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嘶吼声在通讯频道里回荡，带着一种与他之前从容姿态截然不同的急切。
『停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齐桓的食指停在扳机前一毫米的位置。他没有开火，但也没有放下武器。
他身后的老A队员们也保持着攻击姿态，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枪口依然指着敌人，但杀气却被一个更大的未知恐惧所取代。
齐桓通过战术目镜，冷冷地注视着三十米外的那个被称为“教授”的男人。
『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齐桓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没有丝毫温度，『你刚才似乎很享受这场猫鼠游戏。』
『游戏结束了！』教授的语气愈发急躁，他指了指天空，『你以为我们收到的警报是开玩笑吗？你们的指挥系统，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吗？』
齐桓的内心正在飞速盘算。
对方说得没错。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同样出现在了他的通讯频道里。
『第三方高维能量源』。
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术语，但『这不是演习』这五个字，他听得懂。
这代表着最高级别的警报。
『那是什么东西？』齐桓问道，试图从对方口中套取更多情报。
『我没必要告诉你！我只需要告诉你，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所有人，包括你想要保护的那两个“样本”，都会变成这片沙地的一部分，甚至连沙子都留不下！』教授吼道。
他身后的一个“衔尾蛇”队员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教授，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
『闭嘴！』教授粗暴地打断了他，他知道，现在的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这群疯子一样的士兵，如果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直接切入了老A小队的加密通讯频道。
是袁朗。
『齐桓，还有所有老A队员，听我命令。』
齐桓身体一震，立刻在频道内回应：『队长！我们在这里！情况……』
『我看到了。』袁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现在，听我的新指令。』
齐桓和他身后的队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焦土”指令，从现在起，正式取消。』
这个命令让所有老A队员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取消了？那个让他们内心备受煎熬，甚至不惜抗命也要去质疑的指令，就这么取消了？
一名队员忍不住在频道里低声问：『队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再说一遍，“焦土”指令取消。』袁朗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们现在有了新的首要任务。不是撤离，不是攻击，而是“守护”。』
『守护？』齐桓追问，『守护谁？林锋吗？』
『对。』袁朗肯定了他的猜测，『守护林锋，不惜一切代价。』
齐桓感到大脑有些混乱。
从“抹除”到“守护”，这中间的转变太大了。他需要一个解释。
『队长，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变命令？我们之前接到的指令，不就是为了防止他身上的情况失控吗？』
『因为我们之前的判断，只对了一半。』袁朗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我们担心他身上的能量会失控，会造成巨大的破坏。但我们忽略了更严重的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齐桓，你听好。林锋现在的情况，让他变成了一个信标。一个在黑暗宇宙中，无比明亮的灯塔。』
『灯塔？』
『对，灯塔。它会吸引来一些东西。一些我们军方档案里，只有最高权限才能查阅的，代号为“拾荒者”的东西。』
“拾荒者”。
这个词让齐桓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那是什么？敌人吗？』
『我无法向你描述它是什么。』袁朗的声音变得低沉，『你只需要知道，“焦土”计划的真正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杀死林锋。而是为了在他吸引来“拾荒者”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将那片区域的所有痕迹，包括他无意识散发出的所有信号，连同地表一起，烧成白地。』
『我们……是在用那种方式，保护他？或者说，保护我们自己，不被“拾荒者”发现？』齐桓终于明白了。
『可以这么理解。』袁朗说，『但现在，计划失败了。林锋刚才的能量溢出，已经让那个信标亮了起来。太亮了。“拾荒者”已经被吸引，它正在路上。所以，“焦土”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住信标本身，直到我们的人带着专业设备赶到。』
齐桓感到一阵后怕。
他差一点，就亲手毁掉了自己真正的任务目标。
袁朗的命令还在继续：『所以，齐桓。现在你面对的那些人，他们的目标虽然是林锋，但他们暂时不是你最大的敌人。你最大的敌人，是那个即将到来的“拾\"荒者”。』
齐桓看了一眼对面的教授，对方正焦急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
『我明白了，队长。』
『好。记住，守护林锋。我会给你最大的战术自主权。』
通讯切断了。
齐桓深吸一口气，消化着这短短一分钟内接收到的庞大信息。
他再次举起扩音器，对面的教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看来，你的长官终于想通了。』教授说道，『我们没时间了，士兵！二十秒！最多二十秒！』
『我相信你。』齐桓缓缓说道，『因为我的指挥官，也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
教授的眼神变了变。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齐桓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我的新任务，是守护他。』他指了指地上的林锋，『在我的增援抵达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包括你们。』
