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没有退路-《小马:关于我回档这件事》

  沼泽上空的风吹动着露娜蓝银色的鬃毛。

  她悬停在半空,月光般的魔力在周身流转,正试图穿透对面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可光芒刚触到雾层边缘,就被悄无声息地吞噬了。

  “别再浪费魔力了,月亮公主!”

  苹果嘉儿站在沼泽边缘的土坡上,踮着脚朝天上喊,声音里满是焦急

  “你看对面的雾气那么大,连你的魔力都穿不透,硬撑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露娜低头看了眼脚下咕嘟冒泡的沼泽,又望向对面那片白茫茫的雾障,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能感觉到雾障后面有微弱的魔力波动,那是紫悦的气息,时断时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让她怎么也放不下心。

  “不行啊。”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紫悦和晓鱼还在里面,他们可能受伤了,可能在迷路,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说着,她再次凝聚魔力,周身的银光变得更亮,像一颗小型的月亮悬在沼泽上空。

  这次她没有直接冲击雾障,而是试图用魔力编织一张网,一点点试探着雾障的薄弱点。

  可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总能迅速填补她找到的缝隙,甚至反过来侵蚀她的魔力网。

  “公主!”

  柔柔提着草药篮跑过来,看着露娜渐渐黯淡的光芒,眼圈红了

  “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了,再这样下去……”

  露娜咬了咬牙,没有回头。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在快速消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一想到紫悦可能在雾障后挣扎,想到程晓鱼或许正护着她艰难支撑,她就没办法停下。

  就在这时,雾障深处突然闪过一道淡紫色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

  “是紫悦!”

  露娜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他们还活着!”

  她立刻调整魔力,朝着那道紫光的方向送去一股温和的力量

  苹果嘉儿也看到了那道紫光,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她对着天上喊:“那咱们再等等!说不定他们自己能出来!您先歇会儿,保存点力气,等他们出来了,说不定还需要您帮忙呢!”

  露娜犹豫了一下,看着那道紫色光芒没有熄灭,反而隐约在移动,终于缓缓收回了大部分魔力,只留下一道微弱的光带连接着雾障深处。

  她降落在土坡上,蓝银色的鬃毛有些凌乱,呼吸也有些急促。

  “好,我等。”

  她望着雾障,声音里带着期盼

  “但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

  ……

  程晓鱼被紫悦用魔力托着,在白茫茫的迷雾里飞了好一阵,眼前除了翻滚的白雾,就是偶尔掠过的、模糊不清的树影。

  他试着伸出蹄子拨了拨眼前的雾气,可指尖穿过的地方,雾气又迅速合拢,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

  “这该死的破雾,靠近沼泽又来了”

  “喂,我说紫悦,你在干嘛?”

  他低头朝着下方喊,声音在雾里散开来,带着点空荡的回响

  “一直这么飞,你魔法能这么耗着吗?”

  紫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笑意:“魔力够用啦!”

  紧接着,程晓鱼感觉到托着自己的魔力微微一沉,他低头看去,只见紫悦正仰着头朝他笑,一只蹄子拍了拍胸口,语气笃定得很

  “魔法书帮我恢复了不少,这点消耗不算什么。”

  她指尖轻轻一动,程晓鱼的身体又往上飘了飘,离那些低垂的树枝远了些。

  “晓鱼,你就在迷雾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去的出口吧~”

  紫悦的声音裹在雾里,听起来有点缥缈

  “你飞得高,说不定能看到雾气淡一点的地方。”

  程晓鱼没办法,只好站直了身体,努力睁大眼睛,朝着四周望来望去。

  白雾像棉花似的裹着他,视线最多只能延伸出两三米远,别说出口了,连太阳的方向都辨不清。

  他试着转动身体,让目光扫过每一个方向,可看到的景象都一模一样——白茫茫一片,连风都带着雾的湿意。

  “我说,这雾也太浓了吧?”

  他忍不住嘀咕

  “别说出口了,我连棵长得特别点的树都找不到。”

  “别急呀。”

  紫悦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焦躁

  “慢慢找,总能找到的。这点雾算什么?”

  程晓鱼撇撇嘴,心里却也认同她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在雾里盘旋着张望,忽然眼角瞥见右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些,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光亮,像远处的星光。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哎,那边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连忙朝着那个方向指去

  “紫悦,往那边飞点看看!”

