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多年黄精-《古代种田日常》

  开山第四天,三房众人神采奕奕。

  和前几天一样,兄弟三个和赵家人一起走,林振德带着妻女和儿媳妇去山上。

  他先带着几人去了一处长山蘑菇的地方:“有一年是我卖的,这种蘑菇很鲜美,大户人家的夫人喜欢吃,连同赏钱一起,给了我们二两银子。”

  何氏讶然:“你怎么第一天不往这边来?”

  “蘑菇不是每年都有。”林振德摇摇头,到了地方,看见那长蘑菇的木头桩子都烂完了,别说蘑菇,连蘑菇渣渣都没见着。

  何氏很失望。

  原以为又能进账二两呢。

  林振德脚下一转,去往另外一片山头:“青武媳妇,那边路不好走,你带着你妹妹就在这附近转一转,我跟你娘去就行了。”

  余氏也不多问,目送二人离去后,看向林麦花:“现在去哪儿?”

  林麦花刚才进林子,脖子被一种树叶给刮过,半天都火烧火燎的:“我好想洗洗脖子。”

  余氏站在高处往底下看,道:“那边山涧里好像有水。”

  两人在林子里穿梭,没有人开路,走得颇为艰难。因为走得慢,二人四处张望,林麦花看见了一窝野蛋。

  她脖子也不痒了,飞快从藤蔓间窜过去:“有蛋!”

  她一心奔着野鸡蛋,忽然听到旁边草丛里传来咕咕的声音,侧头一瞧,先看见了一簇艳丽的羽毛,见那羽毛在动,似乎要逃,她来不及多想,整个人扑了上去。

  草丛里的声音不对劲,余氏急忙撵上来,看到小姑子趴在地上,忙问:“你怎么了?摔着了?”

  林麦花眉眼弯弯:“嫂嫂,我抓住野鸡了。”

  余氏惊喜:“真的?扯出来看看!”

  野鸡的一个翅膀上有伤,不知道怎么伤的,余氏飞快扯了一根藤蔓,将野鸡捆翅膀捆脚,两人以前都没碰见过,害怕着到了手的野鸡飞了,捆得严严实实。

  经历这一遭,林麦花的脖子更痒了,于是,两人收好野鸡和蛋,飞快往水声处去。

  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不知源头在哪儿,林麦花洗脖子时,发现水里有鱼,乍一看,足有两三斤,那么大的鱼至少有四条。

  可惜这塘水虽然不深,但却有两三丈那么大,想要从里面抓鱼,凭林麦花是不行的。

  缺油少盐,这鱼拿回家就这么煮汤,补身是真的,但也真的很腥!

  余氏见了鱼,欢喜道:“可以拿回家做成咸鱼,回头弟妹生了,给她坐月子吃。过年拿来送礼也不错。”

  至于卖……姑嫂俩都没想过。

  鱼卖不上价钱,且此处距离村子走路要一个多时辰,拎着桶不好走路,这鱼拿回家里,多半已经死了。

  死鱼更卖不上价。

  姑嫂二人接下来就没有太大的收获,采了一些蘑菇……自家吃的那种,余氏说能吃,林麦花不确定,后来与林振德夫妻俩会合后,何氏说那些蘑菇不能吃,只有其中两朵无毒。

  就两朵,都不知道怎么煮,于是直接都不要了。

  听说底下的水塘里有鱼,林振德想了想:“回家编个篓子,到时下在水里,最好是头一天下第二天来取。”

  刚走了没一会儿,他看到路旁有一种藤蔓很适合编篓子,于是又停下来花费半个时辰编了两篓子,叫上林麦花一起去水塘里埋下。

  林麦花早就发现父亲胸口鼓鼓囊囊:“爹,您那是什么?”

  夫妻俩去了有足足一个时辰。

  此时太阳都偏西了,离家太远,没有太大的收获,林振德打算去回村的必经之路上砍一棵树……有老人说,今年的冬天会很冷,必须要准备充足的柴火。

  不然,大雪封山,光靠着烧麦草暖身,估计一天到晚都得守着火堆,一步不离。

  林振德听到女儿询问,伸手捂住胸口,他眉眼笑眯眯的。

  林麦花看到父亲这样的神情,微微一愣,记忆中,父亲是个寡言稳重的人,很少有这般欢喜的模样。

  “这是黄精。”

  林振德从怀里取出了布袋子,露出了里面包着的药材,“二十年前我就发现它长在了石头缝里,当时有点小,不太好取,后来我想告诉你二伯都忘了……再后来……”

  他一脸怅然。

  兄弟们没成亲时,都以为会哥俩好一辈子,认清了父亲偏心,兄弟们各有各的小心思后,他就将这株黄精当做了三房的应急之物。

  如果三房急需钱财,双亲又不肯出钱,他就来摘黄精……只是一株药材而已,他一个人悄悄进山采了,拿到城里去卖,小心点不被人发现就行。

  林麦花惊讶:“这么多年了,那岂不是要卖很多钱?”

