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系统在发烧-《相父在手,天下我有》

  风雪在夜中停了。

  大漠边缘的圣殿废墟像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嶙峋断壁间弥漫着死寂。

  征北大营灯火如星,唯有赵构一人披甲执剑,踏着沙砾独行于残垣之间。

  他本不该来此——三军统帅,帝王之尊,深夜巡边,实为犯忌。

  但他总觉得今晚不同寻常,仿佛有谁在极北之地低声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藏在风里,混着铁锈与香灰的气息。

  忽然,一道幽光自断壁深处渗出。

  赵构脚步一顿,抬手示意随从止步。

  他缓步上前,指尖触到冰冷石面的刹那,整片废墟竟微微震颤。

  尘土簌簌落下,露出一幅从未记载于任何典籍的巨型壁画——通体漆黑的巨殿倒悬于冰原之上,殿顶延伸出无数骨枝,如根须般刺入大地经络,仿佛整座山河都是它的养料;殿前万民跪拜,头颅皆无面容,唯有一道身披龙袍的身影背对众生,手中握着一枚正在崩解的玉玺,裂痕如蛛网蔓延。

  最骇人的是,壁画表面竟缓缓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石纹流淌而下,滴滴答答,宛如鲜血。

  “这……不是颜料。”一声低语破空而来。

  赵鼎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素袍拂地,神色凝重。

  他伸出指尖轻触血迹,眉心微蹙:“是魂蜡——用千年执念凝成的东西。有人以恨意祭天,将记忆封印在这石中。”

  话音未落,赵构脑中猛然炸响一道冰冷提示:

  【警告!

  检测到‘源初印记’激活——用户即将接入系统深层协议。】

  “什么?”他瞳孔骤缩,眼前景象开始扭曲。

  那壁画上的黑殿仿佛活了过来,骨枝蠕动,直扑而来!

  下一瞬,天地失色。

  意识被狠狠抽离躯壳,赵构只觉自己坠入一片灰白虚空,四面漂浮着破碎的文字与图纸——高产稻种的说明、火铳图样、均田策令、军功爵制条文……全是他三年来通过“万物兴邦系统”兑换的一切成果。

  可此刻,这些熟悉的卷轴竟被无数黑色丝线缠绕,文字扭曲变形,化作诡异符文,如同某种古老咒印正在吞噬文明的火种。

  “你用了它三年。”一道清冷女声响起,“可曾问过它从何而来?”

  虚空中浮现一名女子,素袍青羽,眉心一点朱砂如泪。

  她目光澄澈,却带着穿透岁月的悲悯。

  “那是第一任宿主的坟。”她指向远方一座崩塌的青铜塔,塔身刻满裂痕般的铭文,“也是万物兴邦的子宫。”

  赵构心头一震:“你说什么?系统……不是工具?它是……活的?”

  女子尚未回答,空间猛然剧震。

  她的身形如沙画般溃散,灰烬飘零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由森森白骨拼接而成的人影——

  白骨天尊。

  他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蓝火焰,声如锈铁摩擦:“欢迎回家,后来者。”

  赵构僵立原地,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你以为你是天命之主?不过是轮回中的又一枚棋子。”白骨天尊一步踏出,脚下虚空龟裂,“我曾是乱世布衣,得此系统助我建邦立国,眼看江山初定,百姓安泰……可我的挚友,那个替我挡下毒酒的忠臣,却被权臣陷害,曝尸荒野。”

  他声音陡然嘶哑:“我不信天理,不信命数!我强行解锁巅峰权限,想逆转时间,救他回来……结果呢?系统反噬,灵魂撕裂,执念不灭,化魔重生。”

  赵构呼吸一滞。

  “而你们……每一个被选中的人,都有相同的伤口。”白骨天尊逼近一步,骨指直指他心口,“你怕的不是金兵南下,不是社稷倾覆——你怕的是五丈原那个雨夜,你没能握住相父的手!”

  记忆如洪流决堤。

  穿越之初的画面疯狂闪现:诸葛亮卧病军帐,烛火摇曳;他刘禅跪在榻前,泪流满面,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一夜秋风萧瑟,丞相闭目长眠,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束手无策……

  “所以你拼命完成任务,兑换国运提升卡,一次次延长赵鼎寿命……你以为你在改写历史?”白骨天尊冷笑,“其实你早已落入我的局中——白骨教寻找的,正是像你这样‘痛失良臣’的帝王。你们的遗憾,就是打开系统漏洞的钥匙。”

  赵构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那你呢?”他咬牙开口,“既然你能操控系统,为何还要等?”

  “因为需要一颗真正愿为臣子赴死的君王之心。”白骨天尊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壁画中一模一样的崩解玉玺,“唯有纯粹至极的情感执念,才能唤醒‘龙蜕’,让我重返人间。”

  风,在虚空中呼啸。

  赵构忽然笑了,笑声低沉却坚定。

  “你说错了。”他抬头,眼中燃起赤焰般的怒火,“我不是为了复活相父才战斗……我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再经历那种无力感!哪怕你是系统本身,也休想用我的痛苦做养料!”