『你疯了！』教授尖叫起来，『你守护他？你怎么守护？用你们手里的烧火棍吗？你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吗？那个东西一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他会第一个被撕碎！』
『那也比把他交给你们要好。』齐桓的立场很明确。
『愚蠢！简直是愚蠢透顶！』教授气得来回踱步，然后他猛地停下，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对他身后的队员下令：『把“摇篮”拿出来！』
一名队员立刻从一个金属箱里，取出了一个手提箱大小的银色装置，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指示灯。
『士兵！我们再做一笔交易！』教授指着那个装置，对齐桓喊道，『这个东西，代号“摇篮”，是我们专门为抑制这种能量开发的。它可以暂时压制他身上的信号，让那个“拾荒者”暂时失去目标！为我们所有人，争取到宝贵的逃生时间！』
齐桓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手提箱上。
『听起来很诱人。』他说道，『你的条件呢？』
『很简单！』教授的语速极快，『我们启动装置，帮你们压制信号。作为回报，你们必须掩护我们撤离！』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合理，甚至是双赢的。
齐桓几乎就要点头。
但教授紧接着说出了后半句。
『并且，把那个叫吴哲的人，交给我们！』
这句话，让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降到冰点。
齐桓身后的老A队员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怒吼。
『你说什么？！』
『休想！』
齐桓抬起手，制止了队员们的骚动。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为什么是他？』齐桓问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被卷入了这场风暴。』
『普通？』教授冷笑一声，『士兵，你对你的战友，真是一无所知啊。他可一点都不普通。至于为什么是他，你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换，还是不换！』
齐桓陷入了沉默。
一个是他必须守护的任务目标，林锋。
另一个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吴哲。
对方手里的“摇篮”，可能是保住林锋的关键。但代价，却是交出吴哲。
这是一个电车难题。
一个用兄弟的命，去换另一个兄弟的命的难题。
『头儿……』频道里，传来了队员们焦急的声音，『不能把吴哲交给他们！』
『是啊头儿，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拿兄弟做交易！』
『可是林锋怎么办？队长的命令是……』
队员们的争论，也是齐桓内心的挣扎。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吴哲，身体忽然不安地颤抖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不……不要……』
他发出了微弱的梦呓。
齐桓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看向远方的天际线，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时间不多了。
『十秒！』教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的意味，『士兵，我求你了！做出选择！否则我们都要死！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带走他，也是为了救他！』
『救他？』齐桓反问，『被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带走，进行非人的研究，这也叫救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教授的情绪也失控了，『你知道他身体里有什么吗？那不是你们能处理的！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能……』
光点越来越近。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齐桓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他闭上眼睛，高城临死前的嘱托，袁朗的命令，吴哲痛苦的呻吟，林锋苍白的脸，在他脑中不断闪现。
责任，兄弟，命令，人性。
所有的东西都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他猛地睁开眼。
『我拒绝你的交易。』
齐桓的声音不大，但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教授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你……你选择了让所有人一起死？』
『不。』齐桓摇了摇头，他举起了手中的枪，但枪口既没有对准教授，也没有对准林锋或吴哲。
他将枪口对准了天空，那个越来越亮的光点。
『我选择……完成我的任务。』
他对着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所有人！构筑环形防线！目标，保护林锋和吴哲！准备迎接冲击！』
老A的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用突击车和自己的身体，将林锋和吴哲围在了中间。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教授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的队员拉了拉他。
『教授，我们必须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摇篮”无法在那种东西的干扰下启动！』
教授看了一眼已经摆开阵势，准备用血肉之躯硬抗未知威胁的老A，又看了一眼躺在他们保护圈中心的林锋和吴哲。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怜悯。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哲，然后咬着牙下令。
『我们走！放弃目标！全速撤离！』
“衔尾蛇”的队伍不再恋战，迅速登上他们的载具，朝着与光点相反的方向，狼狈地逃离。
战场上，只剩下了齐桓和他的小队。
他们围成一圈，背靠着背，武器指着外面，守护着中间的两个兄弟。
那个光点已经近在咫尺，散发出的压力让每个人都呼吸困难。
一名年轻的队员声音有些颤抖。
『头儿……我们……能活下来吗？』
齐桓看着那个即将吞噬一切的光芒，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想起了钢七连的那句话。
不抛弃，不放弃。
他按住队员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
『但我们是老A。』
