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这种痛,只能自己熬过去-《八零年代:说不出口的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黄,徐洋一直没回来...

  终于,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猛地站起身,看到徐洋推门进来,而他身后,跟着齐铭和卓玛。

  三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沉重的表情。

  卓玛一进来,就抓住夏小棠的胳膊,“小棠...“

  “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夏小棠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齐铭看了看她,“小棠,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得振作!“

  “到底怎么了???“夏小棠心跳得厉害,她知道出事了!

  徐洋上前扶她坐下,“小棠!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因为我们相信你...可以!“

  夏小棠紧紧盯着徐洋,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徐洋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痛:“夏教授...他...今天上午在狱中......去世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小棠整个人僵住了。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听不懂这句简单的话。

  突然,她猛地摇头,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不可能...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

  卓玛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抱住她:“小棠,是真的...你想哭就哭出来…

  夏小棠依然不太相信她看着齐铭和徐洋,“不是真的…爸爸…爸爸…”

  徐洋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齐铭看着她,艰难地开口,“夏教授…得了胃癌…他很坚强…”

  夏小棠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腹中的孩子不安地翻动着。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扶着沉重的肚子,一步步走回卧室。

  “小棠...“卓玛担忧地跟上,却被她轻轻关在门外。

  房间里,夕阳的余晖将窗帘染成橘红色。

  夏小棠躺在床上,望着那逐渐暗淡的光线,胃癌…父亲得了胃癌…

  想起最后一次去探望父亲时的情景。

  那时夏明远已经瘦得脱了形,囚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眼睛依然明亮。

  隔着探视玻璃,他用手轻轻贴着玻璃,仿佛想摸摸她的脸。

  “小棠,“他的声音带着她熟悉的温和,“别担心爸爸。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过日子。“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小时候,父亲总爱把她扛在肩头,带她去实验室。

  她坐在高高的实验台边上,晃着小腿,看他在黑板上写满复杂的公式。那些她看不懂的符号,在父亲笔下仿佛有了生命。

  “这些啊,“父亲回头对她笑,“是在探索真理的道路上,人类留下的脚印。“

  后来她长大了,学业并不出色,父亲也从不过多责备。“人各有志,“他总是说,“我的小棠啊…只要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

  父亲始终宠着她,有求必应。“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女孩。”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夏小棠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生命的跳动。

  “宝宝,”她轻声说,“你外公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聪明、正直,一辈子都在追求真理。妈妈多希望...你能见见他。”

  窗外的夕阳完全沉下去了,房间陷入一片昏暗。夏小棠蜷缩在床上,像回到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坚强的夏小棠,只是一个永远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门外,徐洋和齐铭静静伫立。卓玛靠在齐铭肩上低声啜泣。

  “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徐洋轻声说,“这种痛,只能自己熬过去。”

  夜色渐深,每个人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悲伤中…

  齐铭出门买回些吃的后,卓玛端着一碗热粥,第二次轻叩夏小棠的房门。

  “小棠…趁热吃点东西…”她的声音很轻。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徐洋焦灼地在门前踱步,终于按捺不住,伸手就要推开房门——就在这一瞬,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夏小棠站在门口,像是没了生气。她双眼红肿不堪,脸色苍白如纸。

  卓玛立刻上前扶住她,“小棠…”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我没事…谢谢你们…”

  齐铭将一直温着的粥往前推了推,“小棠,先吃点东西。后面…还有一些事需要你拿主意。”

  “是骨灰安葬的事吗?”她轻声问,在屋内独自哭泣时,她就预见了即将到来的难题。

  齐铭沉重地点头,“是。遗体需要就近火化……我可以派人把骨灰安全送回来。”

  夏小棠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棠…”齐铭的声音变得更加谨慎,“夏教授现在的身份……恐怕无法安葬在公墓。但请你放心,我会另外安排一个地方。”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她强撑的平静。

  夏小棠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决堤,无声地滚落。

  父亲到最后,竟连一块体面的安息之地都无法拥有,等了这么多年,也未能等来清白。

  而她,甚至无法为父亲争得最后的尊严……她这个女儿,做得太失败了。

  夏小棠深吸一口气,用指节拭去脸上的泪痕。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抬起头望向齐铭:“齐铭哥,有劳你了。”

  她顿了顿,再次开口:“我想按老家的规矩,为父亲守孝三天……这,不违反规定吧?”

  “当然不违反。”齐铭的回答。“学校后院有个小的礼堂,一直都没人用过。我跟我爸打个招呼。”

  夏小棠点了点头。半晌,她收回视线:

  “父亲从前的学生,我想……还是应该通知一声。”

  她顿了顿,“他这一生为学生们倾注全部心血。让他们知道老师走了。至于来不来……全凭各自心意…”

  ……

  徐洋和齐铭默默布置好了一切。

  小小的灵堂肃穆而整洁,夏明远教授的遗像被静静安放在铺着素色桌布的长案中央。

  相框里,他穿着常穿的素净衬衫,面容清癯,眼神里是学者特有的温和与深邃,嘴角那抹淡淡的、宽容的笑意,仿佛能穿透时光,凝视着此刻前来送别他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