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扒了你的皮,还敢叫嚣?-《诗词显圣,死囚逆天改命!》

  王丞哲的命令,字字千钧,砸在这片混乱的废墟之上。

  那两名最先反应过来的衙役,脸上闪过一抹狠色,立刻上前,一左一右便要架住李承风的胳膊。

  “李公子,得罪了!”

  扒官服,押大牢!

  这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而言,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滚开!”

  李承风猛地一甩手,竟是挣脱了衙役的钳制。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那副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淬了毒的怨毒。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两名被他甩开,面露尴尬的衙役。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湿透了的、皱巴巴的官服,用手扶正了歪斜的官帽,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直视着县令王丞哲。

  “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周围刚刚升起的一点议论声,又瞬间被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变了。

  如果说刚才林凡引动的是天地之威,浩然,狂暴,让人恐惧又敬畏。

  那么此刻李承风身上散发出的,则是一种根植于现实,盘踞于权势的阴森与压迫,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王丞哲双眼微眯,心中那股刚刚升起的豪气,被这股阴冷的气焰一冲,顿时冷静了不少。

  “李承风,本官依法办事,你待如何?”

  “依法办事?”

  李承风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讥讽。

  “王大人,你来青阳县才三个月,怕是很多事情,还不太清楚。”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锁住王丞哲。

  “你可知道,我身上这件官服,代表着什么?”

  “你可知道,我这个监斩官的职位,是谁替我向上面疏通的?”

  “你又可知道,这青阳县,百年来,县令换了十几任,为何我李家,却始终屹立不倒?”

  他一连三问,一句比一句声音大,一句比一句气势盛。

  这已经不是质问,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丞哲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身后的主簿和一众胥吏,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是本地人,他们比谁都清楚,李承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在青阳县,县令是流官,李家,才是这里永恒的主人!

  “放肆!”

  陈望老夫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承风怒斥。

  “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当众要挟上官!目无王法,目无朝廷!你……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

  李承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瞥了一眼陈望,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跳蚤。

  “陈老夫子,你一把年纪,还是教你的圣贤书去吧。官场上的事,不是你这种穷酸腐儒能懂的。”

  “你……”

  陈望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连连后退,被他身边的学生一把扶住。

  李承风不再理会他,视线重新回到了王丞哲的脸上,语气变得更加玩味和傲慢。

  “王大人,我知道你是京城来的,有才学,有抱负。可这官场,不是光有抱负就行的。”

  他慢悠悠地踱步,仿佛此刻他才是这里的主宰。

  “我李家的粮仓,每年往府城送多少孝敬?我那位在府城做知州的叔父,又跟你的顶头上司,关系如何?”

  “这些,王大人想过没有?”

  “为了一个区区寒门书生,一个注定要死的贪墨犯,毁了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王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他李家,上通府城,下控县城,是一张能把你王丞哲活活困死的大网!

  今天你敢动我李承风,明天,你这个县令的位子,就坐不稳了!

  王丞哲的拳头,在袖袍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压力,不同于林凡诗词引动的天地之威。

  那是一种大道之争,是意志的碰撞。

  而眼前的压力,是赤裸裸的,是肮脏的,是无数利益和关系交织而成的,一张能将人吞噬得骨头都不剩的巨网。

  他可以不畏天地,却不能不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的仕途前程。

  他沉默了。

  这片刻的沉默,让整个菜市口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那些刚刚还以为看到了青天大老爷的百姓们,此刻心又沉了下去。

  他们看到了,李家公子的嚣张,看到了县令大人的迟疑。

  那道刚刚撕裂黑暗的白光,似乎又被乌云重新遮蔽。

  林凡站在那片废墟之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体内的虚脱感愈发强烈,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赢了刽子手的刀,却未必能赢过这无形的权势。

  他能引动天地共鸣,却无法改变这盘根错节的人心。

  这就是他所要面对的,一个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的世界。

  李承风看到王丞哲的犹豫,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他知道,自己赢了。

  什么天地共鸣?什么狗屁诗词显圣?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王丞哲轻蔑地拱了拱手。

  “王大人,时辰不早了,我看,还是继续行刑吧。”

  “至于这法场被毁,妖人作乱的事情……我会亲自写一份文书,送到州府我叔父的案头,为大人您,解释清楚的。”

  他把“解释清楚”四个字,咬得极重。

  言下之意,顺我者,我帮你摆平麻烦。

  逆我者,我就把今天所有的罪责,全都扣在你王丞哲的头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王丞哲的身上。

  那两名准备动手的衙役,也僵在了原地,进退两难,只能等着县令的最后决断。

  王丞哲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看了一眼嚣张跋扈的李承风,又看了一眼远处人群中,神情紧张,满怀期待的陈望老夫子。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站在废墟之上,衣衫褴褛,却依旧不肯弯下脊梁的年轻人身上。

  “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低声念出了这句诗,胸中那股被压下去的浩然之气,再次翻涌起来。

  他王丞哲,寒窗苦读二十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涤荡寰宇,还世间一个清白吗!

  如果今日,他向一个地方豪强低了头,向这肮脏的权势妥协了。

  那他读的圣贤书,修的文胆,还有何用!

  一股决然之意,在他的胸中轰然炸开。

  他猛地一甩袖袍,不再有任何迟疑,对着那两名发愣的衙役,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

  “给本官……扒了他的官服,打入大牢!”