  紫悦立刻应了一声,托着他的魔力带着他朝那个方向飘去。

  离得越近,那点光亮就越清晰,程晓鱼甚至能感觉到,那边的雾气似乎真的在变薄,连空气都清新了些。

  “像是魔法!”

  他眼睛一亮,精神也提了起来

  “说不定是出口!”

  紫悦的声音里也带上了雀跃:“太好了!那咱们再快点!”

  魔力托着程晓鱼,在迷雾里朝着那点光亮加速飞去,白雾被魔力拨开,留下一道短暂的空隙,又迅速在身后合拢。

  程晓鱼望着越来越近的光亮,心里那点因为迷路而起的烦躁,渐渐被找到希望的期待取代了。

  程晓鱼盯着那道越来越清晰的银白光芒,眼底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带着温润而熟悉的波动

  分明是露娜独有的魔力!他猛地转头朝下方喊:“紫悦!那是露娜的魔法!看来她们还在外面等我们!”

  托着他的魔力微微一顿,紫悦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太好了!她们果然没走!”

  程晓鱼看着那道光芒就在眼前,几乎伸手就能触碰到,心里却突然一紧,他低头看向雾中紫悦的身影,急声问:“那我出去了,你怎么办?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紫悦抬起头,在迷雾里朝他露出个安抚的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鬃毛:“没事,你先和大家集合,报个平安。”

  “这雾里的空间干扰还没完全散去,我得留在这里稳住魔力通道,免得你出去后又被卷回来。”

  她指尖微动,托着程晓鱼的魔力开始朝着光亮处推送,“我先把你送出去,很快就来追你们。”

  “不行!”

  程晓鱼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要走一起走!你一匹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谁知道这雾里还有没有别的麻烦?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但两马都懂那未尽的担忧。

  紫悦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板起脸:“别任性,你身上还有伤,先出去接受治疗才是正事。我有魔法书在,能保护好自己的。”

  “魔法书?失控的事你忘了?”

  程晓鱼梗着脖子反驳,身体却故意往下沉,试图挣脱魔力的推送

  “我不管,要么一起出去,要么我就陪着你在这儿耗着!反正我不走!”

  托着他的魔力因为他的挣扎晃了晃,紫悦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软了下来:“晓鱼……”

  “因为你是我朋友。”

  程晓鱼打断她,声音在迷雾里显得格外清晰

  “朋友就该一起走,哪有把马丢下自己跑的道理?要么你现在跟我一起冲出去,要么咱们就一起找别的办法,反正我不会让你一匹马留在这里。”

  他看着雾中紫悦沉默的身影,放缓了语气:“再说了,你一个马稳住通道多累啊,我出去了也不安心,反而会一直惦记着你。倒不如咱们一起使劲,说不定更快就能出去呢?”

  紫悦沉默了几秒,忽然轻笑出声,带着暖意:“好吧,听你的。”

  她蹄尖凝聚起更浓郁的紫色魔力,与前方的银白光芒呼应着,“那咱们就一起冲出去!”

  程晓鱼立刻笑了,挺直身体做好准备:“这才对嘛!走!”

  紫色魔力托着两马,朝着那道银白光芒猛地加速冲去。

  紫色魔力裹挟着两马,正朝着银白光芒全力冲刺,雾气被撕开的缝隙里已能瞥见外面的光亮。

  就在这时,一只沾满泥泞的蹄子突然从雾中窜出,死死攥住了紫悦的后蹄!

  “想走?”

  阴冷的声音刺破风声,紫悦和程晓鱼同时僵住。

  紫悦猛地低头,看清那只蹄子的主人时,瞳孔骤然收缩:“特里克西!”

  程晓鱼更是惊得头皮发麻,爆了句粗口:“我靠!!!我就知道你没死!!!”

  眼前的特里克西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张扬?

  她面容憔悴,鬃毛凌乱地贴在脸上,原本华丽的魔法袍被撕裂成破布,帽子不知所踪,那根从不离手的魔法杖也断成了两截,斜插在泥地里。

  显然,紫悦之前的爆发给了她毁灭性的打击。

  “紫悦!!!!!”

  特里克西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攥着紫悦后蹄的力道大得吓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可是大人赏我的东西!”

  她嘶吼着,目光扫过自己破烂的衣物和断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你居然把它们全毁了!那你也!!!跟我下地狱吧!!!”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蹄子猛地拍向雾气,下方瞬间窜出无数暗灰色的魔力藤蔓,如毒蛇般缠向紫悦的四肢!