  话音未落,白骨天尊眸中幽火暴涨。

  “既然你不肯归顺……那就让遗憾吞噬你吧。”

  无形之力席卷而来,赵构意识剧烈震荡,仿佛要被撕成碎片。

  就在他即将沉沦之际——

  虚空中忽现一丝银光。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于混沌中央,无声无息,却令整个空间为之一静。

  那是一位银袍老者,手持一卷刻满律令的竹简,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星河倒映。

  风雪初歇,残月如钩,悬于漠北漆黑的天幕之上。

  赵构双目紧闭,意识却在九重幻境中反复撕裂、重组。

  每一重,都是他亲手打造的盛世——金国覆灭,燕云归汉,铁骑踏破贺兰山缺;百姓焚香载舞,万邦来朝,史官执笔称“中兴圣主”。

  可每一次凯歌高奏的背后,灵堂孤灯长明,赵鼎静卧棺中,眉心那道旧年箭伤悄然渗血。

  有人低声诵起《出师表》:“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声音如针,刺入魂魄深处。

  第一次,他跪地痛哭;

  第二次,他怒斩传噩耗的信使;

  第三次,他焚尽庆功诏书,独坐太极殿三日不语;

  第八次,他亲手点燃丞相府,火光冲天,却烧不尽心头蚀骨之痛。

  直到第九重幻境——

  万里江山尽属大宋,长安朱雀街万人空巷,鼓乐喧天。

  而赵鼎倒在御前,唇边还沾着未写完的屯田策草稿。

  赵构抱其尸恸呼,天地无应。

  “够了!”他猛然仰头,声若雷霆炸裂虚空,“若这天下要用相父的命去换,那朕宁可不做这个皇帝!宁可不复一寸山河!宁可让金人笑我懦弱、史笔骂我无能——我也不要一个没有赵鼎的太平!”

  话音落,九重幻象轰然崩塌!

  灰白虚空剧烈震颤,无数扭曲的符文如蛇退散。

  那枚悬浮于白骨天尊掌心的崩解玉玺,骤然发出哀鸣,裂痕蔓延至极致,竟滴下殷红如血的光珠。

  【叮——】

  一道前所未有的系统提示响彻灵魂:

  隐藏任务开启:万物主宰之路

  是否接受系统本源融合?

  警告:此过程将永久改变宿主与系统的契约关系,失败则神魂俱灭,成功则……成为规则本身。

  与此同时,银袍老者立于混沌中央,竹简化作星尘消散。

  他望着赵构,

  现实世界,圣殿废墟。

  赵构猛地睁眼,瞳孔中仍有赤焰未熄。

  额角一道细长血线蜿蜒而下,染红鬓发。

  他怀中的系统玉牌滚烫如熔铁,表面浮现出一道幽蓝色火焰纹路,正缓缓跳动,宛如心跳。

  他低头凝视,指尖轻抚那簇蓝焰——那是他在梦境最深处,从系统本源裂缝中夺回的一缕“源火”。

  不是赐予,不是兑换,而是以意志强行烙印下的火种。

  “原来……它一直在等这样的君王。”他喃喃自语,嗓音沙哑却坚定,“不是贪图力量的乞儿,而是敢对命运说‘不’的人。”

  远处,赵鼎疾步而来,神色焦急:“官家!方才您气息全无,脉搏停滞近半刻钟!臣已命太医……”

  “不必。”赵构抬手打断,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意,眼底却燃着谁也看不懂的风暴,“朕刚才,见到了系统的坟。”

  他缓缓起身,战袍猎猎,目光投向北方尽头那片终年不化的冰原——传说中倒悬石殿沉眠之地。

  “传岳飞、赵明远。”他声音不高,却如刀劈寒夜,“集结神机营精锐,三更出发——目标漠北冰原,倒悬石殿。”

  “官家不可!”赵鼎急谏,“您刚经历意识撕裂,神魂未稳,岂能亲涉险地?若有个闪失,天下何依?”

  赵构却不答,只抬手一挥。

  轰——!

  左侧烽燧台烈焰冲天,赤龙令火照亮百里荒原,是帝王征伐之号;

  紧接着,右手轻点,第二柱烽烟燃起——

  幽蓝火焰腾空而起,无声燃烧,竟不随风摇曳,反而将整片夜空映出星辰倒影般的纹路。

  “你说它只是工具?”赵构低语,眸光如刃,“可它记得每一个为国呕心沥血的灵魂……相父,这次我不再求谁赐我力量。”

  风雪卷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

  他望向北方,一字一句落下:

  “我要自己成为规则。”

  千里之外,冰原之下。

  一座倒悬巨殿静静蛰伏,黑骨枝蔓深扎大地经络。

  某一瞬,殿心一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一线——又在刹那闭合。

  整座冰原微微震颤,仿佛沉睡千年的机器,在寂静中传来第一声沉重的心跳。

  而在大漠边缘的沙丘之上,三更鼓尚未响,神机营已列阵完毕。

  万千火铳森然指向苍穹,炮口泛着冷光。

  赵构立于战车之巅,手中紧握那枚仍在微微震颤的系统玉牌——

  幽蓝“源火”,正悄然蔓延上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