  林振德点点头:“一会儿我带着你大哥进城去卖。”

  本来他也没想着立刻将黄精取走,方才夫妻俩往那一片去,他今儿就是想确认东西还在不在,结果这一路遇上了两拨人,把他吓得不轻。

  正如妻子所言,落袋为安。

  东西长在山上,谁都可以取。他也不能说这东西他二十多年前就发现了,就该属于他……到了公堂上,这话也很没有道理。

  林麦花提醒:“记得将赤灵芝也带上。”

  林振德想了想:“不带,我先去试试行情。这东西挺好的,看看哪间医馆出价最公道,到时将石头花和赤灵芝一起送去。”

  父女二人往山坡上爬,又翻过两个山头,才隐隐看见了槐树村。

  林振德吭哧吭哧开始砍树。

  今日多带了一把柴刀……何氏问四房借的。

  林家没分家时,劳力很多,家里总共三把柴刀,四把割草刀。

  四房天天在家里埋头跟那堆栗子较劲,用不上柴刀。何氏直接去借,就当是四房拿了他们栗子的利钱。

  何氏和余氏轮流砍一棵碗口大的树。

  今日上山下河,耽误了许久,兄弟三人都到了,树还没砍倒。林振德心里惦记着进城的事,树一倒下,还没分完呢,他就叫上了大儿子,各拖了一截离开。

  赵东石听说父子俩想要进城,自告奋勇帮忙带路。

  林振德想了想,没拒绝。

  赵家打猎这几天收获多着,且赵家人有手艺,有能随时进山的牌子,应该看不上林家的这点收成。

  三人走了,林青树带着弟弟把剩下的树分完,然后一家子往后走。

  到家时,天都黑了,孙氏在家里坐不住,还跑到了村尾来等。

  家中饭菜已做好,一大盆蒸鸡蛋,据说蒸了有十个鸡蛋,褐色的面馍馍……这里面加了有两成的细粮,所以才是这个色儿,且摸起来绵软,不然,活脱脱的黑铁疙瘩,凉了后能砸掉牙。

  何氏洗完手问:“他们带干粮了吗?”

  “带了带了。”孙氏忙道:“我还给了赵二两个,他不要,我硬塞的。”

  何氏满意。

  一家人吃饭,这一天虽然每个人都很忙碌,且也累得腰酸背痛,但此时吃着热饭热菜,心里都特别满足。

  外面的牛氏又在阴阳怪气:“呦,这么多的柴火,估计能烧半个月。三弟妹,你们一天就砍这么多,砍上一个月,两年都烧不完。”

  “烧不完晒着。”何氏都没出门,甚至没回头,“晒干了我拿去城里卖。”

  牛氏噎了一下。

  分家时,牛氏脸皮厚,几乎把家里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干柴都要了过去。可柴火这东西就和家里的银子一样,这边用着,那边就得往家攒,不然,只会越来越少。

  家里光是那些地都忙不过来,牛氏每天都很累,看到三房天天有收获,心里便不是滋味。

  “三弟妹,后天我堂弟家有喜事,你们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去帮忙。”

  何氏暗骂了一声,不止是她,开山的期间办喜事,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都会骂。

  山上的东西取之不尽,可是衙门不让取,每年只给一个月的时间。众人这一个月是恨不能住在山上。哪有空帮别人办喜事?

  且牛氏口中的堂弟,就是何氏原先给自己定的亲家,如果不是牛家毁婚,后天要嫁的那个姑娘该是她儿媳妇才对。

  何氏看了一眼小儿子。

  林青冬面色如常,只是啃馍的动作凶猛了些,啃一嘴就猛嚼。

  “冬儿,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去找媒人帮你说亲,说一个比兰花更好的姑娘。”

  林青冬心里确实挺郁闷,可未婚妻不嫁给自己,他也不能强娶,听了母亲的话,他不太乐意相看,但为了不让娘担心,还是嗯了一声。

  “后天我不想去帮忙,到时我上山砍柴。”

  牛兰花出嫁,林青冬出不出现都会招人议论。

  不去吧?人家说他面对不了牛兰花出嫁,心里肯定很难受,说不定躲在哪儿哭。

  要是去,人家又会说林青冬不服输,未婚妻都不肯嫁给他了,他还要去送最后一程。

  总之,怎么都会被人说闲话。那还不如随自己高兴。

  至于全家都不去……牛氏和林振兴是亲上加亲的表兄妹,牛兰花的爹,其实也是林振德的表弟。三房敢不去贺喜,会被林老婆子骂。

  何氏想了想:“到时让你爹去就行,我跟你们一起进山。”

  林青冬哑然:“这行吗?”

  何氏说起牛家就心气不顺:“怎么不行?他们都好意思悔婚了,要不是看你奶份上,你爹我都不许他去,断亲算了。”

  去一人就行了,理由都是现成的,三房人多粮少,地也少,得赶紧进山找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