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昭宁大典告祖庙-《重生汉灵帝:开局斩十常侍》

  腊月庚午,天光未曙,寒气凛冽。洛阳城南郊,圜丘坛巍然矗立于苍茫天地之间。坛分三层,依周礼而建,上层为圆形,中层方形,下层再圆,象征天圆地方,沟通人神。坛体以纯净的黄土夯筑而成,四周竖立着十二根巨大的青铜表柱,对应地支,柱身镌刻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繁复纹饰,在无数火炬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庄严的光芒。

  从洛阳城直通圜丘的神道两侧,早已被肃穆森严的羽林卫士隔开。玄甲红缨,持戟而立,如同两排沉默的钢铁森林,从黑暗中一直延伸到祭坛脚下。更外围,是自发前来观礼的无数洛阳百姓,人头攒动,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却无多少喧哗,只有一种压抑着的、近乎虔诚的期待。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将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日子。

  寅时正,净街的号角声层层传递。紧接着,庄严恢弘的礼乐自皇城方向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涌来。钟磬清越,鼓瑟齐鸣,奏响的乃是祭祀天地的《云门》大乐。

  只见皇帝的法驾,在三千虎贲羽林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循神道而来。刘宏并未乘坐那象征至尊的玉辂,而是身着十二章纹的玄色冕服,头戴垂着十二旒白玉珠的平天冠,神色肃穆,徒步而行。旒珠在他眼前微微晃动,遮蔽了部分视线,却也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显威严难测。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一步步,踏在冰冷的神道石板上,仿佛踏在了旧时代的尾声与新时代的门槛之上。

  太尉皇甫嵩、司空卢植、尚书令荀彧等文武重臣,皆着最高等级的礼服,紧随其后。再后方,是宗室王公、诸侯使者、以及有资格参与大典的百官队伍。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无比,在这通天彻地的仪式面前,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显得微不足道。

  刘宏独自一人,缓步登上最高的圜丘顶层。坛顶中央,设有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台,台上早已陈列好太牢(牛、羊、猪三牲俱全)、玉璧、缯帛等祭品。寒风卷起他冕服的下摆和旒珠,猎猎作响,但他身形挺拔如松,纹丝不动。

  吉时一到,礼官高声唱赞:“吉时已至——燔柴——迎帝——”

  早已准备好的、堆砌如山的上好柴薪被点燃,火焰冲天而起,夹杂着特选的香薰草木,散发出浓郁而奇异的香气,烟气笔直地升上依旧黑暗的天空,仿佛真的要以此沟通那冥冥中的上天。

  刘宏面向北方(天帝居于北极),从身旁礼官手中接过一份以金丝绣边、以玉轴装裱的祝文。他展开祝文,声音清朗,穿透礼乐与风声,清晰地传遍整个祭坛区域:

  “嗣天子臣宏,敢昭告于皇天上帝:”

  “汉祚中微,奸佞窃命,灾异屡见,生灵涂炭。臣以幼冲,嗣守鸿业,夙夜震畏,不敢荒宁。”

  “赖皇天眷命,祖宗垂佑,奋武扬威,内平妖寇,外攘胡虏;革故鼎新,立纲陈纪;恤民养士,劝课农桑。乃者群凶殄灭,区宇乂安,遐迩率服,祯符骈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将登基以来平定黄巾、清除宦官、击败鲜卑、推行新政等一系列功业,娓娓道来。每一句,都如同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此皆上帝之灵,祖宗之德,非臣眇末所能及也。”

  “今当四时代谢,万象更新。臣观天察地,稽古揆今,以为旧章虽具,新统当立。乃以今日,虔奉苍璧,性帛醴齐,粢盛庶品,式陈明荐。”

  他略微提高声调,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绝:

  “谨改元‘昭宁’!”

  “昭者,明也,日月之光辉,彰陛下赫赫之功,朗照乾坤!宁者,安也,天下之和乐,祈万民熙熙之福,永固邦基!”

  “伏惟上帝,俯垂歆鉴,永绥兆庶,保佑我邦家于无穷期!谨告!”

  祝文诵读完毕,刘宏亲手将祝文置于燔柴的烈焰之中。火光跳跃,瞬间吞噬了那承载着新时代宣言的绢帛,其意蕴仿佛已随青烟,上述于天。

  紧接着,他率领群臣,向祭坛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台下,万千官员、将士、乃至远处的百姓,亦随之山呼跪拜。“万岁”之声,起初还有些杂乱,随即汇成一股磅礴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过南郊原野,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得人心潮澎湃。

  隆重的祭天仪式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才堪堪结束。但大典并未完结。皇帝法驾并未回宫,而是转而前往太庙。

  太庙,供奉着自高祖刘邦以下大汉历代皇帝神主之地,其肃穆与神圣,更甚于祭天之坛。在这里,没有万民观礼,只有宗室、重臣与礼官。

  刘宏褪去了祭天时的玄色冕服,换上了祭祀祖先的绀色礼服。他在高祖、光武等一位位先帝的神主前行礼、献祭,将改元“昭宁”、开创新政的决策,郑重地禀告列祖列宗。

  “……子孙宏,不肖,蒙祖宗余烈,得保社稷。今内忧稍弭,外患未绝,然革新之机已至,守成不足以应对变局。故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非常之政,立‘昭宁’之号,望祖宗在天之灵,明鉴此心,佑我汉室,再创辉煌!”

