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裂开的佛珠-《快穿:黑莲花闺蜜教我驯养疯批》

  穆琯玉从药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十一月的风裹着初冬的寒意,刀子般刮过她的脸颊。

  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衫,指尖冻得发红,呵出的白气在夜色里转瞬消散。

  药堂的灯笼在身后摇曳,昏黄的光晕拖长她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青石板上。

  她低头搓了搓手,掌心残留的草药味被冷风一激,愈发苦涩。

  穿过回廊时,枯叶打着旋儿扑到裙角,她抬脚轻轻拂开,鞋尖沾了夜露,凉意渗进绣纹。

  忽然,她顿住了脚步。

  院子里那株老梅树下立着个人影。

  月光被云层割碎,斑驳地洒在玄霄的袈裟上。

  暗红的衣料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素白的僧衣。

  他腕间的血珀佛珠垂落,每一颗都像凝固的血,在阴影里幽幽发亮。

  穆琯玉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鞋底碾过一片枯叶,发出极轻的“咔嚓”声。

  玄霄似乎没听见,依旧静立如雕塑,只有佛珠随着他捻动的指节微微晃动,像在默数更漏。

  梅枝在他头顶交错,投下的暗影如蛛网,将他整个人笼在其中。

  “统领在想什么?”

  她问。

  “没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冷冽。

  她轻笑一声,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开口。

  “我来给统领讲个睡前故事吧。”

  夜风拂过,梅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玄霄终于转过身,血珀佛珠在腕间轻晃,映得他眸色愈发幽深。

  “穆姑娘深夜不歇息,倒有闲情说故事?”

  “横竖睡不着。”

  她指尖卷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况且……统领不也没睡?”

  他沉默片刻,袈裟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

  “讲吧。”

  穆琯玉唇角微扬,声音轻得像落在梅枝上的月光,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故事发生在一个不能点灯国家。”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梅枝。

  “那里的夜里黑得能吞人。金吾卫提着火把满街转,见着亮光就踹,连更夫手里的灯笼都得罩三层黑纱。”

  “您说,这世道,怎么连一点光都容不下呢?”

  她忽然侧头看玄霄,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探究。

  “可偏有个姓徐的老更夫,每晚多绕半条街,专去拾掇那些被官差踢灭的残烛。街坊都笑他魔怔,说他‘夜游神专逮亮处抓娃娃’,可谁不知道呢?”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他闺女就是十年前上元节看花灯时没的,连片衣角都没找回来。”

  梅枝上的枯叶簌簌落下,她伸手接住一片。

  “后来某夜暴雨,老徐在废宅檐下撞见个泥猴似的小乞丐,怀里搂着盏将熄的莲花灯。那孩子牙关打颤地说:‘官爷……这是我阿娘留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老徐二话不说甩了蓑衣罩住灯,那动作呀……活像十年前没来得及护住自家丫头似的”

  佛珠突然“咔”地一响,她假装掸了掸衣袖。

  “三更时分金吾卫的火把照过来,老徐竟把灯往怀里一塞!三十杀威棍下去,肋骨断了三根,灯油浸透前襟,那血混着灯油往下淌……”

  “您猜怎么着?”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那小乞丐竟从鞋底掏出火折子,‘嗤’地点亮了灯芯……”

  她后退半步,倚住梅树,树影婆娑间,她的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

  “光晕里走出三十四个提灯的孩子,衣袂还沾着十年前的桂花香。”

  她忽然轻笑一声。

  “统领您说,这世上到底是谁在守着谁的光?”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枯叶,忽然道。

  “您腕上这血珀珠子,倒比故事里的莲花灯还艳三分呢。”

  玄霄凝视梅枝间隙的残月,忽然轻笑。

  “灯灭灯燃,不过众生执念,倒是那老更夫……”

  他指尖一弹,佛珠震碎满地枯叶。

  “既知黑暗吞人,何必徒劳捧一盏必熄的灯?”

  夜风卷起袈裟,他侧首时红眸如刀。

  “穆姑娘若真好奇谁守光,不如先想想,你故事里那三十四个孩子……”

  “可曾谢过超度他们的禅杖?”

  穆琯玉忽然笑出声来,指尖捻起一片被佛珠震碎的枯叶,

  “统领这话说的……倒像那三十四盏莲花灯是您用禅杖超度出来的?”

  “老徐挨棍子时,怀里揣着的可不是什么执念……”

  “是灯油混着血,浸透了三层粗麻衣的咸腥味。”

  “您说黑暗吞人……可那夜金吾卫的棍子还没停,小乞丐的火折子就亮了啊。”

  忽然用鞋尖拨弄枯叶。

  “要不……您摸摸这珠子?现在该是烫的才对。”

  玄霄的瞳孔骤然收缩,血珀佛珠在腕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他忽然抬手,一把扣住穆琯玉拨弄枯叶的脚踝。

  冰冷的掌心贴着她肌肤,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穆姑娘。”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你可知血珀为何是红的?”

  不等她回答,他猛地拽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按在佛珠上。

  “因为它不是灯油浸透的粗麻衣。”

  佛珠滚烫,灼得她指尖发疼。

  “是贫僧超度一百零八个孩童时,他们咽下的最后一口气凝的。”

  他忽然逼近,红眸如业火灼烧,呼吸几乎贴上她的耳畔。

  “现在,你还觉得它该是烫的吗?”

  夜风骤停。

  梅树枯枝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像无数挣扎的亡魂。

  穆琯玉的呼吸微微一滞,却忽然笑了。

  她没抽回手,反而就着他的力道,指尖用力碾过那颗血珀,

  “统领,您错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它若是亡魂凝的……”

  “那现在该是暖的才对。”

  ”毕竟……”

  她抬眸,直视他猩红的眼睛。

  “孩子咽气时,最后一刻想的……”

  “多半是娘亲的怀抱吧?”

  佛珠“啪”地一声,裂了。

  (怕宝们看不懂,这里解释一下整章的意思:主要是阐述,明知黑暗仍护微光。

  穆琯玉的故事,是关于希望的政治寓言:当个体选择在绝境中守护微光时,他们便成了黑暗也无法消解的存在。

  玄霄恐惧:被美化的暴力失去正当性,自身信仰的动摇,更害怕自己也开始相信光。

  穆琯玉是以记忆为刀,以人性为楔,精准刺入玄霄信仰体系的脆弱缝隙,让玄霄不得不面对自己长久压抑的良知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