『能和兄弟们死在一起，值了。』
『停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齐桓的食指停在扳机前一毫米的位置。他没有开火，但也没有放下武器。
他身后的老A队员们也保持着攻击姿态，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枪口依然指着敌人，但杀气却被一个更大的未知恐惧所取代。
齐桓通过战术目镜，冷冷地注视着三十米外的那个被称为“教授”的男人。
『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齐桓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没有丝毫温度，『你刚才似乎很享受这场猫鼠游戏。』
『游戏结束了！』教授的语气愈发急躁，他指了指天空，『你以为我们收到的警报是开玩笑吗？你们的指挥系统，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吗？』
齐桓的内心正在飞速盘算。
对方说得没错。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同样出现在了他的通讯频道里。
『第三方高维能量源』。
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术语，但『这不是演习』这五个字，他听得懂。
这代表着最高级别的警报。
『那是什么东西？』齐桓问道，试图从对方口中套取更多情报。
『我没必要告诉你！我只需要告诉你，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所有人，包括你想要保护的那两个“样本”，都会变成这片沙地的一部分，甚至连沙子都留不下！』教授吼道。
他身后的一个“衔尾蛇”队员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教授，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
『闭嘴！』教授粗暴地打断了他，他知道，现在的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这群疯子一样的士兵，如果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直接切入了老A小队的加密通讯频道。
是袁朗。
『齐桓，还有所有老A队员，听我命令。』
齐桓身体一震，立刻在频道内回应：『队长！我们在这里！情况……』
『我看到了。』袁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现在，听我的新指令。』
齐桓和他身后的队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焦土”指令，从现在起，正式取消。』
这个命令让所有老A队员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取消了？那个让他们内心备受煎熬，甚至不惜抗命也要去质疑的指令，就这么取消了？
一名队员忍不住在频道里低声问：『队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再说一遍，“焦土”指令取消。』袁朗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们现在有了新的首要任务。不是撤离，不是攻击，而是“守护”。』
『守护？』齐桓追问，『守护谁？林锋吗？』
『对。』袁朗肯定了他的猜测，『守护林锋，不惜一切代价。』
齐桓感到大脑有些混乱。
从“抹除”到“守护”，这中间的转变太大了。他需要一个解释。
『队长，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变命令？我们之前接到的指令，不就是为了防止他身上的情况失控吗？』
『因为我们之前的判断，只对了一半。』袁朗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我们担心他身上的能量会失控，会造成巨大的破坏。但我们忽略了更严重的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齐桓，你听好。林锋现在的情况，让他变成了一个信标。一个在黑暗宇宙中，无比明亮的灯塔。』
『灯塔？』
『对，灯塔。它会吸引来一些东西。一些我们军方档案里，只有最高权限才能查阅的，代号为“拾荒者”的东西。』
“拾荒者”。
这个词让齐桓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那是什么？敌人吗？』
『我无法向你描述它是什么。』袁朗的声音变得低沉，『你只需要知道，“焦土”计划的真正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杀死林锋。而是为了在他吸引来“拾荒者”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将那片区域的所有痕迹，包括他无意识散发出的所有信号，连同地表一起，烧成白地。』
『我们……是在用那种方式，保护他？或者说，保护我们自己，不被“拾荒者”发现？』齐桓终于明白了。
『可以这么理解。』袁朗说，『但现在，计划失败了。林锋刚才的能量溢出，已经让那个信标亮了起来。太亮了。“拾荒者”已经被吸引，它正在路上。所以，“焦土”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住信标本身，直到我们的人带着专业设备赶到。』
齐桓感到一阵后怕。
他差一点，就亲手毁掉了自己真正的任务目标。
袁朗的命令还在继续：『所以，齐桓。现在你面对的那些人，他们的目标虽然是林锋，但他们暂时不是你最大的敌人。你最大的敌人，是那个即将到来的“拾\"荒者”。』
齐桓看了一眼对面的教授，对方正焦急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
『我明白了，队长。』
『好。记住，守护林锋。我会给你最大的战术自主权。』
通讯切断了。
齐桓深吸一口气，消化着这短短一分钟内接收到的庞大信息。
他再次举起扩音器，对面的教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看来，你的长官终于想通了。』教授说道，『我们没时间了，士兵！二十秒！最多二十秒！』
『我相信你。』齐桓缓缓说道，『因为我的指挥官，也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
教授的眼神变了变。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齐桓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我的新任务，是守护他。』他指了指地上的林锋，『在我的增援抵达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包括你们。』
『你疯了！』教授尖叫起来，『你守护他？你怎么守护？用你们手里的烧火棍吗？你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吗？那个东西一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他会第一个被撕碎！』