  紫悦猝不及防,被藤蔓死死捆住,紫色魔力瞬间紊乱,托着两人的光层剧烈晃动起来。

  “晓鱼!”

  紫悦急喊一声,试图凝聚魔力挣脱,可特里克西的藤蔓上泛着腐蚀性的暗光,每缠紧一分,她的魔力就溃散一分。

  程晓鱼被晃得差点摔下去,他看着特里克西那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心头火起,挣扎着想用蹄子去踹开那只攥着紫悦的蹄子:“放开她!你疯了吗!”

  “疯?是被你们逼疯的!”

  特里克西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的凄厉

  “我苦心经营这么久,就为了证明我比你们强!结果呢?!”

  她猛地用力一拽,紫悦被拉得一个趔趄,两马朝着沼泽的方向坠去

  “今天谁也别想走!一起在这烂泥里烂掉吧!”

  紫悦咬着牙,额头的独角爆发出刺眼的紫光,硬生生挣断几根藤蔓,可更多的藤蔓又涌了上来。

  紫悦的牙关咬得死紧,额角的独角爆发出刺目的紫光,像是在她头顶点燃了一盏紫色的恒星。

  那光芒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硬生生挣断了缠在她蹄子的几根藤蔓——那些藤蔓刚一接触到紫光,就像被烈火灼烧般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枯萎焦黑。

  但这反抗只是暂时的。

  更多的藤蔓从沼泽深处涌了上来,疯狂地朝着她缠绕而去,瞬间又将她刚刚挣脱的空隙填满,甚至勒得更紧,深绿色的藤蔓上渗出黏腻的汁液,滴落在她的身躯,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藤蔓缝隙,望向悬浮在上方的程晓鱼。他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正拼命挣扎着,想要冲破无形的屏障下来救她,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看到程晓鱼这副模样,紫悦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因为藤蔓的挤压,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对不起,晓鱼……”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

  “如果……如果有机会,我想跟你一起训练,一起去吃蛋糕,还想……跟你一起走到终点……”

  那些未说出口的约定,那些藏在心底的期待,此刻都化作了酸涩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缠绕的藤蔓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不过现在……”

  紫悦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额角的独角再次亮起,这一次的光芒比刚才更加炽烈,甚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你必须走!”

  “你又要做傻事!!!”

  程晓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别!!紫悦!住手!我跟你一起想办法!我们能出去的!你听到没有!”

  特里克西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近乎扭曲的兴奋与决绝,死死攥着紫悦蹄子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没机会了!”

  她重复着,眼神里翻涌着疯狂的光,“你以为他真能带你出去?这沼泽早就成了活物的胃,进来的谁能活着出去?!”

  紫悦被她攥得生疼,额角的紫光因挣扎而忽明忽暗,她咬着牙呵斥:“放开!你这疯子!”

  “疯子?”

  特里克西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

  “我疯?是你们太蠢!以为挣扎有用?以为那小子的承诺能当真?看看这四周!”她猛地抬蹄子,指向沼泽深处不断蠕动的阴影

  “它们早就饿了,紫悦,我们都是祭品,早晚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程晓鱼在屏障外听得心胆俱裂,疯狂捶打着无形的壁垒:“特里克西你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可屏障纹丝不动,他的声音只能徒劳地在雾气里回荡。

  他疯狂地捶打着那层无形的屏障,双蹄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可屏障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紫悦的独角光芒越来越盛。

  “照顾好自己……”

  紫悦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清晰地传进程晓鱼的耳朵里。

  下一秒,那道耀眼的紫光猛地炸开,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以紫悦为中心,朝着上方狠狠推去!

  程晓鱼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撞在自己身上,身体被猛地向上掀飞,穿过厚重的沼泽雾气,朝着光亮的地方急速飞去。

  他最后看到的,是紫悦被越来越多的藤蔓彻底淹没的身影,还有她眼中那抹带着歉意和温柔的、渐行渐远的目光。

  “紫悦——!!!”

  撕心裂肺的呼喊被抛在身后,程晓鱼的视野里只剩下不断后退的黑暗雾气,和那道越来越模糊的紫色光点。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指尖还残留着紫光灼烧般的温度。

  而在他身后,沼泽深处,紫悦感受着身体被藤蔓勒紧的剧痛,听着上方程晓鱼渐远的呼喊,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这样……就好……”

  紫光彻底熄灭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程晓鱼冲出雾气

  重获自由的模样,那画面,比任何胜利都让她安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