的纹路。

  “听班长一句劝,别带了!”

  老黑猛地扑过去抓住陈榕的手腕,掌心的冷汗蹭在孩子细瘦的胳膊上。

  他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小萝卜头,你疯了?这破玩意儿塞在身上,只要他们伸手一摸,当场就露馅!”

  他往门口瞟了一眼,确认没有脚步声,才压低声音开口。

  “他们只要搜身,立马定你个‘非法携带爆炸物’,直接按‘危险分子’论处,连法庭的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看谁在背后搞鬼?你以为这些炸弹能帮你讨公道?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陈榕抬起头,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掰开老黑的手指。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从床板下摸出一卷医用胶布,胶布边缘还粘着几根棉絮,是他昨天趁警卫员换岗时,从床板缝隙里撕下来的。

  他拿起一个炸弹,小心翼翼地往边缘缠胶布,动作轻得像在摆弄一件易碎品,胶布绕了三圈,才把金属反光挡住,又捏了捏边角,确认碰撞时不会发出声响,才重新往口袋里塞。

  “老黑班长。”

  陈榕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老黑心里发紧。

  “他们早就把我当危险分子了。”

  他拍了拍鼓囊囊的右口袋,炸弹顶得布料发紧,指尖戳了戳凸起的地方。

  “昨天方审判长来问案情,身后跟着两个带枪的警卫员,进门时还搜了我床头的枕头,连我藏在枕头下的弹壳都翻出来了——他们就是笃定我会闹,等着抓我的错处。”

  老黑急得直跺脚,脚后跟碾过水洼,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压低声音吼:“那你还带这个?明摆着送把柄给他们!你才八岁,真被定了罪,这辈子就毁了!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干,能从医院拔了输液管赶回来抽你!

  陈榕抬眼看他,眼底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毁了总比被他们当傻子耍强。你也知道,我爹在边防拼了命救人,我拼了命杀敌,最后军功被人吞了,还被送上军事法庭,我带这个,不是要炸人,是想看看法庭上那些人敢不敢真的颠倒黑白。”

  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炸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

  “我爸跟我说过,军人的尊严不是靠求来的,是靠自己挣来的。我没枪,没兵,只有这些手搓的炸弹,至少能让他们不敢把我当死孩子捏——要是他们真要昧着良心判,我总得有样东西,让他们记住我的名字。”

  老黑看着陈榕的侧脸,心里又酸又急,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得发慌。

  他想起自己在野战军的那些年,也曾为了战友的军功跟领导据理力争。

  那年演习,战友为了掩护他被子弹擦伤了腿,最后军功却算在了连长亲戚头上,他去找领导理论,被骂了一句“不懂规矩”,最后调去炊事班喂了半年猪。

  那些日子,食堂的泔水味粘在身上,洗都洗不掉,战友见了他都躲着走,连他自己都觉得窝囊。

  他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深到能把人活活淹死。

  可他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比他还敢拼。

  这份狠劲和清醒,让他这个老兵都觉得震惊,甚至有些后怕。

  这孩子是真的豁出去了,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你……”

  老黑还想劝,话到嘴边却被一阵“哐当”巨响。

  羁押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警卫员,军靴踩在门槛上,鞋跟磕得水泥地邦邦响。

  枪托抵着地面,枪管上的刺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晃得人眼睛疼。

  而走廊里,竟整齐站着两排人,足足四十多个,军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肩章上的“警卫连”标识看得清清楚楚,队列站得笔直,军靴踩在水泥地上,连呼吸声都齐整得吓人。

  他们像一堵密不透风的灰绿色墙壁,把走廊堵得严严实实,连光线都被挡去了大半。

  老黑猛地站起来,后背撞在铁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震得栏杆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泛黄的牙,笑声里满是嘲讽,“好大的阵势啊——押我们两个‘犯人’,用得着出动半个警卫连?是怕我们跑了,还是怕我们在路上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坏了你们的好事?”

  警卫员没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往里挪了两步,枪托在地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铁皮,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一个穿着上尉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肩章上的星花擦得发亮,领口别着的钢笔是军部特供的英雄牌,笔帽上还刻着细小的编号。

  是警卫连连长。

  连长扫了眼老黑和陈榕,喉结动了动,冷声道:“奉军部命令,带你们去审判庭,老实点,别耍花样。”

  话音刚落,四个警卫员立刻走上来。

  两个抓住老黑的胳膊,虎口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胳膊。

  另外两个则朝着陈榕伸手,手指伸直。

  看那架势,是要像押重刑犯一样,反剪陈榕的双手。

  老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浸湿了后背的军衬,贴在身上凉得刺骨。

  陈榕的口袋鼓得那么明显,只要被警卫员的手碰到,绝对会露馅!