『那也比把他交给你们要好。』齐桓的立场很明确。
『愚蠢！简直是愚蠢透顶！』教授气得来回踱步，然后他猛地停下，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对他身后的队员下令：『把“摇篮”拿出来！』
一名队员立刻从一个金属箱里，取出了一个手提箱大小的银色装置，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指示灯。
『士兵！我们再做一笔交易！』教授指着那个装置，对齐桓喊道，『这个东西，代号“摇篮”，是我们专门为抑制这种能量开发的。它可以暂时压制他身上的信号，让那个“拾荒者”暂时失去目标！为我们所有人，争取到宝贵的逃生时间！』
齐桓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手提箱上。
『听起来很诱人。』他说道，『你的条件呢？』
『很简单！』教授的语速极快，『我们启动装置，帮你们压制信号。作为回报，你们必须掩护我们撤离！』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合理，甚至是双赢的。
齐桓几乎就要点头。
但教授紧接着说出了后半句。
『并且，把那个叫吴哲的人，交给我们！』
这句话，让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降到冰点。
齐桓身后的老A队员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怒吼。
『你说什么？！』
『休想！』
齐桓抬起手，制止了队员们的骚动。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为什么是他？』齐桓问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被卷入了这场风暴。』
『普通？』教授冷笑一声，『士兵，你对你的战友，真是一无所知啊。他可一点都不普通。至于为什么是他，你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换，还是不换！』
齐桓陷入了沉默。
一个是他必须守护的任务目标，林锋。
另一个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吴哲。
对方手里的“摇篮”，可能是保住林锋的关键。但代价，却是交出吴哲。
这是一个电车难题。
一个用兄弟的命，去换另一个兄弟的命的难题。
『头儿……』频道里，传来了队员们焦急的声音，『不能把吴哲交给他们！』
『是啊头儿，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拿兄弟做交易！』
『可是林锋怎么办？队长的命令是……』
队员们的争论，也是齐桓内心的挣扎。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吴哲，身体忽然不安地颤抖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不……不要……』
他发出了微弱的梦呓。
齐桓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看向远方的天际线，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时间不多了。
『十秒！』教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的意味，『士兵，我求你了！做出选择！否则我们都要死！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带走他，也是为了救他！』
『救他？』齐桓反问，『被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带走，进行非人的研究，这也叫救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教授的情绪也失控了，『你知道他身体里有什么吗？那不是你们能处理的！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能……』
光点越来越近。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齐桓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他闭上眼睛，高城临死前的嘱托，袁朗的命令，吴哲痛苦的呻吟，林锋苍白的脸，在他脑中不断闪现。
责任，兄弟，命令，人性。
所有的东西都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他猛地睁开眼。
『我拒绝你的交易。』
齐桓的声音不大，但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教授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你……你选择了让所有人一起死？』
『不。』齐桓摇了摇头，他举起了手中的枪，但枪口既没有对准教授，也没有对准林锋或吴哲。
他将枪口对准了天空，那个越来越亮的光点。
『我选择……完成我的任务。』
他对着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所有人！构筑环形防线！目标，保护林锋和吴哲！准备迎接冲击！』
老A的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用突击车和自己的身体，将林锋和吴哲围在了中间。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教授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的队员拉了拉他。
『教授，我们必须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摇篮”无法在那种东西的干扰下启动！』
教授看了一眼已经摆开阵势，准备用血肉之躯硬抗未知威胁的老A，又看了一眼躺在他们保护圈中心的林锋和吴哲。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怜悯。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哲，然后咬着牙下令。
『我们走！放弃目标！全速撤离！』
“衔尾蛇”的队伍不再恋战，迅速登上他们的载具，朝着与光点相反的方向，狼狈地逃离。
战场上，只剩下了齐桓和他的小队。
他们围成一圈，背靠着背，武器指着外面，守护着中间的两个兄弟。
那个光点已经近在咫尺，散发出的压力让每个人都呼吸困难。
一名年轻的队员声音有些颤抖。
『头儿……我们……能活下来吗？』
齐桓看着那个即将吞噬一切的光芒，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想起了钢七连的那句话。
不抛弃，不放弃。
他按住队员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
『但我们是老A。』
『能和兄弟们死在一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