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失踪的张安-《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

  院门只是虚掩着,并未闩紧,方便“炭郎”进出。沈月陶对着李远扬声道:“劳驾您帮我把炭搬到那边檐下杂物堆旁,官人帮我看着,我去屋里取银钱。”

  她语气自然,如同吩咐任何一个上门送货的力夫。

  “好嘞,张娘子放心。”

  李远应了一声,熟练地扛起那半袋木炭,脚步沉稳地走向沈月陶所指的屋檐角落。

  那里堆放着一些柴火和杂物,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用来储存木炭的大陶缸。

  林霁尘跟在后面,看送货的熟门熟路地揭开盖子,放入木炭。觉得新奇而有意思,同时,也在回忆,此人似有些眼熟。

  李远将麻袋口对准缸沿,小心地将木炭倒入缸中。黑灰色的木炭块哗啦啦落下,与缸底原本只剩下小半缸的旧炭混合在一起,扬起些许炭灰。

  动作麻利,倒完炭后,还顺手将散落在缸沿外的几块捡拾回去,显得十分本分勤快。

  这时,沈月陶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钱袋等在门外。

  等他出来,将钱袋递过去:“这是二百文,你数数。”

  李远双手接过,憨厚地笑了笑:“张娘子客气了,小的还能信不过您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依着规矩,当着她和林霁尘的面,解开袋口,并未将铜钱倒出,而是手指飞快地拨动着,大致清点数目。

  就在这银钱交收、看似寻常的间隙,李远借着身体和手掌的遮挡,头微微向沈月陶的方向偏了偏,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几乎只剩气音:

  “已让谢立跟去府衙附近打听。”

  沈月陶面色不变,仿佛只是在等待他清点完毕,目光落在那些铜钱上,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嘴唇微动:

  “重点查矿上近日是否真有事,还有那人的来历。”

  “明白。”李远简短应道,同时已将铜钱大致数完,重新装回钱袋,塞入怀中。

  他抬起头,脸上恢复了那种讨生活的谦卑笑容,“数目正好,多谢张娘子!下次需要炭火,尽管招呼小的。”

  “有劳了。”沈月陶微微颔首。

  李远不再多言,扛起空麻袋,对着沈月陶和林霁尘的方向躬了躬身,便转身利落地出了院门,顺手还将虚掩的院门轻轻带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别瞧了,就是我带来的人。以后有机会,他叫李远,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见另外两个。”

  林霁尘眼中亮起光彩,果然,沈小姐从不无的放矢。

  “噗”地一声,惊醒了坐在火盆边打瞌睡的沈月陶。

  消息来得太快了,也未必是好事。

  心头一动,悄声走到院中,借着朦胧的月色,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干瘪的老玉米。

  她迅速拾起,回到屋内,就着烛火,小心地掰开坚硬的玉米棒,中间赫然夹着一小卷仔细折叠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李远那略显潦草却依旧能辨认的字迹:

  今日本该去了姿城的张安传回信息,目前确认他已经失联。麓山铁矿三号坑(姿城界)昨夜坍塌,疑有伤亡,消息被捂。

  寥寥数语,却让沈月陶的心猛地一沉。宣城的铁矿主矿洞有3个,2个就在宣城,还有一个是在宣城和姿城的边界。

  姿城以前是辽河的城邦,后来划归到大临,作为两国通商贸易口。现在虽关系紧张,姿城仍旧是龙蛇混杂之地。

  那边的矿洞小,时常出问题,服矿役接连死了几批,若不是军队在此处镇压,怕是要乱起来。

  后来能在3号矿洞那边开采的,多半是些黑户、死囚,还有为了高工钱不怕死的。

  那边出产的矿石极少,品质也一般。

  林霁尘午后便出去了,此刻尚未归来。

  屋内只剩下她一人,跳跃的灯焰映照得她的脸虚虚实实。

  若是此时杜鹃还在身旁,怕又是要吓得尖叫。

  张安为了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为了自保才兵行险着,混入那鱼龙混杂的姿城地界,甚至不惜潜入矿洞。

  如今三号坑坍塌,他生死未卜,消息封锁,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那不仅仅是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更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小院里。

  李远和谢立同样围坐在一个小小的炭盆边,盆中的火光映照着两张眉头紧锁、写满愁苦的脸。

  桌上摊开着那个原本装铜钱的小布袋,里面除了几枚散落的铜钱,还多了匆匆写成墨渍都未干好的纸条,此刻已被展开。还有刚刚就着柿子扔过来的新纸条。

  钱袋其实一直在她怀里,只是看到林霁尘的那一瞬间,她有了别的想法。

  关于系统任务: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好感度加18%,反之扣除18%好感度。

  婚约这事,以林霁尘的人品,煮熟的生米,他一定会吃掉!她亦不相信,以黄郡君心高气傲的性格,会甘心矮一头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纸条上的内容让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并不老的脸上,褶皱深深。

  “这……”谢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艰涩,“张娘子这其中一个吩咐,是要咱们其中一人,想办法混进姿城那边去?还得尽量打听张安的下落和三号坑的真实情况?”

  李远沉重地点点头:“还有一个任务是——”咳嗽了好几声,才鼓足勇气,“回全都,想办法把黄郡君引来。”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打破寂静。

  一股甜丝丝、暖融融的香气钻入鼻尖——是埋在炭火灰烬里的红薯烤熟了,外皮微焦,散发出诱人的粮食香味。

  这熟悉的香气,仿佛一瞬间冲散了部分凝重的气氛。

  谢立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愁苦稍微化开些许,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语气喃喃道:“嘿……这宣城的冬天,真他娘的冷。”

  李远用烧火棍小心地拨弄着炭灰,将那两个烤得软塌塌的红薯扒拉出来,接口道:“是啊,冷得邪乎,这红薯,也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