  他的告祖祝词,比祭天时更多了几分对变革的解释与对未来的恳请。在这庄严肃穆的庙堂之内,面对冰冷的牌位,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开创了大汉四百年基业的雄主们审视的目光。

  祭祖完毕,已是午后。刘宏于太庙前的广场上,设宴款待宗室与有功之臣。气氛比起南郊的肃穆,稍显轻松,但依旧笼罩在一种盛大典礼后的特殊氛围中。

  酒过三巡,刘宏举杯,环视在场众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与决断:“今日改元‘昭宁’,非为朕一人之荣光,乃为我大汉之新生!自今日始,旧章翻过,新篇已开!望诸卿与朕同心协力,共筑‘昭宁盛世’!”

  “臣等谨遵圣谕!愿为‘昭宁盛世’,效犬马之劳!”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的表象之下,暗流依旧在涌动。

  太傅袁隗捧着酒杯,来到刘宏面前敬酒,言辞恳切:“陛下今日告天祭祖,定鼎‘昭宁’,功盖千秋!老臣见大汉有此明主,心中不胜欣喜。只是……”他话锋微转,面露忧色,“只是如今北疆战事又起,张举逆贼勾结胡虏,为祸甚烈。陛下改元伊始,便逢此战乱,恐非吉兆啊。是否……暂缓北伐,先行安抚,待‘昭宁’新政根基更固,再图征伐?”

  他这番话,看似老成谋国,实则包藏祸心。若北伐因“吉兆”而暂缓,则朝廷威信扫地,张举叛乱坐大,北疆将永无宁日,所谓“昭宁盛世”也成了笑话。

  刘宏尚未开口,坐在下首的曹操却突然放下酒杯,朗声道:“袁太傅此言差矣!正因‘昭宁’新立,才更需以雷霆手段,扫清寰宇!张举逆贼,背国投敌,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若因其而暂缓王师,岂非示弱于天下,令忠臣义士寒心,令跳梁小丑效仿?陛下,臣以为,此战非打不可,而且要快打,狠打!正可借此逆贼之血,为我‘昭宁’元年,祭旗!”

  曹操的话,掷地有声,直接驳斥了袁隗的“缓战”论调。

  刘宏赞赏地看了曹操一眼,随即目光淡淡扫过袁隗,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袁太傅关心国事,朕心甚慰。然,孟德所言,方是正理。‘昭宁’之‘宁’,非委屈求全之宁,乃是以战止战、以杀伐换来之宁!此战,关乎国体,关乎新政威信,更关乎‘昭宁’二字,能否真正屹立于世!岂能因虚妄之‘吉兆’而裹足不前?”

  袁隗脸色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常态,躬身道:“陛下圣虑深远,是老臣迂腐了。”

  大典终散,繁复的礼仪过后,喧嚣退去,南宫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又似乎与往日截然不同。

  刘宏独自一人,漫步在南宫高高的台基之上。身上沉重的礼服已经换下,但他感觉肩头的责任,却比那十二章纹冕服更加沉重。他俯瞰着脚下这座沐浴在“昭宁”元年夕阳余晖中的巨大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祭天告祖,改元易号。这不仅仅是一个形式,这是一个宣言,一个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宣言。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将帝国的航船,从腐朽破败的旧码头,强行拖拽了出来,并为其命名了新的航向——“昭宁”。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所有的功过是非,都将与“昭宁”二字紧密相连。成功,则“昭宁盛世”流芳百世;失败,则“昭宁乱政”遗臭万年。再无退路。

  “昭宁……光明安宁……”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这世上,哪有凭空而来的安宁?所有的光明,都需要有人手持利剑,在黑暗中劈杀出来;所有的安宁,都需要有人挺起脊梁,在风雨中坚守出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拨乱反正的皇帝,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创者与奠基人。未来的史书,会如何评价他和他的“昭宁时代”?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刘宏没有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文若,都安排好了?”他望着远处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灯火的城市,轻声问道。

  荀彧走到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躬身答道:“回陛下,大典一应后续事宜,均已处置妥当。改元诏书已以八百里加急,发往各州郡。‘昭宁’年号,自明日起,将通行天下。”

  “嗯。”刘宏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文若,你说,这‘昭宁’的第一把火,该从哪里烧起,才能烧得最旺,最亮,足以照亮这个新时代的开端?”

  荀彧沉吟片刻,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正北方向,那里是幽州,是渔阳,是张举叛乱和鲜卑铁骑肆虐的地方。

  “陛下,‘昭宁’元年,当以北疆叛逆之血,与胡虏之首级,祭旗!”

  刘宏闻言,猛地转过身,眼中精光爆射!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在他脸上,映照出一种混合着决绝、兴奋与冰冷杀意的复杂神情。

  “好!正合朕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昭宁”元年的第一缕空气,以及那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气息,一同吸入肺中。

  “传朕密令给皇甫嵩、曹操:三日后,朕于北阙,亲授北伐节钺!”

  他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这‘昭宁’的第一战,朕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朕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昭宁’的太阳,是踏着敌人的尸骨,升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