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此身许国-《红楼:逢冤?不,我是恶魔》

  冯家别院,

  这一次,冯渊没有那么粗暴。

  冯渊看着身下迷离的黛玉,小口小口地吐着气。

  冯渊正要将黛玉翻过去。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克制而急促的敲门声。

  冯渊的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他在这别院里立下过规矩,他进卧房时,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

  “爷。”

  门外传来英莲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急。

  “房老派人传话,宫里来人了。”

  “太上皇,召您即刻进宫面圣。”

  宫里。

  太上皇。

  这几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冯渊所有的欲望。

  他看了一眼身下那具微微发抖的玉体,眼中的燥热迅速褪去。

  他翻身而起,没有丝毫留恋。

  “进来。”

  英莲推门而入,不敢抬头,快步走到冯渊身边。

  “备水,更衣。”

  冯渊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

  滚烫的热水很快备好。

  英莲伺候着冯渊浸入浴桶,用柔软的布巾,仔细擦拭着他的身体,将那属于黛玉的、靡靡的气息,一点点洗去。

  一刻钟后。

  冯渊已经换上了一身玄色的窄袖劲装,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青布长衫。

  方才那个慵懒颓靡的富贵闲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把藏于鞘中,却依旧锋芒毕露的国之利刃。

  他没有带任何护卫,独自一人,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

  马蹄声骤然响起,踏碎了别院的寂静,朝着神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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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的檀香,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浓郁了。

  浓得有些刻意,仿佛想要掩盖住某种腐朽衰败的气息。

  太上皇环巍半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尽管外面是炎炎夏日,他这里却像是透着一股散不去的阴寒。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眼窝深陷,两颊的肉也垮了下来。

  不过短短数月,他仿佛又老了十岁。

  “臣,冯渊,叩见太上皇。”

  冯渊跪在殿中,声音沉稳。

  “起来吧。”

  环巍摆了摆手,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赐座。”

  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冯渊身后。

  “谢太上皇。”

  冯渊只坐了一半,腰背挺得笔直。

  大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香炉里,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

  环巍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在思考。

  冯渊垂着眼,耐心地等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你对如今这天下,怎么看?”

  良久,环巍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上次更加嘶哑,像两块朽木在摩擦。

  冯渊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这才是今日召他进宫的真正目的。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随即恭敬地回答。

  “回太上皇,臣以为,我大吴如今虽有隐忧,却根基稳固。”

  “哦?”

  环巍的眼皮抬了抬,露出一点兴趣。

  “说来听听。”

  “东北高句丽,狼子野心,屡犯边境,此为肘腋之患,不可不防。”

  “西北肃州,虽有牛继宗等将镇守,但西狄凶悍,战事焦灼,此为心腹大患,需徐徐图之。”

  “至于南海之地,有蛮夷小国,时常作乱,骚扰商船,此乃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冯渊侃侃而谈,将大吴的外部威胁,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巧妙地避开了神京城,避开了朝堂。

  他绝口不提忠顺王日益膨胀的势力。

  也不提当今圣上环汔的软弱与无力。

  更不提那些盘根错节,早已烂到了根子里的世家门阀。

  他只说外患,不说内忧。

  因为他知道,太上皇想听的,正是那些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环巍静静地听着。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可冯渊能感觉到,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一点点积聚起来的失望,像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说完了?”

  环巍问。

  “臣,愚钝。”

  冯渊低下头。

  “你只说了边疆之事,那这朝堂之上,这神京城里呢?”

  环巍的声音,陡然转冷。

  “朕让你做一把刀,不是让你当一个睁眼瞎。”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大殿。

  冯渊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但他依旧没有抬头,声音沉重而坚定。

  “臣是刀。”

  “刀的职责,是斩杀外敌,护卫疆土。”

  “至于朝堂之事,自有陛下与太上皇圣裁,臣不敢妄议。”

  “臣只知,此身许国。”

  “忠于大吴,忠于环氏。”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表露自己赤胆忠心。

  可每一个字,也都在拒绝站队,拒绝成为太上皇用来对付自己儿子的那把刀。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炉檀香,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了。

  那股试图掩盖的、衰败的、属于死亡的气息,再也无所遁形,弥漫在空气里。

  冯渊甚至能看到,太上皇搭在扶手上那只干瘦的手背上,已经浮现出几块暗褐色的斑点。

  那是老人斑。

  是油尽灯枯的征兆。

  “好。”

  许久之后,环巍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一个忠于大吴,忠于环氏。”

  他缓缓地,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死死地盯着冯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你,退下吧。”

  “臣,告退。”

  冯渊重重叩首,然后起身,一步一步,沉稳地退出了养心殿。

  直到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那道衰老而冰冷的目光,他才发现,自己的里衣,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站在灼热的阳光下,却感到一阵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太上皇,撑不了多久了。

  一年。

  或许,最多两年。

  这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的脑海。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时间。

  有时间让周梧在岛上,练出一支只属于他自己的虎狼之师。

  有时间让韩安梦在富庶的江南,聚集起足以买下半个朝堂的钱粮。

  可现在看来,时间不多了。

  他几乎可以预见,太上皇驾崩的那一天,会是何等的天崩地裂。

  忠顺王,那个被压抑了半生的野心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扯起反旗。

  届时,神京城必将血流成河。

  而他这个手握十万京营的节度使,将会被瞬间推到风口浪尖,成为所有人争夺或毁灭的第一目标。

  他不怕乱世。

  他怕的,是乱世来得太快。

  快到他还没有准备好,快到他只能被动地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而不是那个执棋的人。

  冯渊抬起头,望向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中充满了燥热与烦闷。

  必须,要快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