  老黑刚想挣扎着挡在陈榕前面,就听见一声奶凶的怒吼猛地炸响。

  “别动我!”

  陈榕猛地往后退了半步,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肩膀微微绷紧。

  他的眼底闪着厉色,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指缝里渗出细小的血珠。

  声音虽然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审判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不是罪人!《军法条例》第17条写着,未定罪人员享有基本人身权利,你们没资格反剪我的手——我自己会走!”

  老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地挣开警卫员的手,胳膊肘狠狠撞在对方肋骨上,趁着那人吃痛弯腰的间隙往后退,声音跟着拔高。

  “对!我们在边境杀了三个雇佣兵,救了牧民!那三个佣兵手里拿着制式冲锋枪,腰上还别着手雷,是国际通缉的要犯!我们是立了功的,不是罪犯!”

  他指着陈榕,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音。

  “这孩子才八岁!救了战狼的人,你们现在要像押死刑犯一样押他?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要贴到警卫员面前,声音里满是愤怒。

  “就算要审,也轮不到你们这么动手动脚!滚开——你们配当军人吗?军人是拿枪保护老百姓的,不是拿枪指着自己人的!你们忘了之前洪水,是谁扛着沙袋堵缺口?忘了边境线,是谁顶着风雪站岗?现在倒好,对自己人下手这么狠!”

  警卫员的动作僵住了,手悬在半空,眼神下意识地瞟向走廊尽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毕竟都是当兵的,谁都知道“军功”“战友”这几个字的分量。

  真把立了功的孩子当重刑犯押,传出去不仅会被战友戳脊梁骨,还会影响军部声誉。

  一个瘦高个警卫员悄悄松了手,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算了”,却被连长狠狠瞪了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攥着枪托的手松了些。

  老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安涛正站在晨光里,双手背在身后,军衬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连风纪扣都没松开,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审判长,这……”

  那个矮个子警卫员试探着开口,语气里带着犹豫,手指不安地攥着枪托,指节泛白,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按《羁押人员押送条例》第5条,未定罪人员确实不用反剪押送,要不……就按这孩子说的,让他们自己走?真要是闹大了,传到上面,我们……”

  安涛的目光落在陈榕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脑海中,倒是出现了昨天看到这个孩子训练的场景。

  很夸张,这个孩子训练起来,好像人形暴龙,不知疲倦一样。

  就像方唐说的一样,几百个单手俯卧撑,这个孩子脸不红气不喘,体力好到爆炸。

  最恐怖的是,这孩子邪乎得很,一拳能把铁栏杆砸变形。

  怪不得战狼那帮人,演习的时候被这个孩子秒成渣渣。

  最后,安涛担心,这个孩子暴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妥协了。

  “枪不离膛,押着走——但不用反剪手,让他们自己走。”

  安涛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另外,出羁押室前必须检查全身,不能带任何违禁物品,这是军部规定,不能破例。”

  “是!”

  警卫员齐声应道,声音却没了刚才的利落,带着一丝犹豫。

  他们再次围上来,这次没再伸手去抓陈榕的胳膊,只是呈半圆形把他圈在中间,眼神像探照灯似的盯着这个孩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生怕这个孩子突然做出什么过激动作。

  因为刚才陈榕那声吼,让他们心里都发怵,谁也不想跟一个敢跟军部叫板的孩子硬碰硬。

  看着这一幕,老黑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浸湿了里面的背心,贴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

  检查全身?这一搜,陈榕身上的炸弹绝对藏不住!到时候别说讨公道,直接就成了“携带爆炸物意图袭警”。

  按《军法》第39条,最少也要判十年,一个八岁孩子,这辈子就毁了!

  老黑急得团团转,眼睛飞快地扫过羁押室的每一个角落,想找个借口拖延时间。

  可除了铁栏杆、一张铺着破褥子的床和墙角的尿桶,什么都没有。

  尿桶里的气味飘过来,混着消毒水味,呛得他鼻子发酸。

  就在一个高个子警卫员的手快要碰到陈榕左口袋时,老黑突然往前跨了一步,张开胳膊挡住对方的动作,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急切,几乎是喊出来的:“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砸在他身上,走廊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的叫声,连风吹过走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老黑咽了口唾沫,唾沫滑过干燥的喉咙,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强装镇定地看向安涛,语气里带着质问,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原来的审判长呢?就是昨天来跟我们谈话的那个审判长,我记得您是军部总务部的安部长,什么时候成审判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